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楠舒在說“咱家”這兩個字的時候有點理直氣壯,然後把紙杯放進垃圾桶,噠噠噠地去了廚房給袁友琴幫忙。

她現在把江家小女主人的派頭發揮的淋漓盡致了,什麽都能做的來,有時候比江媽還要專業。

然後一家四口就開始在客廳歇著了,泡一杯熱茶,看一遍回放的春晚,整個家裏都有著一種無人打擾的溫馨感,舒服的感覺從腳趾竄到天靈蓋。

袁友琴這個新年高興壞了,心說原來有貼心小棉襖的春節會過的這麽開心啊。

“明天初二,該去姥姥家了,楠舒,我帶你去看姥姥,她肯定特別喜歡你。”

“好。”

江勤一陣啞然:“壞了,我的家真要被小富婆偷幹淨了。”

馮楠舒此時看了過來,然後悄悄挪了下小屁股,離江勤近了一些,然後看著桌上擺著的全家福,表情像是貓兒一樣開心。

這是她在江勤家過的第一個完整的新年。

從臘月開始忙碌,到除夕的年夜飯,再到今天的迎客上門,家這個概念,在她的心頭漸漸清晰了起來。

她一開始隻是想要一個好朋友,沒想到卻得到了一家人的溫暖。

“江勤,你待會兒去把樹安送來的羊分一份,留一半晚上去送給你奶奶他們,另一半明天去你姥姥家。”

“媽,我不想幹活。”

江勤癱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學小富婆的樣子,理直氣壯地開口。

如果我的家被小富婆偷了,那我就是客人,我一個客人怎麽還能幹活呢,這完全沒有道理。

不過親媽本來就是不講道理的,開玩笑,有擀麵杖誰講道理啊。

“快去。”

“去!就!去!”

江勤站起身,在小富婆光滑的臉上偷偷捏了一下,轉身進了廚房。

初二,商場和部分門店已經在一片鞭炮聲中逐一開門,但大多數還是要等到初六才會恢複正常營業。

江勤他們一家四口從早上就開始收拾東西,帶上了好多的禮物,然後開著車來到了南崖村,看望江勤的姥姥姥爺。

村子裏的年味是要比城市中更濃一些的,剛到村口就能看到一大群小孩在跑來跑去,地上還有紅色的鞭炮屑和未消融的積雪,另外還有一七大姑八大姨蹲在石碾前分享著過年聽到的八卦。

此時,一句“彥祖回村兒了”的叫喊聲響起,一瞬間驚了正在曬暖的土狗。

“大舅,準備爆金幣吧!”

江勤屬於沒臉沒皮的那一種,還沒進家門就已經朝站在門口的大舅伸手了了。

大舅特地站在門口等著他們,聽到江勤的話後直瞪眼:“我都聽說了,你小子開網站賺那麽多的錢,怎麽還惦記你大舅這點私房錢呢?”

“那不一樣,您的錢帶著親情的溫度,而我掙得那些都是冰冷的。”

“……”

大舅從口袋裏掏出準備好的紅包,在江勤手裏一繞,沒等他抓住就遞給了後麵的馮楠舒。

小富婆這是第一次來江勤的姥姥家,不免有些緊張,接過紅包後用水盈盈的眸子看向江勤,似乎是在詢問該不該拿。

“給就要,不用不好意思,這是大舅他該做的。”

江勤說完話笑眯眯地伸出手:“大舅,這回該我了,希望和她的一樣厚。”

大舅看他一眼:“哦,你還想要兩份啊?你怎麽不上天呢。”

江勤難以置信:“隻給她不給我啊,你怎麽跟我媽一樣?”

“以後你倆領一個小的過來,大舅給的還多,你要領兩個,我就再多一倍!”

“?”

江勤眯起眼睛,覺得他一定是誤會了什麽,好朋友怎麽還能有個小的,這是典型的老賴啊。

不行,這錢不能不賺,我得想想辦法……

大舅此時轉頭看向馮楠舒:“大舅做的紅燒肉遠近聞名,待會兒一定要多吃一點!”

馮楠舒貼貼著江勤小聲開口:“謝謝大舅,大舅是個好人。”

“小富婆,你待會兒要分我一半,聽到沒有?”

“這個不行,這是大舅給我的。”

小富婆從羽絨服裏掏了掏,摸出自己的錢包:“但是這個可以都給你。”

江勤抿了下嘴,伸手摸摸她的頭,眼睛變得很溫柔。

對馮楠舒來說,錢這玩意兒好像什麽都不是,隻有一些被賦予了特殊意義的錢,在她心裏好像才是珍貴的。

二姨和小姨此時也聽到了聲音,飛快地迎出了門,見到馮楠舒後,臉上立馬流露出了一種十分驚喜的表情。

她們之前在江勤的手機壁紙上看過馮楠舒的照片,但此時見了真人之後還是會忍不住驚歎,真的像是明星一樣好看啊。

“二姨,小姨,該給紅包了。”

“你怎麽這麽財迷呢?跟你媽簡直一模一樣!”

二姨和小姨拿出了準備好的紅包,塞到馮楠舒的手裏,而姥姥緊隨其後趕來,摸出了一個比大舅還厚的,姥爺則背著手,抽著旱煙,在後麵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幕。

大家都很開心,隻有江勤,一毛錢也沒得到。

好朋友帶回來的太早了,不然這壓歲錢說什麽也能多拿兩年,現在好了,親情被轉移了……

與此同時,在石碾前曬暖的七大姑八大姨們也激動起來了,一個個拎著馬紮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誇獎著。

袁友琴和江正宏怕她不習慣,就在前麵稍微擋了一下,然後給馮楠舒介紹著,這個是誰,這個是誰。

村子裏的就是這樣的,隻要有一點小事兒恨不得所有人都能參與進來,江勤甚至看到了有老太太專門衝出家門過來湊熱鬧……

馮楠舒被圍在中間,眼神亮亮的,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受歡迎。

“這個是我好朋友,最好的那種。”

“我們是高中同學,大學也是同一所,巧了……”

“不生孩子啊,哪有好朋友生孩子的,三姑奶奶您真會開玩笑……”

江勤在人群的外圍來回蹦躂著,做著徒然無力的解釋,卻根本擠不進去,也根本沒人聽他放屁。

蹦躂了半晌之後,江老板覺得累了,於是蹲到了不遠處開始曬暖。

正在此時,不遠處的土包上出現了一個帶著眼鏡的年輕男人,穿的比較時尚,臉上帶著一種“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茫然晃來晃去。

當他看到江勤的時候,眼睛瞬間一亮,然後掏了根煙走了過來。

“兄弟,你也是跟女朋友回村兒過年的女婿嗎?”

“?”

“我他媽都傻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從早上起來一直晃到現在,誰也不認識,方言也聽不懂,感覺他們的悲喜和我並不相通。”

“不好意思,我不是,我是帶好朋友回來過年的彥祖。”

大舅家的表弟此時剛從村裏的小賣部回來,提著一桶雪碧往人群裏看了一眼,然後就顛顛兒地來到了江勤旁邊。

前年過年的時候,就是這小子說看到了嫂子,引得滿家人對江勤展開了圍攻。

“哥,過年好,給個紅包。”

江勤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紅包遞過去:“好好學習啊,不要亂花。”

袁在浩地接了過來摸了摸,覺得挺厚,最起碼得有兩千:“不會是報紙吧?”

“你不會打開看看?”

袁在浩立馬拆開紅包,看到一遝鈔票後眉開眼笑:“這是你給的還是我嫂子給的?”

江勤看他一眼:“什麽嫂子,你得叫姐姐。”

“哦哦,謝謝姐夫。”

“?”

江勤看著袁在浩一臉諂媚的笑容,也跟著笑了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的速度想搶回自己的紅包,結果被這小子輕鬆躲過。

好,很好,全家人都是這樣的,江勤豎起一個大拇指,感歎著家庭基因的優秀。

半晌之後,村裏的情報處總算是完成了這一輪的情報收集,紛紛散去。

而馮楠舒則噠噠噠地跑過來,手裏握著豐厚的紅包,湊到了江勤的麵前,然後把它們疊在一起放進了口袋裏。

冬日的太陽曬在門前的,暖洋洋的讓人犯懶。

江勤轉頭看著馮楠舒,見她純淨的小臉上那一抹開心,覺得偷家就偷家吧,誰好朋友笑起來那麽迷人。

初二過後,年味就開始逐漸變淡了,不少人都開始收拾東西,提前返回了工作的城市。

一場熱鬧的喧囂落幕,永恒不變的還是為生活的奔波。

到了初五初六,街上的店鋪就全部開始營業了,袁友琴和江正宏也開始上班,一切都回到了正途。

拚團的各大分部都開始運轉了起來,而徐凱旋則正式調職深城,接手了孫誌的職位,被替換下來的孫誌則前往了京都,以大寶劍的名頭繼續為拚團開疆擴土。

江勤也沒有繼續在家耗著,先帶著小富婆去了一趟滬上,見了叔叔嬸嬸,接著就把她留在那裏,獨自去了深城,視察那邊的情況。

深城市場建立起來之後,拚團現在也算是躋身於一線團購網的行列了,這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一個大學生創業項目,在全國鋪開,一個城市一個城市的殺過去,不冒進,不貪功,紮紮實實地到了這種地步,已經容不得被小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