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誠把她扶上了車,將自己外套脫下來裹到她身上,“阿姨怎麽和你在路上就吵起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沒什麽。”周韻不想多說,“起了點小爭執。”

蔣誠緊張得不行,“她沒打你吧?”

“沒。”

“那就行。”蔣誠鬆了口氣,看向前方開車的蔣坤,沉默了一瞬,還是開口,“小叔,麻煩您把暖風開高點,我怕韻韻凍到。”

她婉拒,“不用……”

不等她說什麽,那骨節分明的手已經轉去調節空調溫度。

居然已經能開車了。

是不是說明,手已經好了?

周韻不自覺從後視鏡看向他,卻隻看到小半個下巴。

到了流月庭,蔣坤的車和周父周母的車在門口相匯,周母笑著和蔣坤在前麵敘了幾句舊,兩人先行朝裏走去。

蔣誠和周韻則跟在他們身後。

周韻期間一直有放慢腳步,不想和蔣坤走的太近。

但因為走得太慢,惹得前方周母不滿,回頭叫她,“愣什麽呢韻韻?”

旁邊的蔣坤也側頭看向她,眼裏倒是沒什麽情緒。

“來了。”周韻平聲。

流月庭裏都是蔣家的長輩居多,五六個,周家這邊除了周父周母之外就隻有周韻熟識的兩個叔伯。

蔣坤,是以蔣誠叔父的身份出席的。

“我們小誠啊,從小就命苦,早早沒了父母,也就他叔叔把他養到這麽大的,勝似親生父親。”蔣家一位長輩開口。

蔣誠不明深意笑兩聲,說是。

從始至終,蔣坤都穩坐兩位年長者旁邊的主位,神情穩重,不多言,隻在合適的時候淡淡出言說兩句,便自始至終當個坐鎮的,不疾不徐舉著手機不知在幹些什麽。

總不會在這種情況下玩華容道。

周韻想。

她想的太失神,以至於周母叫了她兩聲都沒聽到,直到,男人察覺到她的視線,輕掀起眼皮,周韻才挪回目光。

“……我在,媽媽。”

“讓你給長輩看茶呢,怎麽回事,今天一直發愣?”周母嚴厲。

幾位長輩忙著勸阻,“小孩子,可能是有點緊張,小誠這兩天也總這樣,心不在焉的。”

蔣誠內斂笑一聲,“是啊,第一次訂婚,還真有點緊張……”

周母輕笑,倒是沒再追著周韻責備了,“訂婚這事,誰都是第一次。”

兩三句,氣氛總算歸於融洽。

幾人聊到明天的訂桌人數,周韻輕聲問了句蔣誠,“你們那邊,隻能來這麽多人了嗎?”

蔣誠有些受寵若驚,小聲回她,“你要是想多來些人,我今晚回去和他們商量。”

周韻總算輕輕點頭,給了他個好臉色。

蔣誠別提有多高興了,喜悅之意言表,全場像個保姆似的伺候著周韻,就差喂到周韻嘴裏去了。

周家人自然是欣慰的,蔣家人倒也跟著應和,但也不忘輕咳一聲提醒,“小誠,注意點,別像個孩子似的沒出息。”

吃到快結束,周韻以補妝為由暫時離開去衛生間。

她穿著這身旗袍,的確是靚眼的有些發光,走出去一路上,引得不少人注目。

有點煩躁,周韻進吸煙室抽了兩根煙。

抽完,碾滅。

夜已經黑了。

距離她要訂婚,隻有不到十二個小時。

好快。

真的好快。

推開門打算出來,剛剛抬頭,卻不偏不倚,看到了正站在她麵前的男人。

“聊聊?”他聲音平靜。

周韻沉默幾秒,“好。”

奔馳停在流月庭後的停車場中,周韻坐到副駕駛上,以為他要開車出去,可安全帶還沒係好,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蔣坤一手攬住腰,將她撈起來抱到腿上。

蔣坤扳著她的下巴,低頭要撬開她的唇齒,咬住她。

“唔……”

沉靜的氣氛,安靜的環境,周圍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一股很濃烈的藥的味道,男人的手繞到後頸,困住她的身子。

溫柔而又強製。

不給她任何逃走與躲避的機會。

被咬破了,滿嘴血腥,周韻想推推不開。

最終,“啪”的一巴掌,蔣坤被她打得側過了臉。

氣氛瞬間凝滯。

“你究竟想要做什麽。”安靜了一會兒,他問。

周韻呼吸緩過著,一句話沒說。

“說話。”

他聲音降低三分,偏回頭,叫她,“周韻。”

良久的沉默。

良久的對峙。

仿佛隻要不回答,他就絕不會放她走。

周韻眼眶紅了,很平靜的撂下幾句話,“我要他身敗名裂,要他在所有人麵前丟盡顏麵。我現在告訴你了,你打算怎麽做?要阻止我嗎?”

阻止?

他配嗎?

他不過是她局中一顆棋子罷了。

蔣坤沉默地注視著她,目光平和,足以將她渾身上下所有的遮擋物剖光。

周韻今天穿得很漂亮。

月白色旗袍,豔麗貴氣如某個舊時代畫報上的美人兒,頻頻蹙眉,卻又頻頻沉默,是個有心事的美人兒。

心思的確多的很。

向來是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毫不留情。

他不回答,車廂內被一種不可名狀的壓抑情緒包圍,周韻靜靜看著他,眼眶越來越紅,似是在和他對著幹,帶著種不服輸的勁,仿佛要跟他較到死。

這種爭執沒什麽意義。

也不會有結果。

就像他們之間一樣,糾纏來去,到最後也隻會是一團亂麻。

“如你所願。”

蔣坤眼中沒什麽情緒起伏,“周韻,我不會阻止你做什麽。”

“但從今以後,你和我結束了。”

……

那之後的記憶周韻幾乎是沒印象的。

她形如走屍,披著蔣坤的外套,敲了周宅的門。

雙眼腫成了鬼。

把住家保姆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是怎麽了,扶著她的胳膊要給周母打電話,被她沒力氣的婉拒,“麻煩您,讓我自己休息一下。”

她進了臥室,癱軟在**。

眼裏幹澀,已經擠不出一滴淚。

她該開心的嗎?

應該的。

明天就要訂婚了。

她該開心的。

她期待的一切,馬上就要來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