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小芽沒有生氣，她仰頭看向祖爺爺，清澈的眼眸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祖爺爺，您錯了。奶奶並沒有讓家族蒙羞，她是被那個壞人傷害的。”
祖爺爺愣住了，他沒想到一個小孩子會有這樣的見識和勇氣。
他深深地看了麥小芽一眼，看來這個小孩和香香感情頗深。
“你這是受害者有罪論。”麥小芽嘟噥一聲。
但是麥小芽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到震驚。這個小女孩，竟然敢這樣反駁老家主？
祖爺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但隨即又被他掩飾得很好。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開口：“你說的話很有趣，但你知道的事情還太少。這個世界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祖爺爺的話語中帶著一絲威脅，但麥小芽並沒有退縮。她堅定地抬起頭，看著祖爺爺的眼睛，然後說：“我會知道更多的，我會保護奶奶的名譽。”
黎院長在一旁攥住裙擺，如果自己的爸爸再刁難麥小芽，別怪她當眾頂撞爸爸了。
一老一小對視良久……
正常人都不敢對上老家主的眼神。
麥小芽卻還是不服輸地和祖爺爺對視。隨後，祖爺爺笑了。
“好好，你是個好孩子。”祖爺爺爽朗地笑了幾聲，仿佛都年輕了幾歲，他抬手想摸摸麥小芽的腦袋。
麥小芽卻是不悅地往後退了幾步。
“你要和奶奶道歉……你這麽說她，不知道她聽到後有多難過。”麥小芽指責道。
祖爺爺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個小女孩會如此堅持要他為自己的女兒道歉。他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但更多的是無奈和尷尬。
他歎了口氣，對麥小芽說：“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你真不怕我生氣，敢這麽和我說話？”
“為什麽不敢，你都八十歲了。”麥小芽的話讓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祖爺爺的眼睛也瞪大了，他感覺自己被氣到了，這不是就是說他老麽，還是第一次有人當麵說他。
“咳咳咳。”祖爺爺氣得咳嗽。
旁邊的侍從大怒，要把麥小芽趕走：“走走走，我們黎家不歡迎你！”
“算了……不服老也不行。”祖爺爺對上了麥小芽倔強的眼睛，心一下子就軟了幾分。
香香……以前也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那時候的他怎麽做的，好像是，打了她一巴掌。
他一直都是個嚴父，對待幾個兒女更是嚴厲，唯恐他們長歪了，或者以後長大了沒有出息。
他有大男子主義，家風嚴厲，不允許孩子們頂撞自己，即使是自己做錯了。
對待自己的大女兒，他更是一板一眼。
當時他懲罰了自己調皮的小女兒，因為她吃飯的時候把筷子插在了飯上。
這在他看來是很沒有教養的樣子，於是他當即把小女兒的碗筷打落在地，所有人都抖了一下。
小女兒哇哇大哭也沒有喚回他的父愛，被他罰不許吃午飯和晚飯。
而大女兒偷偷從廚房給小女兒偷了一個饅頭。
這也是他不允許的！偷竊乃是大忌。
“知道錯了嗎？”他嚴肅地問道。
“女兒何錯之有？”大女兒把饅頭塞到小女兒的嘴裏，“小妹年幼，不懂那麽多規矩，慢慢教便是了。”
“你還敢當著我的麵把這饅頭給她？”
“小妹餓了。”香香回答道。
他不知道“餓了”是什麽理由。
“你觸犯家法，偷竊，頂撞，跪下！”年輕時候的祖爺爺身強力壯，一雙眼睛就如同獵鷹一般，看得人不寒而栗。
香香跪下了，但是目光仍然看向祖爺爺，透露著倔強與不屈。
“你敢用這種眼神看我？”祖爺爺去尋找棍子。
“你難道就沒錯嗎？”香香似乎並不害怕，反而更加激怒祖爺爺，“小妹隻是插了筷子，您卻是直接把碗筷摔在地上，也觸犯了家法。”
“一是浪費糧食，二是吃飯時發出了大聲響，三是嚇到了所有人。”
“這些家法就隻有我們遵守，你難道就不用遵守嗎！”
香香大聲質問道。
但是回應她的隻有，一棍又一棍，落在她的背上。
小妹嚇得饅頭都掉了，大聲哭喊道：“爸爸，不要打姐姐，我錯了……我不吃飯了……”
祖爺爺聽到哭聲，手中的棍子停頓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揮起棍子，狠狠地打在香香的背上。香香咬緊牙關，沒有哭出聲，但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那一刻，她心中充滿了絕望，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父親會如此狠心。
直到香香暈死過去，小女兒也哭暈過去。
他才回過神，看著地上虛弱的兩個女兒。
他猛然扔掉自己的棍子。
天哪，他到底做了些什麽！
當然他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
但是每當他回想起這些事情，心中總是悶痛悶痛的，像是被鈍器擊打。
有時候啊他會一個人自言自語：“香香，爸爸錯了，你快回來吧。”
甚至香香丟失的時候，他不是著急，而是憤怒。
“說了晚上不讓出門，她為什麽要出門！等她回來看我不狠狠收拾她！”
但是香香永遠回不來了。
但是現在，麵對麥小芽，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午後。
這個令人討厭的老頭終於低下了自己的頭顱：“是，我做錯了。”
麥小芽聽了，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芒。她走到祖爺爺麵前，鄭重其事地說：“謝謝您的道歉，祖爺爺。但是奶奶原不原諒你，我就不知道啦。”
祖爺爺看著她，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別傻站著了，我也累了，進去吧。”
鹿家人沒有參加這次的葬禮，麥小芽就跟著黎院長一起。
“謝謝你，小芽。”黎院長的手覆上麥小芽的手。
“從沒人敢和你祖爺爺頂撞。”
“我才不承認他是我祖爺爺呢，我知道這個祖爺爺很凶，對奶奶不好！”麥小芽嘟著嘴說道。
祖爺爺：你要不說輕一點唄，我都聽到了。
祖爺爺歎息一聲，對身邊的人說道：“你說，我以前真的做錯了很多事情嗎？”
身邊的侍衛明顯被嚇到了，連忙說道：“當然沒有，因為家主，黎家才能越來越好。”
“我說對我的孩子。”
“家主，您的孩子也很優秀。”
祖爺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失落，卻並沒有再追究這個話題。
他輕輕轉頭看向了麥小芽，這個小女孩的出現似乎讓他的心境有了些微妙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