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倆久違的坐在同一張桌上,麵前各自放著一杯茶。
周母看到了剛才發生的一切。
她也很清楚的知道,她女兒勾著脖子親吻的那個男人是誰。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沉默片刻,周母出聲問。
“很早。”
“很早是多早?”
周韻為了給蔣坤在周母麵前留下一個好印象,輕輕吸了口氣,說:“在那場訂婚之後……”
周母似乎明白了什麽,“所以,你們兩個人從那時候就在一起了?因為什麽,他向你替蔣誠道歉?你覺得他很溫和,所以你們關係越走越近,可是韻韻,媽媽告訴你,他對你的溫和隻是因為蔣誠做錯了事!”
“原來您也知道是蔣誠做錯了事啊。”周韻輕笑一聲,“我一直以為,您的眼裏沒有是非對錯,隻有錢權至上。”
“你怎麽能這麽想媽媽?!”周母不解,“所以呢?高高在上,有骨氣的小公主這兩年在外麵都幹了什麽大事?”
母女倆兩年前的矛盾與衝突再次擺上明麵來。
“媽媽當時就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爭個你死我活兩敗俱傷不如試著去爭取利益,讓自己的利益得到最大化,才不至於人財兩空!那些錢我一分沒動,我也沒用到莫森去,我全都給你留著你怎麽能這麽想媽媽?!”
周韻今天算是終於理解那句道不同不相為謀。
麵對周母的唯利是圖,她實在沒有多餘的力氣辯駁。
“隨您怎麽想吧,我累了,需要休息。”
她疲倦起身,要回房間。
周母深深吸了口氣,“好,就算這些暫且不提,你能確保那個蔣坤不是這樣的人嗎?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如果蔣坤也做了這些事,你也要大動幹戈報複他一場嗎?”
“不一樣的。”
周韻輕輕搖頭,“他和蔣誠在我心裏是不一樣的。”
“你為什麽會覺得他不一樣?”周母言辭犀利,“因為他比蔣誠有權,有錢。說到底,韻韻,你不過是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依靠感而已,這不是愛。”
“您憑什麽這麽認為?”
“那你又是憑什麽愛上的他?”
麵對這句質疑,周韻的腳步隻停了一秒,便徑直走回房間。
她的腦海中不停回**著這句話。
那夜,周韻想了很久。
憑什麽愛上他?
她在黑夜中迷茫,翻來覆去無法入睡,翻身的動作吵醒了窩在旁邊睡覺的Molly,德牧夢囈嗚咽一聲,長尾巴高高扇動了幾下。
她想,或許就是這些。
憑Molly,憑蝴蝶手表,憑飛蛾標本,憑蔣坤這個人帶給她的一切感覺。
隔天早晨起來,周母看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的心境和昨晚已經不同了。
從前周母總覺得周韻一點都不像她,愛哭,怯懦,總喜歡偷偷躲在角落裏喊媽媽,雖然乖,卻也太乖,少了些鋒利,難以在社會生存。
可後來,她逐漸發現周韻在某些地方還是很隨她的。
就像現在這樣,隻要堅定了什麽就絕不會再改變,哪怕是南牆,也要一條路撞到死。
因為深知她的脾氣,周母明白再多說什麽也是無用功,靜靜看著她喝完粥,轉身收拾行李,才緩緩開口道:“願意和他在一起就在一起吧。”
周韻正在疊衣服的手一頓。
“隻要,我女兒開心就好。”周母聲音帶著些歎息,似是妥協,又輕輕重複了一遍,“隻要你吃得飽,穿得暖,不在外麵受委屈,就都好了。”
周韻鼻頭莫名酸脹,不受控製的,一滴淚落在了手臂上。
等了這麽多年,她終於能從周母口中聽到這句話。
沒有釋然,沒有諒解。
但一切也終究都過去了。
此時此刻,她也終於能夠和六歲的小周韻說一聲,你得到了你應有的尊重,不要再怕黑,也不要再哭泣。
……
俞白露還要被緊著催婚,過完元宵節才能回融城。
那天,蔣坤來接她了。
雪下得不小,他一如初見,坐在車中,隻露出半張側顏,正低著頭不知在和誰發消息,正疑惑著,周韻的手機就彈出了新消息提示。
他說,(不急,慢慢收拾。)
周韻笑了笑,走到他麵前,敲了敲車窗。
蔣坤斂著眼皮將手機放下,抬頭一看是她,緩緩降下車窗。
女人輕咳一聲,裝腔作勢開始演兩人第一次見麵時的對話:“……請問,您認識我嗎?為什麽停在我家門口。”
蔣坤果真縱她,停頓兩秒。
“你叫……韻韻,對麽?”
他嗓音醇厚,緩緩開口。
“對,是我,您怎麽知道?”她故作驚訝。
他繼而淡聲道,“我見過你的照片。”
“在哪裏?”
蔣坤將手機屏幕亮在她眼前,他的屏保赫然顯出,那照片裏竟然真是她的照片,卻像是從某個模糊畫麵裏截下來的,並不清晰。
“……你這是在哪兒拍的?”周韻驚訝,毫無印象。
“那年校慶,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