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聽了莫嬤嬤的話,自然是驚得肝膽俱裂,依照莫嬤嬤的意思,她這是被陛下給徹底放棄了?

太後不想相信對方,可自己如今的處境,由不得她不信。

因此想通之後,太後頓時如墜冰窖,眼前莫嬤嬤得意的神色,越發的駭人。她不敢想象,失去了陛下倚仗的她,落入莫嬤嬤的手中後,會是個什麽樣的下場?……

慈寧宮裏的一切,外人自是不知。

霍展祈的人手把慈寧宮圍得如鐵桶一般,任何想要打探消息的人都無功而返,眾人隻聽說太後的病情反複,近日來似乎連床榻都下不來了。

而對於太後的突然病重,宮裏也並不是沒有傳言。

隻是這些傳言沒有傳太久,在陛下杖斃了兩個碎嘴的宮婢之後,就沒人敢私底下談論這事兒了。

不過眾人不談,不代表心裏不會想。

不管是宮婢、太監,或是儲秀宮裏的秀女,人人都在心裏琢磨著太後為何會突然病倒了?

可別說這不關他們的事兒,就算他們在宮裏頭的地位不高,可是也不能不了解宮裏的風向。要知道,在宮裏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惹來殺身之禍。

所以打從太後病倒的消息傳出來後,眾人無不打起精神,越發的戰戰兢兢。

至於儲秀宮裏的秀女們,一來是扼腕太後這一座靠山倒得太快了,二來也有些埋怨太後倒得不是時候。

畢竟她們才剛入宮,說句大不敬的,若是太後有個三長兩短,陛下豈不又要守孝了?到時候她們又得在宮裏繼續蹉跎了。

因此此刻最希望太後病愈的,就屬儲秀宮裏的秀女了。

而其中又以林欣蕊的情緒最為迫切,畢竟她可是靠著太後,在選秀時大出風頭,可以說眾人已經把她和太後綁在一塊兒了。

如今她身在太後這一艘船上,倘若船翻了,她又能討到什麽好呢?

所以林欣蕊比旁人都更希望,太後能夠病愈。

可這世事往往難以如願,林欣蕊還在心裏默默祈求老天開眼時,沒多久,太後病重的消息卻傳開來了。

當林欣蕊聽碧草焦急的稟報時,她的心裏充斥著一股濃濃的絕望,可同時內心深處,卻也有隱隱的一股解脫。

倘若太後當真熬不過去,接下來陛下肯定會對林家出手,屆時林家的下場如何便可知曉,總好過如今吊在這裏不上不下的。

思及此,林欣蕊的心裏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坤寧宮裏。

顧昕坐在軟榻上,正聽著馨文回報慈寧宮裏的情況。

太後病重的真相,霍展祈瞞誰都不會瞞著顧昕,所以顧昕身旁的馨文自然可以自由出入慈寧宮。

而當顧昕聽聞,太後被莫嬤嬤搓磨得隻剩下一口氣時,忍不住輕輕歎了一口氣。

馨文見狀,便住嘴不再繼續往下說。

顧昕有些失神的想著,太後落到如今這個地步,真怪不了任何人。畢竟有因才有果,倘若當年太後不陷害莫嬤嬤,之後不打壓對方,莫嬤嬤也不會那樣恨太後。

同樣的,若是太後能夠對祁哥哥付出多一點的真心和關心,祈哥哥都不會痛下殺手。旁人不知,顧昕自然知道,祈哥哥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太後哪裏會有什麽母子之情呢?

隻是她也知道,祈哥哥這人念舊情,若是太後真心疼愛祈哥哥,祈哥哥又不是鐵石心腸,哪裏會不動容?

隻能說祈哥哥和太後走到今日這一步,都是太後自己造成的。

思及此,她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她真是想不通,這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溫氏那樣的母親呢?竟然對自己的親生子都可以這樣淡漠無情和狠心,好似祈哥哥在對方的心中,就隻是一個籌碼,一個工具。

每每想到這個,她就忍不住為祁哥哥感到心疼,幸好祁哥哥心裏對太後沒有多少孺慕之情,否則豈不是要更傷心?

就在顧昕失神之際,霍展祈來了。

他一進來就見到顧昕正在走神,不免有些失笑,他放輕腳步走過去,一邊擺擺手讓馨文退下。

馨文早在看見陛下來的時候,就已經知趣地退到門邊了,此時一見陛下的手勢,自是趕緊退了出去,順便替他們帶上門。

因此當霍展祈突然一把抱住顧昕,把顧昕嚇得驚叫出聲時,顧昕才沒有在宮人麵前出糗。

顧昕被霍展祈嚇了一跳,自然沒好氣地瞪了對方一眼。

隻是她自以為凶狠的一眼,在霍展祈看來卻是充滿風情,勾人得很。

不過最近他折騰得有些過頭,顧昕已經有些吃不消,為了對方的身體著想,他不得不按捺下心裏頭的火熱。

顧昕自是不知道,霍展祈這廝的腦中已經轉了一回齷齪。她還在想著太後的事兒呢,哪裏知道霍展祈在腦海中都快把她給剝光了。

不過到底她心思敏銳,很快就察覺霍展祈異樣的眼神,定眼一瞧,險些要被對方給氣笑了。

前些時日,也不知道對方發什麽瘋,興致高昂得很,常常把她折騰得累癱在床榻上。後來還是她有一次暈了過去,再加上神色萎靡憔悴,霍展祈才急吼吼的找來靳文淵。

結果靳文淵一瞧,當然沒給霍展祈好臉色,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痛罵,霍展祈這才知道,他險些傷了顧昕的身子骨。

事後他再回想,也覺得這一陣子自己的索求無度有些異常,因此幹脆讓靳文淵也替自己瞧瞧。

誰知道這一瞧就瞧出了大問題來了。

也是他們平日疏忽了,想著沒人敢對陛下下手,所以除去定時的平安脈之外,霍展祈也不會隨便把靳文淵喊來替自己把脈。

以至於他被人下了虎狼之藥都不知道。

也是因著這一次的著道,才讓霍展祈決意除去太後。

沒錯,指使人對霍展祈下虎狼之藥的幕後黑手正是太後,她的用意很簡單,就是要促成霍展祈和林欣蕊的好事。

而且她的法子不走尋常路,她不是想著下一次藥成功就好,她是要保證林欣蕊能夠日日承歡。所以費了好大的心思,才安排成功,讓人在霍展祈的吃食裏每日加一點料。

因著虎狼之藥不是毒藥,銀針和試菜太監自是試不出來,甚至有些時候,虎狼之藥還是補藥呢。

所以眾人便疏忽了這一茬。

太後倒也有意思,她沒想著讓霍展祈冷落顧昕,畢竟這需要長時間慢慢布署,所以她才會選擇了用虎狼之藥。

她原本的打算是,以顧昕那小身板,肯定應付不了陛下,屆時陛下的火瀉不掉,難道還能憋著不成?

她都安排好了,隻要顧昕一倒下,馬上讓林心蕊去侍候陛下,如此一來,陛下也無話可說。

誰知霍展祈就算心裏頭的念頭再強烈,可從來沒想過找其他人瀉火,這才會把顧昕折騰得險些去了半條命。……

事後顧昕知道了,很是無語了一陣。

她萬萬沒想到,太後會用這樣的手法,雖說有些上不得台麵,可不得不說確實防不勝防,畢竟誰會料到太後用會補藥這一招呢?

顧昕想過對方會用藥物,或者用奇香,結果對方選了在常人眼裏再普通不過的補藥,竟是一層層闖過了眾人的把關。

要知道,為了防著太後下毒手,霍展祈和顧昕的吃食可是有著一套嚴格的把關製度的。

偏偏太後的虎狼之藥,就這麽闖過一關關,順利的呈到了陛下的麵前,還入了陛下的口。

倘若不是顧昕的身子骨早經過係統藥丸的改造,怕是太後已經如願了。

霍展祈事後也感到害怕不已,同時也就更不能原諒太後。

畢竟太後存著什麽心,他又如何不知?太後可不隻想讓林心蕊侍寢,更是想要了顧昕的命。再者顧昕若真是因著被索求過度而病倒或是出事,這傳出去能聽麽?

因此太後這是想要毀了顧昕,把對方拉下皇後之位,甚至不惜用如此惡毒下作的手段。

這也是為何霍展祈會容不下對方了。

他本想著,宮裏也不是養不起人,多一張嘴又如何?再說太後的身份好歹也是他這個殼子的生母,怎麽說他也該供養對方才是。

可太後萬萬不該對顧昕下手。

須知,如今顧昕和兩個孩子就是他的底線,沒有人能夠在踩了帝王的底線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就算對方是太後也一樣。

天子的權威是不容冒犯了。

倘若他這一次放過了,隻會養大太後的野心,讓對方以為可以爬到自己頭頂上撒野。

這對一個帝王來說,是萬萬不能容忍的。

所以太後必須死。可怎麽個死法,也得好好斟酌一番,霍展祈可不想因為這麽個歹毒的東西,賠上了自己的名聲。

這也是他今日來找顧昕的原因。

他素來知道,顧昕很有想法和手段,再說上一世對方能夠在後宮中拚殺出頭,自然也有一番能耐,論起顧昕宮鬥的手腕,興許連他都比不上呢。

畢竟男子和女子的眼界不同,有時候一個小細節的疏忽,卻是致命的。

術業有專攻,他能夠用權勢壓人,能夠暴力鎮壓反對的聲音,可若是事情能夠完美解決,豈不更好?

論起收買人心的手段,顧昕可不比自己差,而霍展祈因為有著現代人的靈魂,也不會覺著向一個女子請教有何丟臉的。

這不,此時他便巴巴的跑來向顧昕討教了。

而顧昕也習慣了對方有時候會做些驚世駭俗的事,畢竟她對霍展祈的來曆了如指掌。

所以當她聽霍展祈問起要如何處置太後一事時,一點兒都不意外,隻是略為沉吟了一會兒後,便開口說道:“祁哥哥,興許咱們可以用太後思念先皇成疾當借口。”

霍展祈聽罷,眼睛一亮,是呀,這倒是個好說詞。

以前太後還是康妃時,便頗受先皇寵愛,再者太後以前表現得對先皇癡心不改的樣子,如今先皇駕崩沒有多久,太後會思念對方也是正常的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