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爾從小生活在周圍人的追捧之中, 沒有人會對他這樣放肆,更沒有人敢揪他的臉,連他的父母都沒有做過這樣的舉動。不知是被氣的,還是被羞的, 路爾臉頰紅彤彤的, 就像阿拉貝拉最愛吃的蘋果。

“阿拉貝拉!你不要揪我的臉!”

“哦。”阿拉貝拉遺憾地放下手, 轉而拿出自己的魔法杖,黑霧還纏繞在上麵沒有散去。

路爾揉了揉自己被揪住的地方,問:“這個是什麽呢?”

阿拉貝拉甩了甩魔法杖,裏麵的黑霧被晃得暈頭轉向的:“這個是最普通的惡靈,不依附在人體上, 就什麽用都沒有。先將它封在裏麵吧, 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它的主人。”

路爾好奇道:“它還有主人嗎?”

“應該有的,不然怎麽會那麽巧, 在大火時鑽進那個人類幼崽的身體裏呢?通常來說,自然而生的惡靈不會主動出現在人類聚居的地方的。”

黑霧在耀眼的寶石中**來**去,阿拉貝拉玩得不亦樂乎,一直在搖手中的魔法杖。

路爾才關注到這個重點:“你也有魔法杖嗎?你不是說魔法杖隻是一個輸送魔力的媒介嗎?而你並不需要這種媒介。”

想起了舊事,阿拉貝拉感慨道:“我隻是做來玩的, 這顆寶石實在是太美麗了……有些特殊的魔法是我學習別的種族的,需要咒語和魔法杖來施展。”最後一句話說得尤為小聲,路爾完全沒有聽清。

他下意識問:“什麽?”

阿拉貝拉撇撇嘴:“我是說, 你的魔法越來越熟練後,也可以不需要念動咒語, 不需要借助魔法杖。”

路爾眼睛一亮, 興奮問道:“就像尤萊亞先生一樣嗎?”尤萊亞先生簡直是他見過的最厲害的人類魔法師, 不需要魔法杖, 隨手一個魔法就能將他治療好,看起來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就連王宮裏最厲害的魔法師也不能和尤萊亞先生媲美。

阿拉貝拉無語:“他又不是人,你和他比什麽?”

路爾:“!!!尤萊亞先生他不是……”看著阿拉貝拉與常人無異的樣子,路爾又轉了話頭,“尤萊亞先生和你一樣嗎?”

阿拉貝拉高傲地揚起了自己的頭顱,嗤笑道:“他怎麽能和我比?”隨即,阿拉貝拉觀察了下四周後,靠近路爾,神秘地問,“你想知道他的身份嗎?”

路爾不由得吞了口唾沫,似乎自己要得知什麽驚天的秘密了一般,略帶緊張:“……什麽?”

阿拉貝拉貼近路爾的耳朵,小聲地說:“不告訴你。”

路爾:……

路爾握住魔法杖的手微微顫抖,他反複在心底告誡自己,不要衝動地將魔法杖直接砸在阿拉貝拉的腦袋上。

路爾克製地露出了一個微笑:“所以,我們接下來去哪裏呢?”

阿拉貝拉不滿道:“我不是叫你做規劃的嗎?你怎麽能問我要去哪裏?我說了,要去很多好吃的地方,好吃的好吃的。”

路爾:“……好的。”他想了想,還是沒忍住,“之前你的新朋友泰絲邀請你出海……你真的不去嗎?今天好像是他們啟程的日子。”

他們在那個礦洞裏待了兩天,確定龍桉木樹樁被銷毀後沒有其他的異樣發生,才從礦洞裏出來的。

阿拉貝拉簡潔而有力:“不去。”她注視著路爾的雙眼,認真道,“路爾,我沒承認她是我的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人類朋友。”

路爾被那一雙紅瞳專注的視線盯得整個人暈乎乎的,他好半天才應聲:“……哦。”

他的心裏浮現出不知從何而來的竊喜,他感覺自己這樣是不對的,走了一段路後,終於想起來似的,路爾對阿拉貝拉說:“阿拉貝拉,或許你可以嚐試著交一些新朋友。”

一個自己就沒交過朋友的人,勸說另一頭更沒朋友的龍結交新朋友,最終成功得到了龍不屑的冷哼。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從礦洞又回到了聖托洛城的城門口,那裏依舊排著長長的隊伍。

因為守衛軍對阿拉貝拉和路爾這種在人堆裏能發光的人印象深刻,輪到他們時,還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美麗的小姐,您又來聖托洛城遊玩嗎?”

阿拉貝拉矜持地點了點頭,旁邊深知龍的心思的路爾向守衛問著路:“請問,聖托洛城裏哪家的海鮮最好吃呢?聽說聖托洛城的海鮮很特別。”

阿拉貝拉他們後麵已經沒幾個人了,守衛有了聊天的心思,熱情又驕傲道:“您可算問對人了,雖然聖托洛城臨海的區域並不多,隻有一個小小的碼頭,但聖托洛城的海鮮絕對是整個格裏貝茨最特別的!其他地方的家夥居然還看不起我們聖托洛城的海鮮!說我們的海鮮根本不夠豐富!他們哪裏知道……”正說得**四射的守衛瞥見路爾一直保持的禮貌微笑後,不好意思地雙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聖托洛城海鮮口味最豐富的,是城西的‘森林海鮮’,要說最鮮美的,還得是城東碼頭附近的海鮮。”

路爾道謝過後,就和阿拉貝拉進城了,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路爾試探著詢問:“阿拉貝拉,你是要吃城西的海鮮呢,還是城東碼頭的海鮮呢?”他在“碼頭”兩個字上著重發音。

阿拉貝拉的腳步微頓,朝著東邊的方向走去。

路爾在後麵捂嘴輕笑,阿拉貝拉還真是不坦誠的一頭龍。他故意道:“阿拉貝拉,你要吃碼頭附近的海鮮嗎?”

阿拉貝拉麵無表情道:“我喜歡吃鮮美的食物。”

聖托洛城隻有很小一部分邊界連接著海岸線,這裏的碼頭對比格裏貝茨其他臨海的城市來說,很小,但是卻熙熙攘攘,十分熱鬧,大大小小的船都整齊地排列在碼頭邊。

阿拉貝拉率先走進一家店鋪入座,路爾還沒有反應過來:“你真的是來吃海鮮的嗎?”

阿拉貝拉點完食物後,雙手優雅地交疊在一起,慢條斯理地問:“不然呢?”

路爾語塞,是他想多了嗎?他還以為阿拉貝拉之前拒絕是因為抹不開麵子,但是後來同意了和泰絲一起出海才來這裏的。

直到老板將菜上上來時,路爾還沒想明白。

阿拉貝拉點餐的原則非常簡單,什麽是招牌就點什麽,她覺得非常有必要來品鑒一下這些被列為“招牌”的美食。如果不值得被稱為是“招牌”的話,那阿拉貝拉體內的“惡龍”之血又要開始翻湧了。

這裏最出名的就是蜜餞澆汁煎魚,阿拉貝拉好心地給路爾也點了一份,當菜肴呈上桌上時,阿拉貝拉眼睛都仿佛在發光。她矜持地品嚐了一口,眼睛裏的光芒更甚了。

酸酸甜甜的,特別好吃!

吃完一份後,阿拉貝拉又叫了一份,等餐的同時,阿拉貝拉深沉地對路爾說:“路爾。”

路爾從小培養的良好的餐桌禮儀讓他保持了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乍得聽見阿拉貝拉這麽嚴肅地叫他,路爾以為出了什麽大事,立刻放下手中的餐具,他連忙問道:“怎麽了?”

阿拉貝拉將胳膊肘支撐在桌子上,雙手交疊,抵住額頭,鄭重其事道:“這道菜,你學學。”

路爾:“?”

阿拉貝拉繼續評價:“這道煎魚的口感層次很豐富,酸酸甜甜的,很可口,魚肉也很鮮嫩,吃起來很順滑。我特意為你點的這一份,你慢慢品嚐,吃出其中的精髓,學習這道菜,然後做給我吃。”

路爾:“……”

接下來的進食,路爾肩負著沉重的任務,盤子中的煎魚頓時就不香了。不對,還是香的,要不然也不會讓阿拉貝拉這麽喜歡。

午餐結束後,阿拉貝拉和路爾走出店鋪時,阿拉貝拉還在念念不忘:“這道煎魚,洋蔥碎和杏仁碎,老板肯定用黃油煎過的!很香,還有淡淡的奶味。”

路爾同意阿拉貝拉的看法,與此同時,他還覺得阿拉貝拉應該自己做飯,她在廚藝上的天賦一定也很高。

阿拉貝拉歎息:“就是甜味更重一些就好了。”

路爾正經回答道:“蔗糖數量稀少,很貴的,甚至能抵得上黃金的價格。這些店裏一般都是用的價格較為便宜,甜度也較低的飴糖。以前我在王宮就聽聞,有奢靡的王公貴族,會開展食糖宴會,來顯示自己的地位和財力。”

路爾補充道:“隻有王公貴族,或者家境殷實的大家族,才能像你這樣想吃糖就吃糖。”

阿拉貝拉得意洋洋:“路爾,你說得對,我非常富有。”她收斂了笑容,“所以你有認真學習剛才的蜜餞澆汁煎魚嗎?”

路爾哽住:“我……我會試試的。”

曾經尊貴輝煌的王子,吃過無數山珍海味。而現在要在普通的餐館中,從一道菜中,獨自偷偷摸摸、不對,是仔細分析人家的做法,路爾的心裏落差還是有點大的。

路爾漫無目的地跟在阿拉貝拉身後:“我們現在要去哪裏呢?”

阿拉貝拉慢悠悠地走在碼頭附近:“消食。”

話音剛落,一艘體型中等的船舶上,傳來一道驚喜的呼喚聲。

“阿拉貝拉!這裏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