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小修,別理我) ...

暑熱過後,京城裏下了一場好雨。

白亮亮的長水珠子洶湧砸在滿是水窪的地麵上,濺起一串串一層層水‘花’。

柳媽不過是去關個窗,衣衫袖子就被打濕了,低聲咒罵:“這倒黴的天兒,也不知這雨還要下到幾時。”

雲鳳頗有些歉意的看著眼前的陳太醫:“太對不住您了,這樣的天兒還累您出診。”

陳太醫本在低頭寫方子,聽到這句話,卻抬起那雙死魚眼來驚異的看了看雲鳳。

雲鳳詫異的回望他。

陳太醫咳了聲:“看來‘奶’‘奶’倒真是什麽都不知道,今兒來看診原是皇上親自差老臣給艾大人瞧病,我是從他那裏過來的,並不是專程來給‘奶’‘奶’瞧病的。”

雲鳳“嗯”了一聲,沒再說話。

陳太醫低頭把方子寫好,遞到柳媽手上:“‘奶’‘奶’這手原是恢複的不錯的,但是‘潮’濕天兒免不了會酸痛。這幾味‘藥’按著方子上寫的服用,雖治不了根本,症狀卻還是可以緩解一緩解。”

柳媽原是不識字的,掃了一眼那方子,臉上笑得諂媚:“敢問大人,咱家爺是得了什麽病?”

陳太醫輕嗽了一聲,冷不防回頭看一眼雲鳳,卻撞上雲鳳探究的雙目。

雲鳳微微瑟縮了下,又若無其事的垂下眼簾。

“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病症,‘奶’‘奶’若是有心,也可以去探望探望。”陳太醫說完,起身往外走。

外間簾子這時被打了起來,艾維的笑臉‘露’出來:“陳大人,雨勢大的很,我們少爺囑咐我過來接您。”

他一邊為陳太醫撐開油紙傘,一邊拿眼去瞄站在窗前的雲鳳,她穿一件白絹撒‘花’衫子,係一條百褶群,低垂著眼,一言不發。

待陳太醫和艾維去得遠了,柳媽才回頭拿眼瞪雲鳳,雲鳳隻當看不見。

艾維送走了陳太醫,淋漓著一身雨水來到書房給峙逸回話。

峙逸正獨自打棋譜,穿一件半舊淺灰‘色’雲紋衫子,手上撚著一粒白子,盯著棋盤正發呆。

“……本來留陳太醫住下的,他老人家說什麽都不願意,付他老人家診金,他隻要了一張二百兩的,沒要那一千兩的,說是奉諭旨而來給爺看病,大‘奶’‘奶’那裏也不過是複診罷了,不需要這麽多。”

峙逸點點頭:“知道了,你下去吧。”

他這幾日原是身上紅丸餘毒未清,心跳得格外厲害,身上燥熱也一陣陣的,防著自己‘亂’了心智,話也說得很少。

艾維待要轉身,就見廚子陳富正端著一碗‘藥’顫巍巍的過來了,膀大腰圓,係著一條白圍腰。

艾維就納悶兒了,這陳富今兒看著怎麽這麽古怪呢?

半晌才想起來,平日裏這端茶送水的活兒都是丫鬟做的,近日裏峙逸說是聞不得香粉味兒,嚴謹‘女’子出入他身旁。

本來因著峙逸近來眠‘花’宿柳而心煩氣躁的老夫人見這麽個陣仗,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今兒看到陳禦醫來了,就越發焦急了,隻怕是峙逸在外頭得了什麽髒病,不能人道了,正熱鍋螞蟻一般在屋裏‘亂’轉呢。

峙逸趁熱喝了那‘藥’,頭就重了起來,就著書房的涼塌,暈乎乎睡下了,耳邊還回‘**’著簌簌雨聲。

也不知躺下了多久,忽兒感受到輕柔的觸‘摸’,睜開眼,身上不知何時披上了條絲被。

雲鳳站在他麵前,趴著窗台看雨。

她穿一身淺綠衣裙,戴著碧璽耳環,頭上一隻藍寶石眼睛的翡翠蝴蝶斜斜‘插’在發髻上,淡藍的披帛在身後靜靜垂著。

這樣的雲鳳,是他最喜歡的樣子。

峙逸開口,聲音有絲幹澀:“你來了啊?”

雲鳳漫不經心點點頭:“恩,你醒了?”

兩人一時無話,雲鳳微微抿著嘴,十分貞靜。

峙逸身上一陣熱,對她招手:“過來。”

雲鳳有絲不情願,卻還是走過來,依著塌邊坐下。

峙逸嗅著雲鳳身上獨有的香氣,神思‘**’漾,試探一般的輕輕捉住了她的手。

雲鳳沒有掙紮,臉上還嬌羞的泛起紅潤。

峙逸喜不自勝的起身要去抱她。

卻撲了個空。

峙逸翻了個身,“撲通”一聲從榻上滾到了地下,醒了過來,方知是夢。

心下雖失落,倒也無妨,這樣的夢,他近來做了百千回了,早已麻木。

‘摸’了‘摸’身上,絲被什麽的自然是沒有,倒是無端端發了一身汗,到底身上舒服了些。側頭看外間,已是晚上,雨雖小了許多,淅淅瀝瀝的倒還在下著。

想著一天都憋在書齋很是難受,峙逸將身上衫子整理了一下,舒展舒展身子,就往外邊去了。

天‘色’已經暗了,峙逸撐著一把油紙傘,踩著淺淺的雨水,就走到了東屋,意外的,那裏竟點著燈。

他慢慢靠近,‘門’吱呀一響,出來的是棗‘花’,正端著一盆水,見了他,大張著嘴巴。

峙逸比著手勢,不讓她做聲,棗‘花’隻好默然的行了個禮,把手中銀盆裏的水倒了,又進去了,關‘門’的時候猶豫了下,留了條縫兒。

峙逸站得離‘門’近了些,聽見柳媽的聲音:“你現在繡得還不如杏‘花’呢,繡什麽繡?夜裏涼,快些去躺著吧,若是著了涼了,我可是擔待不起。”

“你們先睡吧,我再繡會子。”那是她的聲音,他許久沒有聽過了,像是魔障一般,那般順耳。

柳媽歎氣:“大‘奶’‘奶’啊,老奴無兒無‘女’,如今能仰仗的,也就是跟著你風光風光,你倒是好,咱爺那樣的品貌,怎麽就配不上您了不成?算老奴求求你,爺現在病著,你好歹去做個小伏個低,巴結一巴結,你以為你如今吃的用的都是打水裏淌來的?若是沒有爺,就你,喝西北風去吧。”

柳媽一口氣說了一大車,隻盼榆木疙瘩一樣的雲鳳能開個竅。

雲鳳卻笑了,說的話生生氣死個人:“我哪裏稀罕他這些東西,還累他的人情。”

柳媽冷哼,小聲道:“不稀罕?若不是爺撐腰,西屋那個踩都要踩死你。”

雲鳳一邊捋著線,一邊搖頭:“這你就不懂了,她百般看我不如意,不過是因著一個愛字,我原是過來人,如若我相公也同旁的‘女’人牽扯不清,我心裏也跟淌血一般的,世上哪有不生妒的‘婦’人?若是真的有這般,也就是不愛了。所以我倒是不十分恨她。”

她說話原是無心,殊不知‘門’口峙逸麵‘色’已經煞白一片。

他百般對她的好,她都不稀罕。他可以忍。

但是她口口聲聲‘女’子多半因愛生妒,她同他一處,她不但沒有半分妒意,卻同情和她分享著他的‘女’人,甚至於那個‘女’人還一次次的害她。

多麽可笑啊。

她原是這般愚蠢,可是他在她心中,又算得是什麽呢?

算是什麽呢?

峙逸想著,心裏憋屈得越發難受,更何況,雲鳳還那般自然的提起阮俊誠,如此看來,原來自己從未進過她的心。

自己這一年多的種種,看在她眼中,怕也是如同笑話一般。

峙逸本因生著病,心頭如一把火燒著,如今被她這麽一氣,此時恨不得催出一口血來。

柳媽也被雲鳳這話氣得笑了:“我的‘奶’‘奶’啊,天下怎麽會有你這麽不知好歹的癡人啊?”

雲鳳冷笑起來:“什麽叫不知好歹,他以前還不是同他們是一夥的,想著辦法折磨我的事情,難道我會忘了嗎?你怎麽知道他就是真的對我好?不過是貪新鮮貪得不到罷了,如若膩了,還不是如同破鞋一般的甩在一邊。”

柳媽被她這一番話說下來,倒是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見‘門’沒關上,一邊罵著棗‘花’“連關個‘門’都不會”一邊走過來,看到‘門’縫裏‘露’出的峙逸那半張‘陰’鷙麵孔,嚇得半截話卡在了喉嚨裏。

雲鳳兀自專心刺繡,卻連最簡單的邊線都挑不好,心裏百般知道該如何,手上卻很是笨拙。

望望桌上燃了半截的紅蠟,雲鳳掩口打了個嗬欠,這才想起柳媽他們怎麽突然沒了蹤影,開口喚道:“柳媽,柳媽……”

無人應聲,廳裏的‘門’還半敞著,夜風一直往屋子裏灌著,雲鳳又喚棗‘花’和杏‘花’,卻哪裏有人回答。

心裏念叨這真算是仆大欺主啊,隻好自己站起來去關‘門’。

還沒靠近‘門’口,‘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他就站在她的麵前,冷著麵孔,修羅一般。

雲鳳仿若回到了很久以前,那時候,她看到的他,多半是這麽個樣子。

但是他目光裏夾雜的深重的恨意,讓她害怕。

雲鳳咽咽口水,心想著他站在這裏多久了?有沒有聽到她和柳媽的對話?

轉念又想,聽見了又如何,他又能把她怎麽樣?

雲鳳肅著一張臉,故作鎮靜的就要在峙逸的麵前關上房‘門’。

可是哪裏就有這麽容易?

峙逸一用力推開了‘門’,伸手就要來捉她。

雲鳳嚇得後退,白了臉:“你要幹什麽?你不是……”

峙逸冷笑,接著她的話說下去:“我不是病了嗎?你其實根本是巴望著我死了吧!對不對?”

雲鳳看著他一步步的‘逼’近,那種蛇信子一般的目光讓她戰栗。

她不知道他會幹出什麽來,心裏害怕極了,嘴裏卻故作鎮定的警告:“艾少爺,我勸你不要作出讓我恨你的事來。”

艾峙逸哼一聲:“我不做,你就不恨我了嗎?反正我再怎麽顧及你,你也不過把我當個畜生罷了,我何不遂了你的心願,就做這畜生呢?”

雲鳳嚇得半死,扭身就跑。

峙逸倒是不急,冷冷看著。

雲鳳拚命跑到通往後院的隔間,那裏沒有燈,‘門’卻從外麵鎖得死緊,雲鳳不住搖晃,它都無動於衷。

雲鳳急急轉身,卻看到峙逸站在裏間的‘門’簾處,手上秉著一隻紅燭,哂笑:“黑地裏這麽瞎跑,你也不怕摔著。”

“別過來,你滾,你滾哪!”

峙逸輕笑著將紅燭放在桌上:“老夫老妻了,又不是一次,我記得上次還是你投懷送抱呢,你不記得了嗎?”

雲鳳看他側身放燭台,連忙想從他身後竄過去,卻被峙逸轉身連腰抱住,滿滿的抱在懷中,將她抵在牆上。

雲鳳顫抖著,哭了起來。

峙逸的嘴貼著她的耳朵輕輕道:“靈隱寺那一晚,你還記得嗎?”雲鳳哪裏會忘記,那夢魘一般的一夜。

峙逸伸手要解雲鳳衣衫,雲鳳不住掙紮,峙逸卻一隻手就將她兩手拉高頂到牆上。

峙逸親親她的耳畔,含著她的耳珠啃咬:“你怎麽不帶耳環呢,嗯?我送你的那對碧璽耳環,原是極襯你的,我挑了好久,你卻從來不戴。”

雲鳳隻是顫抖、嗚咽。逸卻不理會,一隻手解開了她的衣襟,伸手去撫‘摸’。

雲鳳隻覺得自己整張麵孔都在發燒,不論如何忍耐,身體還是跟著他的動作有所反應。她屈辱的咬住下‘唇’:“艾峙逸,你不是人。你要什麽就拿去好了,別多作糾纏。”

峙逸輕笑,手向下挪動:“你真是口不對心啊,你渾身都滾燙了,你這個‘騷’貨。”那聲罵人的話說的無比親昵無比輾轉。

雲鳳淚水吧嗒吧嗒落下來。

峙逸用嘴撩開她的衣衫,一大片香肩‘露’出來,他一點一點的親‘吻’著:“你的皮膚真是嫩啊,我記得那晚我留戀許久都舍不得放手,你明明很享受的,不是嗎?”

雲鳳低聲哭泣,恨不得殺了艾峙逸。

“阮俊誠是不是像我這般疼愛你?嗯?他有過別的‘女’人嗎?你想象著他這般親‘吻’著別的‘女’人,你是不是會妒忌得發瘋?”

“……”

“你說阮俊誠如今看著我們倆這麽著,會恨你嗎?誰會要一隻被人碰過的破鞋?嗯?”

臉被迫貼在牆上的雲鳳忽而苦笑了。

峙逸親‘吻’她麵頰:“笑什麽?”霍然想起雲鳳原是再嫁之身,自己還不是在這裏苦苦相‘逼’?

峙逸也自嘲的笑起來,手上越發‘花’樣百出:“你的身子抖得越來越厲害了,你一定很想要我吧?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最後兩個字貼著雲鳳的耳朵說出來。

雲鳳麵頰紅透,大罵:“艾峙逸你這個畜生,你去死吧……”

峙逸似乎‘挺’享受,專心於別的事情。

雲鳳的臉越漲越紅,身子都癱軟成了一灘泥。

峙逸依著她的耳邊道:“求我啊,我就滿足你……”

雲鳳的嘴都咬出血來了,眼中如要求死一般,峙逸想起她那可怕的倔強來,突然清醒了一下,如恢複神‘色’一般,放開了她,轉而將手伸進了自己衣擺。

他的手一離開,雲鳳的身體這才降了些溫度,正要起身,卻被峙逸猛地推到了牆上,他聲音低低的:“別動。”

雲鳳感覺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也知道他在幹什麽,一時臊得無法言說:“你怎麽……怎麽不去找……蘭璿?”

“……自靈隱寺後,我再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了。”一句話,讓雲鳳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麽。

“那天在‘花’園……你不是……”雲鳳總忘不了那個午後。盡量閉著眼,不去想他在幹什麽。

峙逸閉著眼,貼在她身上:“我原是……有任務在身,並未同她們怎麽樣。”

雲鳳感受到他身上的熱度不尋常:“你是什麽病?是不是吃了……”她原是見過旁人吃那個,聯想那天在‘花’園,再看峙逸現在的樣子,估計八九不離十。

峙逸也不回答他,隻是動作更猛烈,良久,一個猛衝,攤在她身上了,一動不動。雲鳳感覺到自己的裙子有一塊濕掉了。

許久,兩個人就這麽靜默著,空氣中卻蔓延出一種奇異的曖昧。

峙逸:“這裙子髒了,你扔了吧。”轉身整整衣服,毫不停留的就離開了。

蠟燭早已不知不覺燃盡,雲鳳許久才回過神來,身上卻累得幾乎不能動,倚著牆壁,慢慢滑下。一個人蜷著身子坐在黑暗裏。

半晌,當是峙逸走了,柳媽舉著燈盞進來了,看到了衣衫不整蜷成一團的雲鳳,有幾分心疼:“‘奶’‘奶’,您這是?”

雲鳳淚水已經幹了,皴在臉上有點疼:“沒什麽,我要起來,過來扶我一把。”

很不錯:

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