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商城三樓，五個經理並排而站不敢說話，而空氣中則彌漫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狗味。
他們察覺到了，何總的東西好像要找到新的主人了。
“這樣吧江總，你繼續給我做改革顧問，直到改革結束，顧問費我就不給了，但我可以把頂層的辦公區無限期地借給你。”
江勤沉默了一下：“嗯，這個辦法確實可以互利互惠，我一開始怎麽沒想到呢？”
何益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說江總真尼瑪好演員啊，你他媽一路挖坑不就是奔著這個來的嗎？
指出問題，創造需求，暴露野心，達成目的。
這環環相扣的套路，就差沒明搶了。
老何覺得，江勤絕就絕在可以理直氣壯地占便宜，卻還能讓你心裏舒服的很。
因為他明明是為了自己好，卻總讓你覺得他是為了你好。
果然，有些人注定是要上福布斯的，就像江勤，那真是不想上都很難。
“辦公室的問題解決了，江總能騰出時間幫我解決一下改革的事了麽？”
江勤豎起三根手指：“三天之內，我幫何總做一個詳細的參照手冊。”
何益軍知道江勤是要給真東西了，立馬鬆了口氣：“嶽竹，我下麵還有個會，就由你負責帶江總去頂樓看一下吧。”
“好的何總。”
嶽竹點點頭，然後帶著江勤去了頂樓。
萬眾商城的麵積很大，員工也不少，但百分之八十的員工都是無需辦公場地的銷售及服務人員，而不是行政或運營，所以頂層辦公區的利用率很低。
於是，江勤很輕鬆地獲得了一個位於臨川CBD的超大平層。
他在大半個樓層裏逛了一圈，腦子裏已經開始浮現出整頓好之後的辦公室畫麵了。
先簡單裝修一下，把右邊的區域打上玻璃隔斷，劃成五個獨立辦公室，中間排滿辦公桌，再把各種設備整備齊全，一切就都踏上正軌了。
江勤站在落地窗前向外俯視，看著繁華的街道深吸一口氣。
就很突然，辦公室莫名其妙就有了。
要是小富婆在這裏，她肯定會說，何益軍真是個好人。
“江總覺得還滿意嗎？”
江勤緩緩點頭：“嶽經理，以後大家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關照。”
嶽竹趕緊擺手：“我哪有什麽能關照您的啊，您關照我還差不多。”
“我是真心的，因為我們後期會很頻繁地在這裏開展業務，可能有很多事情都需要麻煩你，你可千萬不要介意。”
“您太客氣了，不用說什麽麻煩不麻煩的，有事直接跟我說就行了。”
嶽竹凝望著江勤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雖然一臉微笑，但其實內心極其複雜。
剛開始接觸的時候，她覺得對方隻是一個很有想法而且很有幹勁兒的大學生，後來涉及到改革，她又覺得江勤有能力還很神秘。
直到改革開始，商城入不敷出，而拚團異軍突起，接住了整個萬眾的純銷鏈，她的心中已經滿是崇拜和信服。
他根本不像一個大學生，反而用隻字片語就可以攪動風雲，嶽竹從沒見過這樣的人。
她抬頭重新打量了一下江勤，發現對方那深邃的眼眸忽然就亮了一下。
“直說？那好吧，既然嶽經理不喜歡我客氣，那我有話就直說了。”
“？？？？？”
“是這樣的，拚團後期的業務需要走出校園，麵向社會，所以我要招一批正式的社會員工，但你也知道，我既年輕又帥氣，總給人一種不靠譜的感覺，所以我想請你暫代HR的職位，幫我招聘一些員工。”
江勤三兩句話就給她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嶽竹愣了一下，心說我隻是客氣一下，沒想到你有話真就直說啊！
“江總，其實我做的都是一些行政方麵的工作，沒有做HR的經驗，主管人事的鮑經理倒是很合適。”
“好，那你們兩個就一起過來幫我，正好我也缺個行政秘書。”
江勤的字典裏根本沒有替換兩個字，隻有全要。
嶽竹張張嘴傻了半晌，心說這難道也在您的計劃當中嗎？
不過在同樣的時間裏可以賺兩份工資，想想倒是挺香的。
江勤看著她的表情揚起嘴角就知道了，這次又是一場雙贏。
“行了，那咱們就這麽說定了，我學校還有事，先走了，嶽經理留步。”
“江總，那參照手冊的事情呢？”
“放心，我會給何總一個滿意的結果。”
江勤擺擺手，坐著電梯就下了樓，見到這一幕，嶽竹想說話但沒說出來。
咱就是說，參照手冊得參考實際情況吧？可江總剛剛好像隻逛了三樓，另外的樓層都沒逛，這手冊能搞出來嗎？
不過經曆了年前年後的一係列事情之後，嶽竹又不敢去質疑江勤，於是隻能帶著困惑去了會議室。
此時，會議室裏的人正在召開改革例會，進行階段性總結，嶽竹進去之後把江勤已經離開的事說了一遍。
何益軍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麽。
他知道江勤雖然狗，但做事卻極其靠譜，就讓嶽竹不用著急，慢慢等著就是。
這麽大一個商城，各種業務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既要顧及整體，又要協調細節，他覺得江勤說的三天給出手冊有點拖大了，最起碼也得一個星期左右，甚至半個月也說不定。
不過正在此時，趙祖峰忽然斜了下身子，湊到了何益軍的麵前說了兩句。
“你說你郵箱裏收到了江勤發來的改革參照手冊？”
趙祖峰點點頭：“對，剛收到的……”
何益軍愣了半晌之後指了指電腦：“下載下來看看。”
“好。”
很快，郵件附件就被下載好，裏麵是一份word，第一頁寫著《萬眾商城改革參照手冊·精編版》。
趙祖峰將文檔打開，發現有整整三十五頁內容，分為六大部分十二個小結，隨便點開一頁，其犀利而直觀的文字躍然紙上，將各種可能會遇到的問題及解決方法寫的清晰明了。
何益軍對著會議桌前的經理招招手，眾人頓時圍了過來，一頁頁翻看了許久，頓時就有了新的靈感與思路。
什麽手冊？
這他媽的就是個寶典啊，簡直就是針對萬眾的改革寶典！
以前的江勤，給萬眾的是一個大框架，讓他們擺正了方向，少走了彎路，減少了試錯成本，而這一次，文檔裏則是滿滿的細節。
“他不是說三天之內嗎？”何益軍眼都直了。
趙祖峰愣了一下：“半個小時好像也算是三天之內。”
“我的意思是說，這文檔總不能是半個小時之內寫好的吧，還特麽涉及到了風水學？”
“……”
趙祖峰點開了文檔屬性看了一下，發現這份文檔的最後修改日期是2009年的1月底，那時候臨川大學剛剛放了放寒假，但還沒到過年。
也就是說，江勤是利用寒假時間做好的這份手冊，已經在手裏攥了兩個月了。
眾位經理對視一眼，頓時麵麵相覷。
“這家夥，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啊，他早就寫好了等著我呢是吧？”
何益軍大罵江勤太狗。
他屬於是在手裏握了一把金沙，每次都隻撒一點點，吊足了自己的胃口，直到現在才完全張開手，簡直狗到不行了。
換而言之，他寒假就在打頂層辦公室的主意了，所以才耗費大把精力搞了這份手冊。
利益互換，這玩意可算是被他玩明白了。
“半層樓，換一個手冊，也不算虧。”
何益軍很明白，這份手冊的含金量遠超他的想象，是江勤所給出的最大誠意，價值已經遠超了自己借出的辦公室。
聽到這句話，嶽竹抿了下嘴角，心說何總太天真了，不止半層樓，還有我呢，還有鮑經理呢。
與此同時，江勤已經開車行駛在了返回臨大的路上。
商城的改革不是難事，因為他逛過太多越幹越火紅的商場，隻需要結合當時的經驗和感觸一頓照抄就可以了，這屬於重生者的優勢。
但對於何益軍他們這種隻能依賴空想的人來說，那份手冊真的能讓他們少走很多彎路。
所以，讓出半座江山和兩個美人，何益軍真的一點都不虧。
江勤開著車回到了臨川大學的創業基地，從櫃子裏拿出了昨晚在聚仙樓買的酒，打算小酌一下，當是慶祝。
畢竟辦公室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了HR和行政助理，也算是可喜可賀的事情。
隻是倒一杯後咂摸了一下滋味，江勤的表情忽然一愣，眉心不自覺開始皺緊。
不對，這他媽是假酒吧？
完全沒有了那股清甜不說，就連入口之後的迷人幽香都不見了。
“？”
江勤把酒潑掉重新倒了一杯，結果還是一樣：“路飛宇，你昨晚喝這個酒了沒有？”
路飛宇抬頭：“喝了啊老板，我和董哥大概喝了半斤。”
“你感覺這酒怎麽樣？”
“難喝的一批，董哥也是這麽說的，我都不明白您為什麽還要再買兩瓶。”
江勤看著手裏的酒杯，心說難道是氛圍影響的，所以才讓他把難喝的酒喝出了好喝的味道？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