慕家在慕博濤的安排下,要繼續扮作慕顧遠出入官場。

真慕顧遠在家狠狠鬧了一場後,被慕老大人安排的強壯家丁強行帶回房間“反思”一個月。

慕清塵這邊,還沒重返官場繼續發展自己的勢力,就得到了逸王召見。

召見慕清塵,不是慕顧遠。

無奈,她隻能趁皇上特許慕家父子休沐三日的機會,去見見裴鬱。

慕老大人知道後,前一天晚飯時就激動得吃不下飯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跑到慕清塵的院子裏,腳還沒踏入院門,就招呼下人叫小姐起床,給小姐梳妝打扮。

然後,他就直直進門,和揉著惺忪睡眼出現的小良麵麵相覷。

小良在慕清塵這兒是書童小廝的身份,純純男子,自然不適合跟著慕清塵出入宮廷。

所以慕清塵這段日子,都安排他看家來著。

看家多日的小良,整日裏悠閑得很,幾乎從當初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貧苦生活陰影裏走出來了。

不僅如此,他也從幹瘦發黃的樣子,變得白皙強壯。

還在長身體的年紀,短短兩月的功夫,個子就明顯拔高了不少。

“老……老爺?”小良眨巴著眼睛,顯然腦子還處於遲鈍狀態,沒反應過來,“您……要給小姐梳頭化妝?”

慕老大人沉默了。

他當初並未將慕清塵看得多重要,隻惦記著需要她為自己的寶貝兒子頂罪,所以給她配了個做事的小廝,看起來更像遠兒,不會引人懷疑。

就連配給她裝樣子的小廝,慕老大人選的都是一看就沒力氣幹活,沒什麽用處的那種,當垃圾給慕清塵的。

那時候他哪知短短兩個月的時間,慕清塵會真的永遠頂替遠兒?!

眼下她能力強、在官場混得開不說,還能得了各路貴人的歡心,簡直就是慕家的希望!

哪曾想在即將麵見逸王殿下的重要時刻,竟然找不到人,來為她梳妝打扮……

“老爺……”小良眼睛眨啊眨,在冷風中吹了好一會兒,腦洞終於清醒了。

他看到慕老大人麵色不善,站在原地許久都沒說話,用恭敬到快哭了的聲音說:

“小的馬上為小姐梳妝打扮!”

然後,連滾帶爬地跑掉。

留下慕老大人獨自站在荒涼無人的院落中,陷入久久沉思。

而此時仍然活在睡夢中的慕清塵,少有的沒有讓那些血腥陰暗的往事入夢,反而夢到自己終於登上皇位,為所欲為無所不能。

小良叫醒她之前,她正在夢裏讓裴靖嘉當牛做馬,就聽到耳邊傳來一聲:

“小姐,該起床了!”

夢裏的慕清塵轉過頭去,發現皇位旁邊不知何時站了個太監,那太監還長了張裴鬱的臉。

此時那太監裴鬱臉上正掛著不陰不陽的笑容,猥瑣做作地開口:

“小姐~開該起床了!”

“我@#*¥%@!”

慕清塵瞬間從夢中驚醒,還差點直接從**跳起來。

待她看清自己所處的仍然是慕府自己的房間後,才留意到床邊站著目瞪口呆的小良。

這可憐的孩子,估計是被她剛才豪邁洪亮的吼叫聲嚇著了,這會兒跟見鬼似的,眼都不敢眨一下。

“額……小良是你啊……”她勉強一笑,“有什麽事嗎?”

因男女有別,小良也很懂規矩。

所以慕清塵住在慕家的時候,除了平時幫忙整理書冊筆墨、布菜端水外,小良和她幾乎井水不犯河水。

就連打掃衛生,小良都會挑午飯以後。

因為午飯以後不會有人換衣服洗澡,大多數會做正經事。

她的衣裙,外麵的偶爾會交給小良,內裏私密的衣服一直都是自己手洗的。

這麽懂事的小良,若非大事,絕不可能在深更半夜踏足她的房間,更不可能出現在她床邊,還特意把她叫醒。

所以,慕清塵才有此一問。

小良看著慕清塵剛睡醒,眼睛水汪汪,臉頰還有些許紅印的模樣,在黑暗裏小臉一紅,低聲說:

“老爺吩咐小的叫小姐起床,然後幫小姐梳妝打扮。”

“嘎?”

慕清塵心裏憋著起床氣,不由自主發出了有些不雅的聲音。

她覺得,慕老頭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會大半夜折騰人。

慕清塵起床氣很嚴重,這是宮裏人人都知道的事。

當初在宮裏時,誰敢攪她睡覺,就算是裴靖嘉,也得被臭罵一頓趕走。

這會兒,慕老大人簡直就是撞槍口上來了。

“小姐……小姐就讓小的幫你梳妝吧……”小良絞著手指,快急哭了。

“什麽時辰了?”她皺眉。

“醜時過半,快到寅時了。”小良委屈著。

這時辰,雞都沒醒呢!

慕清塵咬牙切齒,曉得這事怪不到小良頭上,索性一拍腦袋:

“等我出去看看!”

然後果斷幹脆用大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大踏步出了房間。

門外,慕清塵邁過門檻,就瞧見慕老大人端端正正站在院中。

而他身旁,正站著十個容貌俏麗光鮮的小丫鬟。

這個點兒,還能找到模樣如此齊整、精神如此抖擻的丫鬟,還能集齊十個,著實不容易了。

院中雪沒膝,隻掃出一條小路容人行走。

慕清塵站在其中,露在厚實鬥篷外的腦袋被寒風吹了兩下,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壓抑著起床氣,麵無表情地問:

“父親什麽事,不能等天亮了說?莫不是府中誰死了,急著去上墳?”

慕老大人被她的話噎了一下,又瞧見她蓬頭垢麵不緊不慢的樣子,急得跳腳:

“今日逸王殿下要召見你啊!你醜時就該起身,沐浴焚香梳洗打扮了!瞧瞧你眼下不修邊幅的模樣,若叫逸王殿下知曉了,你隻怕要連累整個慕府!”

哦,合著就是因為裴鬱那個太監啊……

慕清塵聽著沒大事,整個人的精神都放鬆下來了。

她睜著半醒半睡的眼,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下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才開口:

“父親放心,逸王殿下和藹可親得很,才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記恨家裏。可若是我沒睡醒,給他瞧病瞧出問題,讓本就不能人道的他更不能人道了,他才會將慕家……”

說著,她做了個刀劃過脖頸的動作。

慕老大人站的位置離她很遠,還是被這動作嚇得猛捂住心髒,大吸一口氣,險些背過氣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