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握巨額小錢錢之後,裴露的生活也沒有什麽顯著的變化,她知道花花世界迷人眼,所以在等待葉柯消息的這些天一直都把自己關進屋子裏寫她的腳本。

司廷也是第一次見到裴露這種忙起來就恨不得是掛在電腦桌上六親不認的架勢,有兩頓飯甚至還是他給送進去的。

裴露忙得昏天黑地,其中隱約有印象,司廷好像出了一趟門,具體是會什麽地方她沒問,等她揉著自己的脖子和已經僵硬的後腰“出關”的時候,男人已經回來了。

她手機裏有各種人發來的消息,其中發的最多的就是葉柯。

葉柯已經落地好幾天了,知道裴露在忙,就沒打電話,說來也巧,房子的事竟然出奇的順利。

因為葉柯一回來去給姑姑家拜年,就得知了對方最近資金周轉有些困難,所以想要賣掉名下一處房產。

那地方沒有裴露一開始要求的那樣距離大學那麽近,但是也不算遠,開個車子二十分鍾也能到。

主要是天城碧府這小區是出了名的好,若真想買都找不到門路的,這是個難得的機會,葉柯不想讓她錯過。

裴露知道了自然也高興,她老早就饞那個小區了,那一排排雅致的小洋房真的哪哪都和她的心意,現在有錢有閑有機會,高低她得給自己整一套啊。

於是她半點猶豫都沒有,就跟葉柯拍板定下了看房時間,兩邊都是熟人,敲定好了就能見麵,葉姑姑也是著急用錢,有熟人買自然是好。

她那套房子當初是買來投資的,原本是想等自己兒子考上大學就給他住,所以房子下來後做了簡單的裝修。

但後來她家小子不爭氣,分也沒夠,就直接被父母送出國讀預科了,房子就一直空著。

房子是那種極簡的裝潢,在這基礎上做些什麽風格的改動都很合適,而且基礎已經打好了,也不費力,甚至她要是願意,買些自己喜歡的家具就能拎包入住。

司廷也沒想到她這麽快能找到合適的房子,裴露興奮的給他看著那些照片,挨個翻完才想起關心一下她的任務對象:“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麽?”

司廷笑笑,跟她說:“去參加了李家的葬禮。”

是李葉秋邀請他過去的,豪門大族,就連葬禮都不得安生。

李葉秋就算痛改前非開始幹正事,依然也改不了養了二十多年的壞脾氣,跟李誌秋頂了幾句就差點打起來,要不是他還記著那是自己親爺爺的葬禮,準得鬧得人仰馬翻。

司廷隻去這一次,就對這些所謂豪門大家失去了所有興趣。

隻不過李老爺子為人精明,雖然表麵上對自己疼愛的小孫子那樣絕情,但是他還是心軟的給孫子留了後手。

這個最後的退路他交代給了司廷,這是高秘書都不知道的事情。

司廷對於自己救了對方一命還被一家子強行賴上這事有點不耐煩,但自己好歹是拿了對方的畫,不過動動手簽個字的事情,也就答應了。

除了這件事,其實司廷還帶著從李家拿到的畫去了畫廊,在畫廊“偶遇”了一個國外專門從事航海貿易和珠寶生意家族的大公子。

那位公子哥很喜歡中國風的畫作,為了他手裏這幅畫甚至幾次登門到李家,但是老爺子沒有割愛。

而就在昨天,司廷把這幅畫送給他了。

那位性子直爽的尼古拉斯熱情的邀請他去參觀自己晚上舉辦的私人珠寶展。

就這樣,司廷用一幅畫敲開他商業王國的大門。

國內的政策和法律是比較完善的,但是在一些其他國家並不是這樣,他仔細研究了很多條款,也看過很多案例,最終選擇了尼古拉斯。

因為這個家族以走私珠寶起家,依托如今如火如荼的航運事業,珠寶方麵的門路依然寬廣。

他拿給尼古拉斯的是一顆碩大的藍色晶石,這種晶石在他那個世界也極其稀少,是他的私人物品。

他被總部收繳的私人物品都沒被帶過來,但是那個傻兮兮的係統一共來了兩次,他兩次都成功抽取了對方的中樞。

趁著那短暫的混亂,他乘著係統穿越而來的軌跡拿來了自己的其中兩隻小箱子。

因為箱子的體積小,而且還是死物,所以沒有被人發現。

他一早就是有預謀的,否則他不會無緣無故去欺負一個小係統。

現在,這兩隻箱子派上了用場,箱子是他曾經的戰利品,是打敗一個王國之後從國王的倉庫中直接搬出來的。

以前他對這些亮晶晶的石頭不屑一顧,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們管這些石頭叫寶石。

司廷無意瞞著裴露,但是事情如果沒有做成,他是不會隨便宣揚的,他就是這樣的性子。

裴露問了他的行程,他說了葬禮,還說了畫展和尼古拉斯。

但是裴露的重點全都是他交了朋友這上麵,她笑眯眯的拍手,用一種很“慈愛”的目光看他:“真棒。”

司廷:“……”

司廷看她這副小模樣就手癢,為了克製自己想要捏一捏對方臉蛋的衝動,他隻得轉移話題:“所以要搬走了嗎?”

裴露點點頭:“搬吧,我還得上學呢……嗯,你想不想上學?”

裴露試探性詢問。

“不想。”對方的回答倒是斬釘截鐵。

裴露:“……”

裴露仔細思考了一下對方那逆天的學習能力,也覺得自己這是多慮了。

那不上學,以後她上學了對方怎麽辦呢?

總待著會不會閑出病來?

眼見裴露看自己的眼神兒越來越不對勁兒,司廷,摩挲著自己的指尖,然後再次轉移了話題:“李家會有個宴會,想去玩嗎?”

裴露眨眨眼。

是了,雖然當家人出了這樣的事,但是對於那樣的人家來說,當家人死後公司的後續事宜會非常多,想也知道,那是個名利場。

裴露張嘴就想說不去,但是她又想,自己現在也是個要搞一搞事業的人了,去那裏刷個臉,好像也沒什麽不好。

而且,到時候,宴會的東西一定很好吃。

於是她問:“你去嗎?”

司廷看懂了她眼中的變化,於是點頭。

裴露就笑盈盈的說:“那我不能讓你沒有女伴呀。”

司廷還是沒忍住,微微抬手,指尖摩挲過她柔軟的發尖。

接下來的時間,裴露態度相當誠懇的給房東太太賠了一個大浴缸,然後將自己不想丟掉的東西打包給了快遞,填了郵往興市的單子。

然後,她拉著司廷一起,準備最後去打卡一下當初剛來的時候吃的那個早點鋪子。

就是一開始,讓王昆被狗咬了的地方。

臨近正月十五,大多數打工人都陸續開工了,老板和老板娘也重新把攤子給支了起來。

裴露和司廷坐在第一次坐過的位置,聽那些熟客與老板閑聊天,老板娘笑著告訴他們,他們家裏的債已經還得差不多了,預計今年就在這附近盤個店鋪,這樣以後也能少點風吹雨打。

這樣嘈雜又熱鬧的早晨中,裴露將一碗又香又糯的粥喝下肚,臨走的時候,居然還意外聽見了蔣麗娟的事情。

畢竟上次王昆在這挨狗咬的事情太解氣了,所以大家一湊在事發現場,就忍不住盤一盤。

而老板和老板娘住在小鎮的另一端,根本也無從得知這個春節蔣家和王家發生的那些糟心事兒。

說著就解氣,於是那坐在前頭兩個中年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把這事兒給說了,裴露就跟聽書似的,一邊咬著糯嘰嘰的紅豆餡點心,一邊把這事兒給聽了個大概。

就是,其實初二他們打起來那天,她走得早,蔣家那個爆脾氣的老爺子,其實把王大軍一條腿給打斷了。

於是王大軍被緊急送進了醫院,因為腿斷了,所以哪都不能去,除非他不想要這條腿了。

而蔣家的老太太雖然心軟,但也知道這件事是自己的女婿做錯了,她思想相對保守,一般都信奉寧拆一座廟不破一樁婚的道理,但是見女兒白天那個絕情,晚上又自己一個人落淚,也覺得心疼。

誰還不得心疼自己的孩子啊,於是她長歎一口氣,也不管了。

她都不管了,那王昆他就更不敢了,他不想自己父母離婚,但是當得知他爸外頭還有一個與他長得更像的兒子,那感覺就跟吃了蒼蠅一樣,不管出於什麽緣由,他都是站在蔣麗娟這邊的。

可他終究還是架不住王大軍的苦苦哀求,去醫院看了他一次。

結果這一次就被蔣麗娟給發現了,她停了自己親兒子的卡,現在王昆出門也沒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

王大軍住院這個空檔,蔣麗娟將過了年又回家的劉春燕給憋了個正著。

其實也不算是憋了個正著,因為她拿走了王大軍的手機,她算是用計將這個打算在爸媽那多待一陣子的女人給逼回來的。

這一回來證據就更足了,昨天的最新進展是,蔣麗娟請了律師,要將王大軍告上法院,不但要離婚,還要他淨身出戶,更要她賠償自己的精神損失和這些年花在那孩子和那女人身上的錢。

裴露吃夠了瓜,就跟司廷小聲比比:“在你們那,要是有了婚外情,一般都怎麽處理啊?”

司廷靜靜看了她一會兒,然後從桌子上抽出紙巾,擦去了她嘴角香甜的豆餡,輕聲說:“出軌的人會被吃掉。”

裴露:“……”

QAQ。

看來在什麽地方都是,不結婚保平安啊。

司廷看她這一副受了驚嚇的小模樣就挺想笑的,其實倒也不必吃掉,可他們的世界更類似於這裏曆史中的封建社會,等級相當森嚴,等級之上還有實力做評判,並沒有這麽多所謂是非公理、道德法律。

真有被吃掉的呢。

他看著小姑娘縮著脖子咬點心的模樣,忽然也很想咬她一口。

她一定比紅豆餡的點心還好吃。

時隔小半個月,再次回到洛爾登酒店,裴露的心情是有點複雜的,她也說不清這複雜裏麵到底是高興居多還是惆悵居多,但這次她定了個套房,三個臥室那種。

豪華的落地窗前能俯瞰整座輝煌城市的夜景,她曾經是這座城市中的一員,她曾深信不疑。

但是很奇怪,有資格再次回到這個城市了,她卻有種格格不入的感覺,她好像不屬於這裏了,但是她好像也不屬於那個沒留下多少美好回憶的永安鎮。

她正站在窗前眺望黑暗夜空的時候,玻璃上忽然映出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身影與自己的的影像交疊在一起,影子的主人正在看她。

裴露轉過頭,轉頭的瞬間收掉了自己所有思緒,然後把平板拿出來,給司廷看。

“這個牌子的家具不錯的,你可以看看,到時候咱們一塊去看看實物,買下來。”

她還真沒想過跟司廷分開的可能性,司廷在她眼中,根本不止是作為一個“男人”這樣簡單。

這是她的任務對象,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他需要自己的引導,自己現在孤身一個人,也需要他。

所以他們理所當然在一起。

司廷看著她伸出一根手指點點那個米白色的沙發,沙發不是那種既有質感的皮質材料,上麵帶了一圈軟毛,看上去一定跟摸上去一樣軟。

這是他絕對不會主動去選擇的風格,但是就算是他自己的偏好,也隻不過是習慣了而已,說不上多麽喜歡,所以司廷就把平板給推了回去:“你決定就好。”

但是裴露不幹了,她鼓著腮幫子拽著人就讓他坐下,然後滑動圖片,又劃出一個藍色的沙發:“你選嘛,我決定不了,我都喜歡。”

司廷說:“你說房子很大。”

“是啊。”裴露說完,一拍腦袋,“買了放別的房間。”

說完就樂了,下意識就說:“可這樣不好吧?”

這兩件沙發風格相差挺大的,裝修這事不還得是盡量追求風格統一嗎……

這想法一落地,她身體就一抖,後知後覺才發現,自己被周潔渝帶了那麽多年,就說沒有被對方完全影響,但對方也多少是做到了的,這不自己思考問題的方式下意識就朝她靠攏了麽。

裴露麵無表情的低頭,指著那兩個嚴肅的說:“那這兩個咱們都要,一套放客廳,一套放遊戲房。”

她這樣想著,慢慢就放鬆了,腦子裏剛才有點落寞的想法也沒了開始興致勃勃的跟司廷規劃起來:“還想種花,種一大堆漂亮的花,前庭建個玻璃花房。”

她以前就羨慕死葉家的玻璃花房了,葉媽媽是個心靈手巧的女人,對付那些花花草草也別有一套,她始終記得推開門一刹那,那溫暖的陽光和醉人花香。

但是周潔渝卻覺得那些個花花草草不值一提,有需要的時候找人送來就行了,想什麽時候用不都是要多少有多少,弄那些東西純屬浪費時間。

有那樣的功夫,不如多往公司跑兩趟,看住自己的錢和自己的老公。

裴露始終想對這種言論翻白眼,但是她不敢。

現在所有都聽她的了,她說什麽司廷都不反對,所以她越說越興奮,甚至開始比比劃劃。

後麵有個大泳池,也得好好打理一番,麵前這位主是個帶尾巴的呢,他不說,但是裴露覺得他肯定更喜歡水。

說到後麵,她累了,就拉著男人下樓吃夜宵。

端著盤子在自助區轉悠的時候,裴露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但是她好像在這裏看見了裴萌萌。

裴萌萌跟著幾個熟人,也是端著盤子從西邊的酒水區走過。

熟人說的是裴露從前的熟人,從前那幾個女孩子拉幫結夥的,周潔渝總想讓她跟他們玩到一起去,但是裴露不愛往上湊。

她咬著一塊炸雞感慨,然後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看來周潔渝終於找到跟自己合拍的孩子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才討論裝修的事情讓自己在腦子裏狠狠爽了一把,裴露居然覺得慶幸。

她轉身,揚起快樂的笑,然後走向坐在角落的男人。

裴萌萌今天是來跟朋友們過生日的,今天過生日的是劉家的獨生女劉媛媛,幾個女孩子老早就商量好了要在酒店找個大房子辦睡衣party。

裴萌萌知道這些人是有些瞧不起自己的,因為生存的環境,她自小就纖細敏感,比別人的洞察力強。

這個年還沒過完,周潔渝就處處對她露出不滿了,還給她報了很多很多培訓班。

裴如海知道她的大專院校之後直皺眉,讓她退學後準備學習英語,然後安排出國鍍金。

裴萌萌默默接受著這一切,這是她改變命運的機會,但是她卻開始發現,其實這豪門真不是那麽好待的。

原本她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人美心善好說話,所以大家都圍著她轉,而現在,她成了需要去巴結別人的邊緣人物,還要忍受別人的挖苦和明裏暗裏的諷刺。

裴家本就不如這些人的家室好,她不禁想到了那天決然離開的裴露,或許她從前也是這樣的。

她其實是有些好奇的,好奇裴露怎麽樣了,但是她不想主動聯係原本那些人,她知道裴峰那一家子的性格,她怕被黏上。

“別發呆了,走了,你怎麽回事?”

裴萌萌回神,前麵的女孩在催她。

“嗯,就來了。”裴萌萌應著,眼角餘光不經意掃到一個背影,心髒跳得有些快。

應該不是吧……

她不是應該,睡在自己曾經那個窄小的房間……過自己曾經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擺脫的日子嗎?

裴露又跟司廷說起了錢的事情,她想給司廷打錢來著,但是對方一開始就說不要,所以裴露有點頭疼。

就算他想自己弄些自己的事業,也是需要起步資金的吧?

她都把蛋糕給戳爛了,坐在她對麵喝咖啡的司廷見她剛才還好好的,現在又一臉糾結,就問她:“不好吃?”

能讓裴露餓著的時候垮下臉的,大概就隻有吃的了。

但是這回他還真猜錯了。

裴露眼巴巴的看著他:“你真的不要錢嗎?”

就算是打官司的律師,都得拿好大一筆律師費呢!她隻要一想到自己是小富婆了,但是跟她同甘共苦的好朋友還沒致富,她就有點發愁。

司廷就知道她在糾結什麽了,這小財迷網上中包方便麵都能跟他念叨半天,現在得了這麽大一筆錢卻總想著分給他,不知怎麽,司廷覺得他手下的美式都變得有點甜了。

他微微曲起手指,伸手在對麵人光潔的額頭上點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流光:“你看這樣如何。”

裴露見他有話要說的模樣,就坐正了,擺出一副好好聽的模樣。

然後她就見男人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說:“你不是要買房子嗎,你就拿分我的錢去付,寫兩個人的名字。”

這倒也是個好辦法。

裴露嘴裏的蛋糕總算又香甜了。

她看上那個大房子可不便宜呢,反正是他們兩個人一起住,寫兩個人名字也是應該……

咦……

不對呀。

房子寫兩個人的名字,怎麽那麽像夫妻共同財產呀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