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止,你什麽時候染上的風寒?”

雲瑤的聲音清脆,聽起來似乎和往常沒有任何的不同。

“……也就是這兩天,對了,瑤瑤,今天打算先去哪兒?”

顧修止努力維持平靜。

沒有發現,在他幾次三番試圖轉移話題的舉動下,女人看著他的背影,眼神愈發的狐疑。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

雲瑤摸著下巴,笑眯眯的,沒脾氣的模樣。

“一個小小的風寒卻需要接連喝一個月的苦藥,那位太醫莫不是誆我們的吧?”

“剛好此次出宮,我帶你去宮外瞧瞧其他的大夫?”

“不用了。”

許是發現自己回答的有些快,顧修止輕咳一聲,聲音重新變得溫和起來,煞有其事道。

“瑤瑤,溫太醫是宮裏的老人了,既然能夠入宮,必然是有真本事的。”

“我們出宮不易,何必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他回頭看她,眼裏似乎有星河燦爛。

磁性的低音炮,聽的人的耳朵酥酥麻麻。

“此起看病,我更想讓你開心一些。”

雲瑤:“……”

耳朵不知不覺的染上粉色。

等發現的時候。

雲瑤已經點了頭,手也已經正被顧修止寬大的掌心拉住。

雲瑤不由得懊惱一歎氣,捏了捏自己。

雲瑤啊雲瑤,這件事情明顯就不對勁嘛,他不過就是和你說了句好聽的話,你怎麽就快要投降了呢?

你你你,你色令智昏!

話說回來。

顧修止什麽時候修煉的這麽厲害了?

回想他們初次見麵的時候。

某男人那不近人情,鋼鐵直男,這輩子都不可能開花的千年鐵樹精的樣。

再對比對比現在。

簡直就是質的飛升,靈魂的升華啊!

思及此,雲瑤看著顧修止的眼神不禁有些詭異起來。

冰冷禁欲逐漸變成溫柔暖男……

顧修止不會是被哪個男狐狸精給穿了吧?

一陣胡思亂想後,被撩的當機的大腦逐漸恢複了冷靜,等終於平靜下來。

雲瑤挑了眉。

她可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雖然還不知道具體情況。

但這藥,肯定有問題。

“可畢竟是入嘴的東西,一個風寒,喝一個月的藥也實在是太奇怪了一點,陛下……那真的是風寒嗎?”

雲瑤問的輕鬆。

這個話題,她已經反複問了好幾遍了。

顧修止的腳步詭異的一僵。

“……當,當然。”

半天過後,男人略帶遲疑的回複響起。

雲瑤抬著頭,看著顧修止那連自己或許都沒注意到的,遊移不定的視線。

雲瑤:“……”

雲瑤開始摩拳擦掌。

啊,拳頭。

拳頭忽然就硬了。

“真的嗎?”

沒有想到她居然還會再問,身上壓力倍增,顧修止薄唇緊抿,糾結一番,吐出個連自己都聽不太清的:“……嗯。”

“確定嗎?”

“咳咳咳,”像是嗆到了一樣,顧修止猛然咳嗦起來,他長眉微挑,有點試探的回,“……大概?”

“那就好,”見他這樣,雲瑤臉上的笑容開始擴大,“畢竟我最討厭別人騙我了呢。”

顧修止:“……”

隻覺得脊背開始有些發麻。

後悔在心頭盤旋。

男人欲言又止,嘴裏的話還沒有吐出來,就聽見雲瑤放心道。

“幸好隻是風寒而已,若是其他地方不舒服,那問題可就大了。”

“朕的身子一向康健,瑤瑤不必擔心。”

以為成功忽悠過去,顧修止輕吐出口氣。

他實在太緊張了點。

在朝廷上麵對一群老狐狸都能夠遊刃有餘的年輕帝王,若是將此時的這一麵展露給任何一個臣子看,恐怕對方都會覺得不可置信,是自己在做夢。

可情緒卻從來最不講道理。

在在乎的人的麵前,外人眼中無情的捕食者,回了家裏,麵對心上人,卻也隻能心甘情願的卸掉身上的所有盔甲。

像是堅硬的蚌殼被敲碎了,暴露出裏麵真實而柔軟的。

隻為一人展露的,普通溫柔的內裏來。

因此,在少有的手足無措下。

顧修止沒有注意到。

自己的皇後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鬆開了他緊握著的手,轉而落後半步,一臉若有所思的,正盯著他修長的背影瞧。

瞧著瞧著。

外表可愛的蘿莉一咧嘴,露出裏麵鋒利的兩顆小虎牙來。

很好,到了這個時候還不說實話是吧?

有事情偷偷瞞著她是吧?

手指做刀,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抹脖的動作。

嬌小的蘿莉咬著虎牙,哼哼起來。

顧修止,你死了。

顧修止:“……”

顧修止:“……?”

明明周圍也沒有刺客,這股惡寒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

眼看著帝後離開的背影。

小徒弟不由得壓低了聲音,暗暗佩服道:“師傅,還是您高啊,這種法子都能夠想得出,用來提醒皇後娘娘。”

太醫們用的所有藥材,全部都是記錄在冊的,要不著痕跡的動手腳,難免需要人幫忙。

他身為老太醫的徒弟,又是親兒子,自然知道一些,不應該被別人知道的事。

他嘿嘿的笑。

“爹,還是你厲害。”

忽而,腦袋上就是一個暴栗。

小徒弟被打的一懵,抬頭就看見自家親爹的臉上寫滿無辜。

“我幹什麽了?我剛剛什麽都沒幹呀?”

老太醫一本正經的攤手。

他剛剛幹了什麽嗎?

他隻是年紀大了,喜歡歎氣而已,根本就什麽都沒說呀。

老太醫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你個小兔崽子,可不要空口白牙,汙蔑老夫的清白。”

他頓了頓,補充,“這兩天我都在宮裏當差,你也驚醒著點。”

小徒弟奇怪:“師傅,您明兒不是可以休息……”

“休什麽休?”老太醫滿臉的從容,甚至還有閑心笑了笑,“想來娘娘明天是需要老夫為她診平安脈的,這種時候,老夫又怎麽可以不在?”

小徒弟恍恍惚惚終於明白,連連點頭。

背地裏忍不住歎一聲。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呀。

一想到即將翻車的陛下。

同情的眼淚,就從揚起的嘴角流了下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