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貝拉沉默地拿起自己所得的那袋金幣, 轉身離開雜貨鋪。她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想讓自己冷靜一下,她還是不會相信這個消息的。

安布斯洛的老國王去世,當然需要一個新的國王。路爾是老國王唯一的孩子, 安布斯洛唯一的王子, 自然是不二人選, 舉行加冕儀式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阿拉貝拉抬頭望向天空,她不相信路爾會留下來進行加冕。

明明是他自己說的,七日後會來塔浦找她的。

阿拉貝拉決定,在塔浦多待一天。畢竟, 路爾說的是七日後, 萬一他正在來的路上,但是耽誤了呢?蓋伊那個笨蛋家夥也不是做不出來迷路的事。

她在心裏不斷重複這些話, 緩衝自己聽見這個消息後的震驚。

真是可笑,卡塞西大陸上傳聞的無惡不作的魔龍,居然會被一個國王加冕的消息震驚到。

阿拉貝拉找了一個旅館,準備在塔浦住一晚上,以防路爾來了塔浦卻找不到她。

心情並不怎麽愉快的阿拉貝拉, 整個晚上都躺在旅館的**,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待天色微亮時, 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阿拉貝拉驚坐起,走到窗邊拉開窗簾, 太陽正高高地懸掛在天空上。已至中午, 外麵人聲鼎沸。

還是沒有蓋伊的任何氣息, 阿拉貝拉麵無表情地去了那家她最喜歡的甜品店。

甜品店的主人也對她印象頗深, 熱情地招呼著阿拉貝拉:“噢,尊敬的小姐!我們最近出了新款,芝士蘋果派,您要試一試嗎?”

甜品能讓人忘記煩惱。

但隻是暫時的。

阿拉貝拉坐在甜品店臨街的位置,看著玻璃櫥窗外絡繹不絕的行人。

她等了一天,也沒等來路爾和蓋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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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時,很好,也沒有任何人。

阿拉貝拉很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她生氣,憤怒,不甘,還有些酸楚和澀意。

她的記憶驀地回到了一百多年前,那個時候的她,也是如此被人類背叛。至高無上的紅龍大人,居然在人類手上栽倒了兩次。

旅館老板顫顫巍巍地目送快要狂暴吃人的阿拉貝拉離開了旅館。

她已經多給了路爾三天的時間,但顯然,他辜負了她的信任。阿拉貝拉此時臉色陰沉到能滴出水來,她的體內,仿佛有一股無盡的熊熊燃燒的怒火快要噴薄而出,叫囂著讓她破壞眼前這其樂融融的街道,毀壞這些人類臉色刺眼的笑容。

人類都是最卑劣肮髒的生物。

一股紅黑色的魔氣順著阿拉貝拉的腳底,在她的身上盤旋漫延,就在快要將她整個人包裹時,一聲嘶鳴打破了她的怒意的延續。

“咿——”

蓋伊從街道那一頭就開始撒歡,歡喜地朝阿拉貝拉跑過來。

阿拉貝拉一頓,目光下意識看向蓋伊的身上,沒人。

蓋伊討好地用頭去蹭阿拉貝拉,渾然不知阿拉貝拉的憤怒。

蓋伊這一聲嘶鳴讓阿拉貝拉的理智暫時回歸,阿拉貝拉心底自嘲地一笑,一言不發地順了順蓋伊的毛發,動作輕柔卻危險,她喃喃道:“你也會背叛我嗎?”

“咿?”蓋伊更加興奮地將腦袋拱在阿拉貝拉的懷裏,但它現在已經是一頭成年的飛馬了,身型比阿拉貝拉都高大許多,撒起嬌來有些費勁。

阿拉貝拉原本恢複的理智在聞到蓋伊身上沾染著的路爾的氣息後,一瞬間又狂躁起來,她的眼睛比鮮血還要紅豔。

見阿拉貝拉速度極快地消失在街道上,蓋伊以為阿拉貝拉是在和它玩追逐遊戲,長叫一聲,追著阿拉貝拉的氣息奔去。

蓋伊很快就追上了阿拉貝拉,但是阿拉貝拉此時已經化作了龍形,翱翔在天空中。如果不是熟悉的氣味,蓋伊恐怕會被這個龐然大物嚇得飛走了。

它乖巧地跟在阿拉貝拉的身邊飛行。

路爾沒來,還讓蓋伊一匹飛馬自己來找她,已經說明了他的態度了。理智出走的阿拉貝拉,隻想飛到安布斯洛的王宮,用龍爪刺穿小王子細皮嫩肉的身體,將他帶回自己的洞穴,永遠關起來。

快要飛到安布斯洛的王城時,阿拉貝拉感應到了那柄魔龍之劍的氣息,又瞬間清醒過來。

她停在空中,思考良久,終於決定換了個方向。

去找路爾又能怎樣?看見他讓自己更生氣嗎?

質疑他為什麽不守約嗎?

那樣隻會讓傻傻等了三天的紅龍大人成為一個笑話。

再次擄走他嗎?

背叛過她的人類,她是不會再要的。

“咿?”

蓋伊興衝衝地要飛去王宮,尋找路爾,沒想到阿拉貝拉卻換了方向飛走了,它不明所以,急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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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裏貝茨帝國的王城,正籠罩在惶恐和驚愕的陰影之中。

剛才,一頭粗壯強悍的紅龍,驀然闖入了他們的王宮,擄走了他們尊敬的公主殿下。

王城陷入了一片哀嚎。

“天呐!我們嬌弱的公主殿下!”

“噢!這真是不幸!”

“神明在上,請您懲罰這頭無惡不作的魔龍吧!”

與格裏貝茨王城的絕望不同,被擄走的公主正騎在蓋伊的身上,興奮地打量著高空中的景色。

她從來沒有飛起來過!

阿拉貝拉將格裏貝茨的公主帶到了龍穴,並在她的居住領地再次加了一層牢固的禁製。阿拉貝拉現在對人類已經沒有半點耐心了,她吩咐蓋伊:“把她放下來。”

蓋伊斜著身子,把身上的公主抖了下來,然後歡快地蹭了蹭紅龍的爪子。現在它的主人比它還大,真是神奇!它又是一個嬌小的幼崽了!可以肆意撒嬌!

“哎喲!”猝不及防的公主殿下就這樣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她不太雅觀地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灰塵,小聲抱怨,“這匹馬也太粗魯了!弄髒了我華貴的禮服呢!”

阿拉貝拉漠視著公主,冷淡地通知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仆人了。”

她還真是令人發笑,強大的紅龍怎麽可能和弱小的人類做朋友呢?人類就合該是她的仆人,這已經是人類莫大的榮幸了。

和人類做朋友,真是一件幼稚又愚蠢的事。

阿拉貝拉想要看到公主臉上驚惶的表情,就如同第一次被擄回龍穴的路爾一般,她還是更喜歡人類對她的恐懼與膽怯,那樣的表情才是最美妙的。

可令她失望的是,格裏貝茨的公主拍完她那繁重大裙子上的灰塵後,露出了激動又期待的表情。公主盡量收斂,矜持地問:“請問,需要我做什麽呢?”

阿拉貝拉很失望:“……”

公主自顧自地說:“啊,都說惡龍會搶走公主,誰知道你第一次居然會去搶走隔壁的王子呢。龍搶走公主做龍的新娘,但你好像是女孩子,不需要我做你的新娘。”

阿拉貝拉很煩躁,這個人類未免有些話多:“你在嘰嘰咕咕說什麽呢?”

“啊。”公主理了理禮裙,姿態優雅地行了一個禮,“您好,我是格裏貝茨的公主,埃莉卡·尤利塞斯。”

阿拉貝拉惡狠狠地說:“我不需要知道你的名字。現在,你就是我的仆人,需要為我準備每日三餐。”

公主遇見龍的表情和第一次見到龍的路爾不同,對阿拉貝拉這個命令的反應卻如出一轍。埃莉卡尷尬笑笑,小聲道:“我不會做飯。”

公主是不需要做飯的。

類似的回答,讓阿拉貝拉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憶,她加重了音量:“不會就學。”

暴怒的紅龍終於讓公主產生了一絲畏怯,她弱弱答應:“好的。”

空無一物的龍穴並不是個做飯的好地方,之前的工具都裝在路爾的魔法空間裏,這裏什麽都沒有。又要重新裝置龍穴和廚房的阿拉貝拉,心情更加糟糕了,她的尾巴粗魯地打在了龍穴的石壁上,震下來好幾塊細碎的落石。

埃莉卡還想說什麽,見此也打消了念頭,安靜地待在一旁。這頭龍似乎有些陰晴不定,自己還是不要去惹怒她好了。

阿拉貝拉轉悠一圈,將公主封在了龍穴裏,去塔浦購置了很多東西。

仆人換了一個,生活還是得繼續。

阿拉貝拉再回到龍穴時,就看見公主可憐巴巴地站在龍穴口,那裏有魔法禁製,讓她不能出去。

埃莉卡扭了扭站得酸澀的雙腳,很適應自己的新身份:“歡迎您回來,主人。”

“……很好。”阿拉貝拉的暴躁減弱了一份,這個新仆人看起來很上道,希望是個不錯的仆人。她將買回來的雜七雜八的東西一股腦地全扔在地上,命令道:“將這些東西都收拾好。”

她還不忘威脅:“不收拾好,就吃掉你。”

埃莉卡打了個寒顫,拖著疲憊的身子任勞任怨地收拾起來。她發現,在一堆雜物中居然還夾雜著一本書,她問道:“主人,這本書需要放到哪裏去呢?”沒想到紅龍這麽知識淵博,還有讀書的愛好。

阿拉貝拉抖著爪子,平靜道:“那是給你買的。”她唯一收藏的一本食譜,還在上一個背叛她的人類那裏。

埃莉卡欣喜地抽出那本書,沒想到紅龍如此照顧她,讓她在無聊之際還能閱讀書籍來打發時間。埃莉卡沒看到書籍封皮的那一行小字,興致勃勃地翻開了那本書,裏麵詳細的烹飪步驟讓她迷花了眼。

“……謝謝您的好意。”

作者有話說:

阿拉貝拉(已黑化):嗬!絕不會和人類做朋友的!幼稚!愚蠢!都通通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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