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寂靜,太後的長明燈早已被人扶起擺好,吹拂的風讓人心裏發涼。
這是針對她來的,可這是為什麽,長公主沒理由害她。
薑幸想不明白,隻能沉默,皇帝的視線落在宮女身上,話語聽不出喜怒。
“這麽說來,倒是綿綿說了假話?”
薑幸皺眉,“父皇······”
才說出口的話被皇帝打斷,“朕要她說。”
猜到了什麽,薑幸閉口不語,腦海中的思緒更亂。
小宮女低頭,聲音顫抖。
“奴婢不知。”
皇帝一聲輕笑,“不知?”
猛地一腳踹上小宮女,話語輕飄飄,“不知也就無用了,宋德,讓邊止上來解決一下。”
薑幸摁住自己想抬頭的欲望,不敢細想為什麽要叫邊止上來,也不敢想皇帝為什麽這般簡單處理這件事。
轉而聽見皇帝慈愛的聲音。
“綿綿也嚇壞了,早些回去休息。”
薑嬌不高興,“父皇,這事與皇妹也有關,為什麽不細細盤問皇妹!”
皇帝的視線落在薑嬌身上,眼神不帶一絲感情,皇後上前,遮住皇帝的視線,笑語盈盈,“皇上,臣妾看你也累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薑幸說不出拒絕的,點頭。
柳絮扶著薑幸朝廂房走去,聲音帶著雀躍。
“幸好皇上信任公主,不然,這一出公主定是要受委屈。”
薑幸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的喜悅,她思索著,這一出究竟是為什麽。
突然她頓住腳,她剛剛說錯話了,那個和尚是皇帝的人,他是來試探她的!
薑幸心寒,隨即擔憂占據上風。
腳步急切,突然又頓住,現在不能去。
忍下心中焦急,回到自己的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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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柳絮擔憂的聲音響起,薑幸偏頭輕聲問。
“督主可在咱們馬車旁。”
柳絮悄悄掀開車簾,歎了口氣。
“公主,不在,些許是皇上交代他去幹些什麽事情了。”
薑幸低頭不語,腦海裏沉思。
一連幾日都沒有見到邊止,隻是聽到消息,邊止被皇帝下令,前去找長公主。
可消息是前幾天的事,直到今天,邊止還沒回來。
薑幸等不下去,“柳絮,本宮要入宮。”
柳絮應聲,馬車到了皇宮門口,薑幸走下去。
遠遠聽到明杖落地聲,宋德臉上愁苦,卻也知道自己拗不過薑幸,苦著臉。
“公主可是要見皇上。”
薑幸點頭,想到什麽,偏頭問。
“德公公,你可知道督主在哪?”
宋德臉色一變,彎著腰,“這哪是奴才能知道的,若是公主為這件事來,公主算是白跑一趟了。”
聽懂宋德話裏的含義,薑幸莞爾。
“領本宮進去吧。”
宋德輕歎口氣,領著薑幸進禦書房。
朝著上位恭敬行禮。
“父皇。”
皇帝放下禦筆,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為邊止來的?”
薑幸沒有遮掩,定定點頭。
“嗯。”
皇帝態度緩和,隨即問道。
“朕記得綿綿最討厭的就是邊止,如今,怎麽還為他找上朕?”
薑幸緩緩跪下,想到要說的話,耳尖紅起來。
“父皇,孩兒以前的確討厭邊止,他嗜血如狂,毫無人性,可孩兒也不知為什麽,偏偏對他生了心思。”
皇帝臉色一沉,話語也像是動了怒。
“你喜歡邊止?”
話都已經說出口,薑幸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回父皇,若是時刻擔憂一個人,那麽孩兒就是喜歡上了邊止。”
“孩兒深知邊止的身份,知道孩兒同他是無稽之談,故而遠離,可父皇,就算孩兒不能和他在一起,孩兒也想時時能看見他,父皇,邊止已經許久未回府了,孩兒懇請父皇派人去尋。”
薑幸話音落,叩首等著皇帝的下文。
禦書房安靜,皇帝看著跪在那一坨小小的人,心裏泛起漣漪。
重重歎口氣,“宋德,你去將公主扶起來。”
宋德點頭,連忙上前將薑幸扶起來。
薑幸提著的心落下去。
“謝父皇。”
皇帝臉色依舊沉沉。
“綿綿身上的傷好利索了?”
薑幸點頭說道,“手腕上的傷已經好了。”
皇帝聲音淡下來,“那秋獵,綿綿定不要缺席。”
薑幸點頭,臉上笑意淡些,父皇不高興了。
抬頭想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轉身離開。
看著薑幸離開的背影,皇帝將手中的禦筆重重一丟,臉色陰沉。
宋德連忙跪在地上,渾身冒著虛汗。
薑幸耳朵靈,禦書房的一切她自是聽見了,她腳步一頓,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離開。
她前腳離開,皇帝後腳也跟著離開,宋德在後麵緊跟著。
到了皇宮的一處偏殿,宋德上前打開門,皇帝抬步。
邊止聞聲站起來,朝著皇帝行禮。
“在這裏可還住得慣。”
邊止點頭,心裏卻在盤算皇帝今日來找他的原因。
“你可願成為朕暗處的一把刀。”
銳利的眼神直直落在邊止身上,邊止拂起長袍跪下。
“臣這條命是皇上的,臣絕對聽從皇上的一切指令。”
皇帝沒說話,臉上看不出喜怒。
“綿綿來找朕,讓朕派人去尋你,你說,她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邊止眼裏劃過一絲詫異,“臣不知。”
皇帝視線落在邊止身上,細細審視。
“最近藥可吃了。”
提到藥,邊止眼裏有過一絲波動。
“都按時吃了。”
“可恨朕?”
皇帝突兀的話,讓邊止嘴角上揚。
臉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若不是皇上,臣早就死了,隻是幾粒藥而已,能讓皇上放心,能表臣的衷心,臣為何要恨皇上。”
皇帝輕笑,緩緩起身。
“把上次的廷杖補上,你就回去吧,秋獵你還得替朕看著。”
“是。”
聽到腳步聲漸遠,邊止才起身,臉上神色叫人看不明白。
邊止是趁夜回到府上,背上的傷口早早處理好,就怕撞見薑幸。
結果才進屋就看到坐在桌子旁的薑幸。
腳步一頓,隨即心裏浮起暖意。
“這麽晚了,公主怎麽還不回去休息?”
薑幸沉著臉,冷著聲,“這幾日父皇可有為難你?”
邊止低聲輕笑,“臣是皇帝手中的刀,皇上怎麽可能為難臣,公主,臣是去替皇上辦事去了。”
薑幸起身,臉色難看,直到現在他還瞞著她。
“你莫不是以為本宮是傻子!”
邊止避而不答,轉而問著,“聽說公主去找皇上,讓皇上派人尋臣,公主此舉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