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送外號夜叉的陳誌興,把逐漸冰冷下來的屍體扔進浴池,然後關上廁所的門,躡手躡腳。

他連大氣都不敢出,卑躬屈膝一臉奴顏。

李拾舟一個眼神,就讓他感覺心跳猛的一停,似乎有一柄利劍插在自己的心口上,拔都拔不出來!

他顫抖,從身到心的顫抖。

對於太子爺,他連恨都不敢,哪怕李拾舟在他家把他十七歲的妹妹推到在自己那張大**,哪怕他的妹妹哭爹喊娘悲愴的哀嚎震天動地,哪怕他的妹妹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他都生不出恨意。

如果沒有李拾舟,他和他妹妹陳子魚早就餓死街頭了。

報恩,所有的一切都隻為了報恩。

李拾舟要他死,他會毫不猶豫的死。而李拾舟沒有要他死,反而給他錢,給他權,給他一個男人夢寐以求的一切。

太子爺要他的妹妹,或許是妹妹的福氣吧。

以後再也不會忍饑挨餓,再也不會露宿街頭。

她妹妹哭了一天一夜,哭的一雙水般清澈的眸子再無光澤。後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通了,從**爬起來狠狠的吃了三袋泡麵,然後解開自己的馬尾辮放下一頭如瀑秀發,打扮的花枝招展開始了夜入酒吧晝入賓館醉生夢死的日子,自此她紅唇如血,也殺人如麻。

少了一個年年拿獎學金的清純少女,多了一個人見人怕的女夜叉。

她本以為自己十三歲那年遇到的是個貴人,給自己書讀,給自己希望。誰知道也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流氓罷了,既然要了自己的身子,就別想隨隨便便糊弄了自己!她發誓,李拾舟也好,李八一也罷,老娘耗著你了!

她快樂嗎?

穿名牌,開跑車,住五星酒店,一個手提包就夠一個小康之家五年生活之資。

她不快樂嗎?

陳誌興不知道,他名字叫做子魚的妹妹已經墮入魔域,不可自拔。

他問過子魚。

“你快樂嗎妹妹?如果你不快樂,我帶你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大漠戈壁。隻要你說你不快樂,哥就帶你逃!”

“逃?!能往哪兒逃?”

陳子魚一臉的蔑視。她叼著煙,喝一口紅酒。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她自言自語。

“我快樂嗎?”

她捫心自問。

笑一聲而已,她說:“陳誌興我去-你-媽的,別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慈悲相。老娘在太子爺**婉轉承歡的時候你幹嗎去了?你他媽的連偷看一眼都沒敢是吧?別以為自己長著個雞-巴就算是男人了,老娘從此夜夜笙歌,你管的著嗎?他李八一都不管我!你憑什麽?憑你是我哥?扯你娘的蛋,李八一按著我-操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話?”

陳誌興苦笑無語。

他虧欠她的,他永遠不敢忘記。

但是對李拾舟,他依然忠心耿耿,比鄭建輝更忠心。在陳誌興眼裏,鄭建輝不過是條會搖尾巴也會咬人的狗而已,而自己將是太子爺麾下那匹橫衝直闖的狼!

李拾舟坐下,挨著那個捧著一本資治通鑒的少年。

這個少年眉清目秀,雖然年紀輕輕卻有著一股濃重的書卷氣。他的眉頭輕微的皺著,似乎有些不耐煩。尤其是在陳誌興扭斷那個女人脖子的時候,他從鼻子裏重重的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

殺人,下等人才會直接自己動手。

勞智者製人,勞力者製於人。

上兵伐謀。

這些話是他的座右銘。

他今年十七歲,他叫韓冰。

“太子,有事?”

他是唯一看出李拾舟有心事的人,這也是他一個十七歲的半大孩子卻位列鄭建輝之上的緣故。他看到的,是李拾舟看到的東西。他想到的,是李拾舟想的事。他的每一步思維,都遵循著李拾舟的腳步,或者稍有落後,或者同步。

他喜歡站在李拾舟的角度看問題,樂此不疲。

李拾舟歪了歪脖子沒有說話,似乎有些疲勞。韓冰放下手裏的書,伸出一雙修長白皙的手捏在李拾舟的肩膀處,動作輕柔似水,力度卻恰到好處。他的手很好看,比女人的手還要好看。手指很長,關節不似男人的手那樣粗大,很細膩,很柔滑。

李拾舟舒服的輕微呻吟了一聲,閉上眼睛靠在沙發上,似乎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但是包間裏的幾個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正是李拾舟大腦最清晰的時候。

鄭建輝,陳誌興,方落,肖曉,李亞威,再加上一個韓冰。包間裏的幾個人都算得上李拾舟的嫡係,雖然這些人並不是他的底牌,卻足夠稱得上親信二字。

閉目養神一刻,睜開眼睛掃視了一下除了韓冰之外恭恭敬敬站在自己麵前的幾個手下,李拾舟眉頭舒展了一下。

“你有個外甥女叫羅小莉?”

他問鄭建輝。

“是”

鄭建輝唯唯諾諾的樣子,就好像一百年前就絕種了的某群自稱雜家的陰人。

“回去告訴她,明天晚上十點之前把自己洗白了翹著屁股在家等我。敢說我不得好死的丫頭片子,我倒想看看她有多大的耐性!”

今天的李拾舟,心情很不好。

韓冰皺了皺眉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說話,隻是收回了給李拾舟按摩的雙手。他秀氣的眸子裏有股悲傷一閃即逝,卻痛入骨髓。

“太子,小莉還是個孩子,您看要不要我給您安排別人……”

鄭建輝一瞬間臉色就變的煞白,他的雙腿情不自禁的輕微顫抖著,雖然他竭力控製著,卻還是沒有逃過包間裏所有人的眼睛。

除了韓冰之外,其他的幾個人都有些幸災樂禍,尤其是陳誌興,臉上掩飾不住的有些興奮。這個鄭建輝實在不討人喜歡,幾個人都對這個狐假虎威的大混混沒有什麽好感。再說他那個外甥女可是有名的小辣椒,**無比。聽說雖然玩的很大很瘋,卻至今還是個小處-女。不過也隻能處到明天晚上十點之前了,不知道那個小丫頭若是知道了自己的結局後數著分鍾紀念自己的處-女生涯,是不是也挺刺激的。

因為自己妹妹的事,陳誌興看見鄭建輝的遭遇,反而有些得意,不管怎麽說,像鄭建輝這樣的草包一直壓在自己頭上,這讓他很不爽。

“嗯?”

李拾舟從鼻子裏擠出一個音調。

“是!我回去告訴她。”

最終鄭建輝沒敢再說別的,隻能低著頭應承下來。

“重複一遍我的話”

李拾舟淡淡的說道。

“明天晚上十點之前把自己洗白了翹著屁股等我,敢說我不得好死的丫頭片子,我倒想看看她有多大的耐性!”

不可否認,鄭建輝的記憶力實在不錯。

他現在抽死羅小莉的心都有,這死丫頭到底怎麽得罪太子了?

作孽啊,都是自己作孽啊。

從小跟著自己長大的外甥女,爹娘死得早是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如今被太子欽定了暖床,再也回天乏術了。羅小莉是這個臉厚心黑的大混混心中最柔軟的那塊禁地,他曾經說過誰敢動羅小莉一根汗毛,他就滅了誰的九族!可惜,這句話在李拾舟麵前還不如一個屁。

“嗯”

李拾舟嗯了一聲,再次閉上眼睛。

“太子,那個林強想玩大的,他放出話來,一個月之內滅了我的冰寒堂,咯咯咯,你說好玩嗎?”

韓冰一隻手掩嘴輕笑,伸出另外一隻手,用柔嫩的手指替李拾舟把緊皺得眉頭舒展開,動作輕柔舒緩的好像一位大家閨秀。

他看出了李拾舟的不耐煩,雖然他猜不到是什麽原因。

“別小看那個林強,到現在都還活的好好的,不知道是人家本事大,還是咱們無能。”

李拾舟閉著眼睛,他似乎很享受韓冰的撫摸。

這場麵幾個人雖然見怪不怪,但是還是有人忍不住生出了雞皮疙瘩。

撲通一聲,鄭建輝堅持不住跪了下來。

“太子,是我無能!求太子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把那個林強碎屍萬段!還有那個焦雷,我保證!”

李拾舟猛的睜開眼睛,冰冷的眼神盯在鄭建輝臉上,就好像一柄出鞘的利劍,寒氣逼人!

“保證?”

李拾舟冷冷的重複了兩個字。

韓冰咯咯的笑了笑,掩著嘴,居然有三分嬌媚。

“老虎哥,算了吧,以後那個林強的事還是交給做小弟我吧。你的人做事太不讓人省心了,聽說上次花了五十萬聘用一個職業殺手,後來拜了人家做師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這回事呢。”

韓冰輕笑道,他的聲音也是弱弱諾諾的,如垂柳。

鄭建輝偷偷瞪了他一眼,在心裏罵道:“你媽-逼的小弟!一個沒蛋-子的陰陽人,我-操你八輩祖宗!”

他不敢出聲,絕不敢。

李拾舟掏出一盒煙,韓冰接過來抽出一支,放在自己嘴裏點燃了然後遞給李拾舟,後者很隨意的接過來抽了一口。

“小冰,別小看那個林強,他比預想中的要厲害。情況有變化也怪不得老虎失手,算了,以後交給你吧。”

“謝太子爺。”

韓冰眼神曖昧的看了一眼鄭建輝,聲調柔柔媚媚,讓人聽了很不舒服。若是換做一個少女說出這樣的話,絕對讓人心曠神怡,可是他偏偏是個男人。

“謝謝太子”

鄭建輝也低頭說道。

李拾舟揮了揮手。

“起來吧,別跪著了,別叫我一聲太子就真的以為我是太子,我看中的是太子這兩個字的含義,不是真的想做什麽黃袍加身的太子!在國內,這兩個字現在就是禁詞!以後在外人麵前還是不要提了,我不怕麻煩,而是沒時間處理不必要的麻煩。”

“是!”

幾個人都應了一聲,真的好像李拾舟就是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樣。

情景詭異,讓人不寒而栗。

“誌興,去查查,那個林強為什麽忽然變強了,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值得關注的東西。”

李拾舟說道。

陳誌興應了一聲,恭敬的無以複加。

包間頂部的通風口裏,一雙綠豆大的小眼睛忽閃了兩下,嘴角勾起一抹**-**的笑意。這是一個身材很瘦小的人,不知道他是如何藏身於三十厘米見方的通風管道裏的。別說是人,這個屁大的地方就是一隻肥碩的老鼠都很難掉頭。他盯著下麵的人仔仔細細的看,記住每一個麵孔之後緩慢輕柔的從通風管道中退了出去,悄無聲息。

在酒吧外麵的一條黑暗小街上,一個人影迅速的閃現之後又迅即的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即使有人看見也不過是以為自己的眼花了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