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爾昏睡了整整兩日才醒來。

期間, 關於人魚族的食物,泰絲抱怨了無數句,連夏佐用來招待他們的,人魚族最高規格的食物, 都如此令人難以下咽。

“啊, 人魚族居然能忍受這麽久?我無法想象沒有美食的世界。”

唐娜笑笑, 指著一盤食物:“不會呀泰絲,這個就很好吃呢。”

夏佐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裏麵加了我們人魚族秘製的人魚漿,可以用來提味,很鮮的。說起來,我還挺想去陸地上嚐嚐人類的食物呢!”

泰絲不情不願地朝著唐娜推薦的食物下手, 剛入口, 她就雙眼發光,人魚漿激發出了食物原始的味道, 讓食物更加鮮嫩清香。

“好吃!”

泰絲狂吃了一整盤食物後,意猶未盡地擦擦嘴,感歎道:“如果以後也能嚐到這種味道就好了。”

夏佐眼睛一轉,溫柔地歎息道:“是啊,能讓陸地上的人類也能吃到我們人魚族引以為豪的人魚漿多好啊。”

剛享用完一頓早餐的阿拉貝拉一頓, 斜眼看向主位的夏佐,人魚族對人類一直抱有敵意,可不會這麽想。她戳破夏佐話中的深意:“可以賣到人類世界去。”

泰絲眼睛中的光亮更盛, 完全忽略了阿拉貝拉排外的“人類世界”的用詞,她嘿嘿一笑:“或許我們彼此之間可以展開貿易呢!”

夏佐之前將承諾的珍寶命人一箱箱整理好後, 都交給了阿拉貝拉。阿拉貝拉再三思索, 才從自己整整十箱的珍貴寶物中, 極不情願地挪出了一箱, 給了泰絲他們。

泰絲完全沒有料到阿拉貝拉會分享給他們一箱珍寶,當即感動地抱著阿拉貝拉痛哭,阿拉貝拉真是太好了!不僅來救什麽用都沒有的她,還將自己應得的寶物分給了他們一部分!僅僅隻是一箱,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從未設想過的龐大財富。

不過,誰會嫌錢多呢?

泰絲有預感,如果和人魚族達成了這個交易後,將人魚漿帶到陸地上,一定會引起狂熱的追逐!並且,隻有他們有這個渠道,肯定會大賺一筆!想到未來暴富的場景,泰絲笑得已經合不攏嘴了。

夏佐用手遮住嘴,矜持地驚呼:“天呐!泰絲!你簡直是太聰明了!我們可以提供給你們人魚漿,讓你們賣到陸地上去。不過……”夏佐話鋒一轉,“賣出去的金幣我們五五分怎麽樣?”

人魚漿是人魚族世代都會做的秘製調味料,製作方法並不簡單,相反,他們人魚族有時候還會存在人魚漿過剩的情況呢。

厭惡人類的人魚族從來沒有和陸地上的人類做過這些交易,而由到過海底王宮做客的這幾個人類充當中間的橋梁,將他們人魚族的人魚漿帶到陸地上去賣,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因為剛給了阿拉貝拉十箱珍寶而瞬間貧窮的即將上任的新人魚王夏佐如是想到。

但高傲的人魚族,特別是人魚王夏佐,就算和人類達成交易,也不會主動開口,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這樣頭頂上的王冠會掉。

泰絲和唐娜相視一笑,難得正經起來,朝著夏佐施了一個禮,道:“祝我們的交易愉快,夏佐殿、哦不,夏佐陛下。”

夏佐也回以一禮,眼中是計謀得逞的笑意,但餘光瞥到阿拉貝拉一臉看穿的神情後,夏佐不自然地咳嗽幾聲。

路爾醒來後,穿過了重重疊疊的宮殿,來到餐廳後,正看見這交易達成的一幕。

他忍不住困惑:“什麽交易?”

路爾的聲音吸引了餐廳裏所有人的目光。

夏佐展示他良好的待客禮儀,一絲不苟地微笑:“你醒了,路爾先生,我們剛談成人魚漿貿易,你要用點早餐嗎?”

兩天未進食,路爾確實已經饑腸轆轆,他禮貌道:“謝謝。”

餐廳裏放有一張長桌,由王宮的主人夏佐坐於主位,兩側各鬆鬆散散地坐著幾個人類,路爾下意識朝著阿拉貝拉身邊的空位走去。

夏佐臉上是一層不變的笑容:“路爾先生,其實這裏空位有很多。”大家基本上都隔著一兩個位置,更加自由寬闊。

已經挨緊阿拉貝拉身旁坐下的路爾臉色一紅:“……”

但是他已經坐下了,再換座位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並且,旁邊的阿拉貝拉也打消了他換座位的想法。

“快吃,待會兒還要去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就是指夏佐口中的魔力暴動的源泉。

等路爾吃完早餐後,夏佐才招呼其他幾個人類:“你們可以在王宮裏四處逛逛,我帶阿拉貝拉和路爾先生出去一趟。”

不同於他們,阿拉貝拉和路爾還有一層魔法師的身份,泰絲他們很能理解,這的確不是他們能涉獵的的地方。

所謂的“源泉”,在海底王宮的數百海裏外,單憑遊,是遊不過去的。

夏佐帶他們先來到一個地方,指了指裏麵的鯊魚軍隊:“放心,它們載我們過去。”

直到坐在鯊魚身上後,阿拉貝拉才自言自語道:“鯊魚?”

路爾問:“阿拉貝拉,怎麽了嗎?”

阿拉貝拉搖搖頭:“沒什麽,我隻是想到一個被我重傷的小朋友。”

她身下的鯊魚聽見她的話後瑟瑟發抖,它都知道的!它的同伴在執行任務時,碰見一個恐怖的人類,它的同伴的眼睛都差點被那個人類戳瞎了!鯊魚不敢有其他想法,任勞任怨地載著阿拉貝拉朝目的地方向前進。

魔力暴動的源泉是一處海底峽穀,從上方望去,見不到底,連回音也無法聽見,中途就消散在漆黑的峽穀中了。

夏佐到這兒後,臉色突地一變,他嚴肅道:“封印鬆動了。”

這處峽穀一片黑,根本看不到什麽特別的。要說最特別的,隻能是四周狂躁卻濃鬱的魔力。路爾重複道:“封印?”

夏佐哀歎:“是我姐姐之前設下的封印,能暫時平息這裏的魔力暴走。但現在,這些魔力可能要重新‘活絡’起來了。”他看向沉思中的阿拉貝拉,問,“你有什麽發現嗎?”

阿拉貝拉思索道:“這個魔力總讓我感覺有些熟悉,但我記不清楚了。我用的也不是水係魔法,對這些不敏感。”

“看來你們都無法解決。”夏佐半是遺憾,半是幸災樂禍,“路爾先生,如果你無法解決這裏的暴走,似乎是沒法使用我之前答應過你的這裏的魔力了。”

被畫空餅的路爾:“……”

雖然他不在意,但聽見夏佐這樣說,總是怪怪的。

阿拉貝拉見不得夏佐那一副內裏深沉外表和善的樣子,拿出之前夏佐應約給她的海藍色寶石,拋給路爾:“拿著,給你用的。你魔法杖上的寶石,在上次使用完魔法時有裂痕了。”

畢竟是超出路爾能力的魔法,對他的身體不僅有損傷,對魔法杖也會有破壞作用。

一句話,一個動作,讓醒來發現魔法杖出問題還沒來得及說的路爾唇角不由得向上,讓本在幸災樂禍的夏佐唇角瞬間向下。

夏佐不再掩飾,不高興道:“我們回去吧,隻能用我之前給你說的那樣東西了。”

因為昏睡兩天,而似乎錯過了什麽的路爾忍不住問:“什麽東西?”

和阿拉貝拉之間有著路爾不知道的秘密,讓夏莫名佐心曠神怡起來,他裝作滿不在乎道:“沒什麽,我和阿拉貝拉之間的合作。”說完,他還故意朝著阿拉貝拉伸手,“合作愉快。”

阿拉貝拉拍開麵前人魚的手,朝著鯊魚停留的位置走去。

夏佐所說的合作,是那天在秘密花園,他們交談好久後才做出的決定。

不過路爾,沒有知道的必要。

-

“哼!”奧格斯格對人類極為看不順眼,他偏過頭,“我問過了,巡邏的人魚士兵在附近的無人島上看見了你們的同伴,鯊魚軍隊會將你們送出去。”

自從阿拉貝拉和路爾會魔法的事暴露後,他們也沒遮掩自己的魔法空間。屬於阿拉貝拉的幾箱珍寶已經被她裝到了魔法空間裏,擴張了一下龍的寶庫。

而給泰絲他們的珍寶,以及夏佐答應交易的人魚漿,將由鯊魚軍隊幫他們栽上岸去。

和泰絲他們商議好以後的交易方式後,夏佐告別道:“祝你們好運。”

幾人都是一起經曆過“大戰”後的可靠的人,斷不會將他們的消息暴露出去的,況且,憑他們的力量,也找不到海底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被其他的人類尋覓到人魚族的蹤跡,打破他們和平的生活,夏佐還是決定派鯊魚將他們送到他們的同伴那裏。

鯊魚的速度,可比幾個人類自己遊快多了。

有阿拉貝拉在,知道些小道消息的鯊魚都不敢胡亂動作,將他們送到岸邊,完成自己的任務後,就逃也似地遊回了海底,仿佛後麵有可怕的生物在追趕它們一般。

在海底待了幾天的幾個人類,都欣喜地擁抱久違的太陽和空氣,他們終於回到了陸地。

遠處的沙灘上,一個人影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

他步履蹣跚,走近後,看清了這邊幾人的樣貌,驚喜道:“泰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