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撫摸上唇角,臉部一下抽搐。
咬的一定很重吧!
嘴裏,還殘留著一股血腥味。想起剛才,臉上火辣辣的,“對不起。”視線逼望著他,眼裏是滿滿的憂傷,他又一次向我說對不起。
點點頭,繞開他,奔跑。
這個傻瓜!
這個笨蛋!
這個蠢驢!
這個白癡!
憤怒夾雜著心痛,為什麽要把自己禁錮在這個悲傷的角色裏?
為什麽要讓我這麽心痛?
腳下一個蹌踉,摔在地上。腳踝劇烈的疼痛起來,手肘處火辣辣的疼痛。
“熙茹!”
“你走!走!我不想看見你!”
他飛快地跑過來,扶起我,推開他的手,身體搖晃的劇烈,趴在地上,垂著臉不去看他。
“對不起。”
他撤離腳步遠離了我。原本有一雙穩穩的大手托著你,去觸碰外麵的世界,正當你知道了一點,他就撤離了手,讓你從最高處跌落在滿是荊棘的地上。刺入骨髓,刺入身上每一寸肌膚,痛徹心扉。
他一次次隱忍隻能讓我更加的痛苦。
“尤承光!你是一個懦夫!除了說對不起,你還能會說什麽?為什麽你給了我世界上最美好的承諾,你卻親手把它破壞掉?你想過我嗎?我是人,我的心也會痛!不是對不起就可以彌補你給我的傷害?你為什麽要這樣委屈自己?存心想看著我為你心痛?為了你哭?還是為了你去死?你想過沒有,你讓鮑叔說的話可以摧毀我對你一切的幻想!所有幻想都消失後你不會關心我的死活!甚至!你根本就是想讓我心痛的快點死掉!這樣你就滿意了?”
“不是,不是這樣的!熙茹!除了對不起,我欠你的不知道要怎麽還。如果不是我,你的家就不會四分五裂,你不會受到那麽多的傷害,不會為了生活整天到處奔跑。更不會差點死掉!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悲傷的哭聲掩埋了一切的話語。你怕我知道真相後會恨你,為了不讓我更恨你,你就先拋棄我,寧願把自己定格在一個混蛋的角色裏。
可是,我不恨你,不恨你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生活。
真的,承光,我不恨你。
“你遠遠地滾出熙茹的世界。”
一道漂亮的勾拳打道他,黑色籠罩著白色,包圍他,暴雨一樣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他不閃躲,任由宮錫悱出拳。
“夠了!宮錫悱!住手!”
拳頭遲疑的停留在半空。猩紅的雙眼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轉頭停留在承光的唇角。
他不解氣的抓住承光的衣領,狠狠的往下按,放開了手。
“為什麽?就是因為他,你才不肯站到我身邊?”
他怒不可遏的走過來,和我不到幾步的距離。
“宮錫悱,成熟一點好不好。有他沒他都沒有關係。”
承光那一抹認命的神色刺痛了我。為什麽你不能像他一樣,哪怕爭取一下也好。
你還是原地不動的看著我,隻肯說,不肯動。
“如果有一天,我和你並肩了,你要怎麽辦?”
“什麽?”他神色震驚。
“我說,和你
並肩,你要怎麽做?”
“並肩嗎……你和我一起站著啊。我會……保護你,不,我……”
“你也不知道怎麽做,是吧。”他迷茫的表情說明了一切。“等到我和你並肩站在一起後,你會把我徹底掩蓋起來。就算你有多喜歡我,你也不允許我和你同在。那時候,我會很不開心,你知道,我會的。我會和你並肩,你隻是想要一個在你身後默默付出所有的人,可我做不到,我們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裏,我們從小看到,聽到的,難道你都忘記了嗎?一個人守在那樣大的房子裏,她每天等待著丈夫的回來。你想要讓我變成那樣的人嗎?你不了解我。你還是不了解我的。”
“我們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和我一樣!從生下來就背負著興旺家族的使命。沒有退縮,隻有前進。”
“我們不一樣。宮錫悱,你這次回來讓我看見很多我這兩年來逃避責任的後果,在你身上,有可能是另一個我,如果沒有這些變故,我會和被逼得和你一樣。你以為,我看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對我,我就會深受感動重新和你在一起嗎?這樣的你變得沒有道理可講。”
“我沒有道理可講?杜熙茹!你知道什麽?你簡直不可理喻!”
壓抑住心裏湧動的那股酸澀。“宮錫悱,一定要讓我說明白不可嗎?為什麽婚禮上一個愛之家的職員也沒有?爸爸媽媽的婚禮你知道他們期待了多久嗎?他們值得你這樣做嗎?你為了讓我不再見到他,二十四小時都把我困在病房裏。甚至!我躲在馨潔的家裏,你都有辦法能逼她把我交出來!你現在已經不是我認識的宮錫悱了……所以放手吧。”
一白一黑,相得益彰的站在我麵前,這兩個人,一個是我花季年歲遇見的人,一個是告訴我什麽是愛,又把我推開的人。
宮錫悱的眼底繚繞著淡淡的氣霧,不真實意,又像盛滿柔水,柔的可以融化我。
他垂下頭,酸澀的笑了,抬起朦朧的眼睛看著我,淺淺的笑了。含著淚,無法割舍。
承光,他似乎承載了所有的陽光,所到之處,無一不陽光明媚。
隻是,太過炙熱的光線,隻會灼傷自己。
虛乏的腳步**往後退,每一步離他們遠去,都割舍棄我們的一切。
愛,是如此的心痛啊。
身後的光芒越來越盛,一步步倒退,光陰穿梭,影子被拉得好長。
這是最後一次看到他們,好好記住,記住他們。刺眼的光芒,在臉上平靜的散落,眼角的淚珠猶如斷線的風箏。我轉身離開,不再回頭,不再遲疑,決絕地離開。每一步似乎都牽扯了心髒最敏感的部位,痛得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杜熙茹,你很好,不要哭,沒有你不能過去的坎。
隻要時間久了,你就不痛了。痛久了也會麻痹的。
挺住!知道嗎?
他要的,我給不起。
我要的,他給不了。
我們,已經錯過了知道嗎?我們回不到過去。因為心裏已經沒有了你的位置,你留給我的美好,我會記住。
承光站起來,腫脹的臉上全是淤青,嘴角一絲血跡,他捂著胸口。
跑過去,抱著他,然後告訴他,“我不恨你,承光。請你不要自己恨自己了好不好。
”
可是我做不到!他也不要我了,不管什麽原因,他就連爭取一下子也沒有。
我對你很失望啊,承光。
宮錫悱,在我最美好的年齡,你出現在我生命裏,用最簡單的方式喜歡一個人。你幹淨,爽朗,和我手執著手在綠蔭道裏慢行,你為我改變過,就像你很怕狗,但是因為我喜歡熙睿,你也跟著喜歡,變得不再懼怕。或許那個時候,你有想過和我並肩走,但是,我們經曆了很痛苦的蛻變,變得不一樣。
一旦與你並肩,你將會折斷我的羽翼,把我關進華麗的鳥籠,一輩子眷養我。可是我會恨你,會報複你。那時候,我們還有什麽幸福可言?
我說,要嫁給第一個背我的男生,那天晚上,趴在你背上看見了流星。可是同樣的一個夜裏,在馨潔的家裏,那扇窗戶外,我看著夜空,一道暗淡卻又醒目的藍光劃過天空。我驚喜的叫到,是流星,閉上眼睛許願的時候,一旁的馨潔告訴我,那不是流星。
是飛機發出來的信號燈而已。我們錯把信號燈當流星,你說,我們傻不傻?
難怪願望不能成真。這樣錯誤的糾纏,就像爸爸和媽媽那段錯誤的婚姻。
三個人都痛苦著,還要延續到下一代。承光,就像是穿越了時空一樣,落在我身邊,陪著我安然度過。那段日子,他一直陪在我身邊,讓我想起,歲月靜好。你說的沒錯,我們一出生就帶著振興家族的使命,為家族隨時犧牲。如果沒有發生這些變故,我可能會成為另一個人。
和集團裏的人爭奪,不停地設計陷害,或者被人陷害,最後,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沒有人性裏的一絲柔情。不過,我是幸運的。
失去了以前的一切,卻又重新擁有幸福。
我過著簡單的生活,不用蜿蜒的去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大大咧咧,不加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很快樂,你離開的兩年裏,我學會了過平凡的生活。
可是宮錫悱,你這兩年得到的是什麽?接下來的日子裏,你該怎麽辦?
停筆看著窗外,風景依舊,隻是,物是人非。
過去的就不會再回來。宮錫悱,請你一定要幸福!寫給未來的你,熙茹。
“小姐,請你寫上收信人的地址。我們的收費是一年十塊,請問你延續在第幾年寄出去。”前台小姐微笑著接過我手裏的信。
“三年吧,這封信,麻煩你三年後幫我寄到這個地方。”
“好,我們會按時替你送到。請慢走。”
未來。是一家慢郵公司,你可以寫一封信寄給未來的你。也可以寫給你想告訴的人,或者想要交給他/她的東西。隻要寫上地址和聯係方式,在指定的時間送去就可以了。
這是從禮堂回來的路上,無意看見的,鬼使神差的走進去,寫下給三年後宮錫悱的信。
提著行李,最後看了看這個生活了二十二年的城市,轉身投入機場大廳裏,淹沒在人群中。
這次,沒有人會攔著我,在你帶我跑出登機口時,我撞到了承光,如果那時候承光立刻拉著我的手,我想,我們就不會是這樣。
如果有一天,你遇見你想要相愛一生的人,請你一定要牢牢的拉住她/他的手,然後執手相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