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聲的怒吼略過人們的頭頂隆隆的回響在教堂中，孩子們中斷了歌唱，琴師吃驚的中止了音樂伴奏，儀式化的問話竟然得到了回答，主教吃驚的抬起頭，人們？震驚跟著全都齊刷刷的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弗朗斯基先是一驚，他以為這聲音是從來賓中發出的，當他轉過頭，卻發現人們全坐著，人們的目光全都整齊的落在同一個地方，順著人們的目光他看到了克利斯，原本以為他不會來參加婚禮了，看到克利斯時，弗朗斯基心中一陣驚喜，但立即他的笑容便消失在臉上，他冷冷的看著克利斯，克利斯穿著黑色的衣服，從頭到腳的黑色，如同參加葬禮般的漆黑，很明顯他並不是來給他祝福的。
隨著他一聲怒吼，教堂中一片寂靜，音樂停止了，歌聲停止了，人們的動作整齊的就像事先排練一般，全都轉向了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教堂中死靜，人們全都屏住了呼吸看著他，靜得連一根針落在地上都聽得到，就連弗朗斯基與他的新娘也將震驚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主教驚訝的忘記了下麵的問話，時間趕得正好，克利斯得意的想，原本他是想用踹開大門的方式，弄得全部的人都知道他的到來，讓弗朗斯基引以為傲的婚禮進行不下去，但該死的教堂大門竟然沒有關，他還想要用別的什麽引人注目的方式入場，卻正好聽到主教儀式性的問話，有哪位不同意他們的結合，他便把平時所有的不滿用最響的音量吼了出來，看來上天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克利斯故意在死靜中加重自己的腳步，“咚咚”一聲聲如重錘一般敲擊的人們的心中，也敲打在弗朗斯基與莉迪亞的心間，他陰冷的如惡魔一般伯笑著，緩緩走向弗朗斯基，他掃觀眾，人們吃驚的目光全都跟隨著他，這很好，他看到弗朗斯基被冰封住一般寒冷的表情，藍色的眼睛冰冷的注視著他，眼中泛起如洶湧的波濤一般的黑暗，他生氣了，很好，說實話，他挺害怕弗朗斯基生氣，雖然平時弗朗斯基一直很溫和，從沒見他生過氣。克利斯知道越溫和不容易發脾氣的人，生起氣來就越可怕，但這樣並不能使他退卻，即使不能使他愛他，那就讓他恨他，所以他要擾亂弗朗斯基的婚禮，讓他結不成婚，克利斯冷笑著一步步走向弗朗斯基。
“我不同意，我不同意你們結婚，你忘了你的所愛，卻和另一個女人結婚，我不同意。”他看到主教驚異的張大了嘴巴，他知道主教一定後悔來主持婚禮了，這很好。“你扔下你的好友跑來跟一個不相幹的女人結婚，你扔下曾信誓旦旦保證要愛的人，與另一個人結婚。你拋下深愛你的我，卻要跟她結合？！”克利斯停在弗朗斯基的麵前，憤怒的指向莉迪亞，“你忘了你對我說過的話了嗎？！你忘了你的諾言了嗎？！你發誓要永遠隻愛我一個人的！你對我保證過無論是誰都無法插入我們之間！你對我說過你會愛我！呆在我的身邊！保護我！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我多麽難過，你的胸堂永遠隻讓我依靠！你忘記你說過的話了嗎！你忘記所有發生過的事了嗎？！你忘記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了嗎？！回答我！弗朗斯基！”
教堂中死一般的寂靜，隻剩下克利斯的怒吼。
“……克利斯……”
“回答我！……回答我！”克利斯再次吼叫。“你怎麽不回答？！為什麽要跟她結婚？！為什麽要扔下我不管？為什麽要讓一個女人插入我們之間？為什麽不回答？還是你的誓言全都是騙人的謊話？還是你所答應我的一切都是在敷衍我！你說過你會永遠守護我！你說過你會永遠愛我！！不管我變成什麽樣子！不管我是生還是死！你都會永遠守護著我！永遠呆在我的身邊！你說過你家的大門會永遠為我敞開，不論什麽時候，你在做什麽都會傾聽我的痛苦！為什麽要扔下我一個人，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要扔下我不管！回答我，弗朗斯基！為什麽要棄我不顧！為什麽要拋棄我！不是你告訴我要生生世世都與我在一起的嗎？！不是你告訴我，即使神不接受，你也願意與我一起下地獄的嗎？！不是你對我說永遠在一起的嗎？！為什麽要討厭我！為什麽不遵守你的諾言！為什麽要結婚！為什麽不遵守你對我說過的話？你反悔了是嗎？”克利斯揚起眉，悲慘的笑著，望著他。“你反悔了，弗朗斯基！你討厭我！你看不起我！你也與其它人一樣看不起我，是不是？！你討厭我像妓女一樣沒有節操！你討厭我**……”
“克利斯…！”弗朗斯基突然出聲，提高音量喝止他再說下去，他的目光撇了一下在場的眾人，示意他還有其他人在。
克利斯卻不管這些，他望著弗朗斯基淒慘的笑，原來他也與其他人一樣——世俗。克利斯冷笑，無力的放聲大笑，安靜的教堂隻有他的狂笑，笑聲陣陣訴說著心中的淒涼，他悲傷的將目光定定的落在弗朗斯基的臉上，他覺得天是黑的，沒有了光彩，心中是黑色的，絕望的黑色，葬禮，這不是婚禮，是葬禮，他選對了衣服。弗朗斯基的婚禮，他的葬禮，他完全可以穿著光鮮得比新娘更了風頭，但他做不到，因為他終究不是女人。
“你看不起我了？”他看著弗朗斯基笑。“你也看不起我了，對不對？虛偽！”突然他收起所有的笑容，冰冷回到了他的臉上，“你討厭我對不對？每次宴會隻有我跟你對著幹，隻有我當你的對手，討厭我對不對？隻要是你喜歡的女人，我全都會搶到手，隻要是你看上眼的人全都會被我拐走，看我不順眼，對不對？隻要我不存在就隻剩下，你最出風頭，對不對？隻要我不存在了就沒有人搶走你的喜歡的人了，對不對？隻要我不存在了就隻剩下你最受歡迎了，是嗎？你討厭我，討厭我隻與你對著幹，討厭我連你的婚禮也要來破壞，討厭我不擇手段搶你的女人，討厭我的存在，討厭我的一切，是不是！”克利斯吼著，“說你討厭我！說你討厭我，說了我立刻就走，隻要你說你討厭我，我立即消失在你麵前，說你恨我！我就永遠消失在你麵前，說你恨我！說！隻要你說你恨我，討厭我，我永遠都不會再在你麵前出現！……怎麽你說不出口嗎？你連討厭也說不出口嗎？我破壞你的婚禮，擾亂你的生活，讓你處處不得安寧，你連一句‘恨我’都說不出口嗎？！隻要你說你討厭我，我立即就走，你說！”
弗朗斯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克利斯，我並不討厭你，更不可能恨你，我也沒有忘記對你說過的話，發過的誓，對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著，以前我們之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我也都銘記在心，就像說的，沒有人能插入我們之間，但是莉迪亞……莉迪亞是我的心願，如果我前段時間因忙著婚禮忽略了你，我真的很抱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願意失去你，克利斯。”弗朗斯基再次歎氣。“我沒有看不起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我也是。”他握了握莉迪亞挽著他的手，使她心安，也使自己安心。“我的確說過我會保護你，我是你的監護人之一，以前是，以後也是，法律上我是你的監護人，私底下，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從小時候開始，即使到現在也沒有改變，當然將來也不會改變，我依舊會像以前一樣保護你，聽你訴說，無論何時何地，這一點並不會因為我結了婚而改變。克利斯，我謝謝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你的話是對我最好的祝福。你能來，我真的很高興，克利斯。你與莉迪亞都是我最重要的人，莉迪亞是我的妻子，我最愛的人，克利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永遠的好朋友。”
克利斯冷冷的笑著。“朋友……朋友……”他喃喃的低語著，即而用盡生平最大的聲音衝他怒吼。“你結你的屁婚去！你要踏進自以為幸福的墳墓，你就踏去。我不管了！你早晚會知道你的選擇錯了！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的，絕對會的！弗朗斯基你絕對會後悔你現在的選擇，你們一定會不幸，你們一定會分開，我會詛咒你們，詛咒你們不幸，你們不會幸福的！”克利斯氣得全身顫抖著說完這些話頭也不回得離開教堂，在他的眼淚流出眼眶之前逃離教堂。他並不想哭，但他的眼淚卻不聽使喚的不爭氣的湧上來，他不想哭，至少不想在弗朗斯基麵前，至少不想在眾人麵前流下懦弱的眼淚。
不知為什麽眾人在他身後熱烈的鼓起掌，人們以為他們是在演戲，也為弗朗斯基一番對新娘的表白，人們高叫著“好棒！”議論著這是他們見到過最精彩的一場婚禮。
笑容又爬回主教的臉上，他為弗朗斯基精心安排的表白而高興。
唱詩班又開始吟唱純真甜美的歌聲，樂曲又重新回**在教堂中。
主教在人們的喝彩中欣慰的放下《聖經》，宣布弗朗斯基與莉迪亞結為夫妻。
克利斯轉頭看向傳出陣陣喝彩聲的教堂，眼淚被他強行抑製在眼眶中，他憤恨的踏上馬車，在陣陣歡慶的鍾聲中，馬車的車輪漸漸滾動，馳離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