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季雲書心裏湧出大堆的話語，想要對她說，可是話到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口。該怎麽說呢？該如何指責她呢？他真的生氣了，他真的心裏不舒服。不舒服看到她眼裏疼惜別的男人，即使那個男人，是她曾經愛過的，是她孩子的生父。可是，他還是自私的認為，她是屬於他一個人的。她的喜，怒，哀，樂。都應該是奉獻給他的。
“你不開心了？”韓允諾看出了他難以言說的神色，她知道他有些不好的情緒在騰升。
“是，我不開心。”季雲書倏地轉過頭，盯著韓允諾閃動著明亮的眸光，直接說出了他心裏真實的情感。
韓允諾隻是淡淡而笑，看向他棱角分明的麵龐，聲音透著不解，“為什麽不開心？”
“允諾，你不知道我因為什麽不開心嗎？你真的不知道嗎？”季雲書有些著急，他急促的聲息透露著他心內的感情。
韓允諾其實已經明白了，他剛才一定是看到了蔣昊的出現，所以，才不開心的。
“因為他嗎？”
韓允諾說出了季雲書心中糾結的那個答案。
季雲書卻因為她的話而默不作聲了，他不知該如何表達他此時的難受情緒。
“允諾，我知道，我不該生氣。可是，我看到你那麽關心他，我真的受不了。五年了，你告訴你的心已經死了。可是，你剛才的眼神卻告訴我，你還愛著他。”季雲書冷冽的剪瞳不住的收縮，他對韓允諾說著實話。
“你看錯了，也想多了。雲書，我有點累了，想回去休息，送我回家好嗎？”韓允諾頓感無力，她別開視線，看向車窗外不停變幻的景物。
季雲書卻探過身，一把抱住了她，緊緊的將她擁在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頸窩，吸允著她的芳香，“允諾，我們結婚吧。”
韓允諾被他擁住的身軀因為他那顫抖的請求而微震，她輕輕抬手推開他，注視著他滿眼期待跟痛楚的眼睛，道，“對不起。”
季雲書得到她的回應，那帶著光束的眼眸瞬間如同冰寒，黯然無色。
車裏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他跟她都沒有在說話。
季雲書轉動車鑰匙，目光直視前方，像是專心致誌的在開車。
回到那間小別墅，季雲書一句話也沒有說，看著他們下車，然後，隻是淡淡的對她道，“我要回公司一趟。”
韓允諾知道他還在生氣，她也不知道該對他說些什麽，隻能當作沒看見了，“嗯，好的，你路上慢點啊。”
可是，她還未聽到回音，那車輪快速卷起的土嗆得她心口難受。
抱著韓煦陽，她滿心惆悵，朝裏走去。
她現在隻想想好好的過平淡的日子，為什麽，為什麽這麽簡單的願望，都難以實現？過去，她不想想起，現在她隻想好好珍惜。可是，季雲書卻越陷越深，她該怎麽辦？真的不想在傷害一個人，因為她知道被心愛的人傷害，是什麽滋味。她過去，已經對不起蔣瀚了，她不能再欺騙季雲書的感情。
“您回來了，孩子睡著了？”進門，傭人便迎出來。
“嗯。”韓允諾笑著點頭。抬腳直接上了樓，將韓煦陽放置在**，為他蓋好被子。她走出了房間。身子一頓，無力的靠在了雪白的牆壁上。
不自覺的抬起手，看著那中指上心形圖案的戒指，她的心也跟著痛起來。
她已經跟季雲書訂婚了，為了能讓煦陽有一個完整的家，她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季雲書。這一瞬間，她清楚的明白了她有多麽的自私。為了讓自己的孩子幸福，她不惜促成一個沒有愛為基礎的婚姻。
韓允諾抬起頭，努力使自己的眼淚不再流下來，手背再次抬起，慢慢的，摘掉了那枚季雲書為她親手戴上的戒指。
“小姐，晚飯準備好了。”傭人笑著上樓，雙手交叉在腹前，恭敬的對韓允諾說。
她恢複了往日的淡然，回頭對她道，“先收起來吧，等季先生回來，我們一起用餐。”
“好的。”傭人笑著答應，轉身下樓收拾起來。
韓允諾在煦陽門口踱
步，此時的她紛擾的心事占據了她全部的思想，沒有絲毫剛才席卷而來的困意。
她走著，突然感覺走到了季雲書的房間門口，隻見那房間的門輕掩著，從裏麵感覺不到絲毫的光。
韓允諾沒有多想，她伸出手，推開了那虛掩的門，抬腳走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到季雲書的房間，平時的他，隻要一出門，便會隨手帶上門。
站立在房間門口，空氣中有股淡淡的煙草味，夾雜著好聞的沐浴露的清香。
韓允諾雙眼環顧四周，整潔的**被子疊的方方正正，米白色窗簾拉著，不留一絲縫隙。窗邊的書桌台上放置著很多書籍，還有一些文件紙張。
韓允諾見到這樣的情景，第一感覺便是清新自然，仿佛在這裏居住的人是個愛幹淨，懂生活作息的女子。
眼睛看著，那好奇的神經卻又帶動起雙腳，她緩緩的走了進去。來到他的書桌台邊。
黑色的筆筒，白色的台燈，酒店管理的書籍，還有，那端放在台燈旁邊的相框。
韓允諾禁不住的好奇心，她慢慢的拿起那相框，又輕輕抬手將窗簾打開一些，好讓屋裏有些可以看清東西的光。
隻見照片上是幸福的一家四口，坐在草地上，四個人全部露著笑容。有爸爸有媽媽，他們的頭緊挨著對方，而身子前麵是他們兩個可愛的孩子。男孩看上去要大一些，穿著海藍色襯衣，用手摟著身邊的小女孩。
韓允諾心裏清楚過來，這照片一定是季雲書他們曾經的一家四口。看上去真的好幸福。可是，那幸福卻如同泡沫一般，漂浮起五彩斑斕的圈圈，卻瞬間在空氣中嘭的一下，什麽都沒有了。隻剩那淡淡的一縷清香，慢慢消失在空中…。
爸爸出了車禍，媽媽跳樓自殺，到底是怎樣的堅強，致使一個七歲的孩子獨自成長，保護自己，養育妹妹，到如今。
相框上有透明的**滴滴落上，模糊了那照片上展現幸福的笑臉。
韓允諾發現，她的淚不知何時，竟輕易的自幹澀的眼眶流淌出，像是止不住的溪流。
在她的映像中，季雲書一直是麵帶笑容的對待每一位人，不浮不躁，淡淡的笑容常掛在嘴邊，謙虛有禮，溫潤如玉，是她對他的第一映像。這個男人看上去對什麽都似乎不放在心上，有時開心的像個孩子，讓她以為，他的生活會是多麽幸福。
真的很難想象，自小失去雙親的孩子，該經曆多少困苦，才能走向如今的成功？
韓允諾思緒開始飄渺，她腦海中盤旋著跟他第一次見麵，被他收留，接受他的幫助…注意力的不集中，使她手心一滑，那相框如光簡的冰片般從她手心滑落，掉在她腳邊。
她吃驚的回神，立馬蹲下身拾起掉在地上的相框。卻發現那相框裏還有一張相片滑了出來。她眸光一閃，再次蹲下身，拾起那漏出的相片。
而就在眼眸對上那相片正麵的一霎那，她驚呆了，竟然是她五年前在那間西餐廳上班時的一個背影。季雲書，怎麽會有她這樣的照片，這一看便知是偷拍的，是他嗎？
韓允諾感到疑惑，更感到不可思議。隻見照片裏，她穿著那裏的工裝，認真的彎腰在擦拭著桌子。為什麽，這樣的照片會安靜的躺在他們一家四口珍貴相片的後麵？
韓允諾順手翻轉了照片，卻有更大的‘驚喜’，隻見那雪白而周邊有些泛黃的相片背後想著幾行字，清秀的鋼筆字體映入眼簾：她的背影讓我心疼，讓我居然有種想要保護她一輩子的念頭，很可笑對嗎？今天發現她被人欺負了，我的心竟然比她還要難過，我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子產生如此強烈的保護欲望？允諾，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可惜，她好像已婚。如果，是我先認識的她，那該有多好…雲書留字，紀念。
韓允諾看著看著，視線渾沌模糊開，她害怕自己的淚打濕了那五年前的字體，她連忙將照片放置回原位，捂住自己的嘴，開始無聲的抽泣。
他原來早在五年前，就對她有了感情，原來他對她的好，都是因為愛。她知道，早就知道，可是，為什麽看到這樣的
話語時，她會那麽的難過？她同樣在後悔，在惋惜，如果，是她先遇到季雲書這樣的好男人，那該有多好？是不是，就沒有那麽多的傷痛，沒有那麽多的痛楚，沒有那麽多的撕心裂肺？
來不及拉好那被她打開一點縫隙的窗簾，韓允諾奪門而出，跑回自己的房間。她開始輕聲抽泣開來，把這些天裏所有的難過，煎熬跟見到那人時的惆悵，她全部要宣泄出來。
窗外，夜風吹過，枝頭的樹葉沙沙作響，冰冷的月光掛在天的一角，灑下寒霜注進韓允諾的房間。
半響，她停止了哭泣，褪去外衣，走進浴室，打開蓮花噴頭，那冒著熱氣的水傾瀉而下，澆灌在韓允諾的肌膚上，讓她渾身盈熱，讓她頓感舒適，好像身體緊繃的肌肉都隨之放鬆下來。
仰起頭，讓那從上而下的水打落在她白皙的麵上，耳邊傳來模糊的流水聲，仿若空氣中設置了一層屏障，保護著她的身軀。
披上浴袍拖遝著拖鞋走出浴室，看向外邊的天色，濃黑如墨。
“季先生回來了嗎？”站在樓上向下問去。
“還沒有。”一位傭人回答道。
韓允諾嘴邊滲出一抹淡笑，回身進到自己的房間，看看表，已經十一點了，他怎麽還沒有回來。
打開被子，躺下，看著頭上方橘色的明燈異彩，心裏很不是滋味。她感覺很虧欠季雲書，真的很虧欠，從她離開蔣昊身邊，從幫助她逃離那裏來到墨爾本，再到煦陽的出生…可以說季雲書一直在幫助關懷著自己，可是她能給他的，隻有逃避跟歉意，其他，什麽都不能給予。
韓允諾實在睡不著，睜著眼睛想著自己的心事，從看到季雲書偷拍下自己的背影，還寫了那些字跡後，她對他猶然升起濃厚的感激跟諸多愧疚。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著，韓允諾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她感覺自己的眼睛就像上了膠水一般，狠勁的在合上。
“您回來了。”
“嗯。”
那兩句話，卻如同深沉夜幕中的一道雷，劈醒了韓允諾。
她猛的睜開眼，感覺到應該是季雲書回來了，掀開被子跳下來。
“你回來了？”
打開門，便看見季雲書蒼白無力的臉拉聾著，外套在手臂上隨便的一搭，聽見她的聲音，他駐足看向她，表情有些許詫異。
“怎麽回來這麽晚呢？還沒吃飯吧？”韓允諾關心道。
季雲書以為自己喝醉了從而產生了錯覺，他搖晃了一下自己發脹的腦袋，企圖趕跑自己常有的幻想。
見他沒有反應，又聞到他身上濃鬱刺鼻的酒味，韓允諾知道他喝酒了。
“你喝酒了？”韓允諾蹙眉，過去扶住他。
“你是？允諾？”季雲書身子一顫，感覺到她的靠近，不由開口問。
“嗯。我扶你回房間休息。”韓允諾忍耐著那刺鼻的氣息，攙扶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推開他的房間，費力的將季雲書安頓在**，為他脫去鞋子。
“允諾，我沒有喝醉，你不用害怕。”季雲書躺著，嘴角掛著他慣有的笑容。
韓允諾深吸一口氣，她坐到了他是身邊，看著他，“以後不要再喝那麽多酒了，對身體不好。”
“你，是在關心我嗎？”季雲書看著她，卻看不清她眼裏暗藏的光芒。
“是，我關心你。”韓允諾點頭道。
季雲書卻突然笑了，那笑容在韓允諾聽來，那樣的悲涼。
她不由看向他，“笑什麽？”
“你心裏根本沒有我，所以，你的關心，我不稀罕。”季雲書真的有些喝醉了，他說著平時從來不會說的話。
韓允諾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回話他。他想要的，她真的給不起。
“雲書，你喝醉了。好好休息吧。”韓允諾站起身來，準備離去。
“你就那麽討厭我，喜歡蔣昊嗎？我在眼中，難道連他的一根頭發也比不上是不是？”季雲書見她又準備逃離自己，心裏發苦，難熬。
韓允諾因為他的話而頓住，心像是被尖刀狠絞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