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水青青驚訝的側過頭,不可置信的看著陸文斌,她覺得但凡是個正常人,都不可能說出陸文斌剛剛說出的那句話,“文斌你喝醉了嗎?你知道你現在的意思是什麽嗎?”
“當然知道。”
水青青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你現在就好像是一個落水者,一麵掙紮著,一麵卻拒絕岸邊一個壯漢遞來的竹竿。如果那個壯漢是你的仇人、冤家,那還能讓人理解。可是,那個壯漢根本就是一個見義勇為的好心人,你為什麽還要不識好歹呢?”
“我不是不識好歹的人。”陸文斌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青青,有些事情你不懂。何況,不靠他李正,我的陸氏集團就未必一定倒閉破產。”
水青青驚訝的看著陸文斌,疑惑的問道:“你在猶豫什麽?李正不是提出條件了嗎,投資九千萬,連本帶西收回四億元,這樣的條件既不是天上掉餡餅的騙局也不是趁火打劫的敲詐。像這樣好的條件,難道還不能打動你的心嗎?難道……你是為了你的麵子?你嫉妒人家也不過三十來歲,卻比你掌握更大的權力?”
“對,我就是為了麵子!我不需要他來幫我!”陸文斌的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語氣怪怪的,像是在解釋著什麽,又像是在辯解著什麽。
“你忍心讓上萬員工為你的麵子買單嘛!”水青青氣衝衝的伸手,“啪”的一下拍在音箱的開關上,恰好觸碰到停止播放的按鈕,一時間,汽車裏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陸文斌整個人疲憊的靠到了椅背上,他不想開口解釋,也不想去考慮那些糾纏了他很久的麻煩,他真恨不得就此放棄了陸氏集團,可理智告訴他,他必須堅持下去。
然而,無論陸文斌怎麽逃避,問題還是源源不斷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為什麽想要拒絕李正的條件?
水青青這個問題問的很好,直接命中了陸文斌的要害。
陸文斌之所以這樣想,那全然因為他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
晚餐的時候,陸文斌不止一次的察覺到李正看向水青青的目光中包含著欣賞、愛慕、後悔、難舍等等異樣的神色,這讓他無法心安。
都說女人有直覺,其實男人也有,而且比女人的更敏銳。
陸文斌就是通過他的第六感預感到李正對水青青的一見傾心,對於這樣一個強勁的情敵,他有些畏懼了。
在他看來,選擇和李正合作無疑就是驅虎吞狼的下冊,搞不好他將輸的更慘!
很遺憾,陸文斌所想的這些都不能說出口,唯有默默地藏在心裏,哪怕讓水青青認為他是好麵子,也比得知真相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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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水青青、陸文斌以及羅伊伊和陳啟智後,李正獨自一人駕車返回了酒店。
沒錯,李正這個事業有成的、不過三十出頭的局級幹部還是單身,他受委任回到洛水後,就一直住在洛水大酒店的一間商務客房裏。
“小和尚下山去化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見了千萬要躲開
。
走過了一村又一寨,小和尚暗思揣,為什麽老虎不吃人,模樣還挺可愛。
老和尚悄悄告徒弟,這樣的老虎最呀最厲害,小和尚嚇得趕緊跑,師傅呀!呀呀呀呀,壞壞壞,老虎已闖進我的心裏來,心裏來!”
李正哼唱著李娜的這首《女人是老虎》,端著茶坐到了客廳的沙發裏。
在茶幾上擺著一台平板電腦,當前正處於電子鏡框的模式下,上麵循環播放著一些照片,有些是女孩一個人拍的,有些事她和一個男孩一起拍的。
如果水青青能看到鏡框,她那塵封多年的記憶閘門就會被打開,記起今天見到的李正是何許人,之所以覺得熟悉,那隻因為他們原本就不陌生。
李正用心地拿起了平板電腦,仔細的端詳著上麵的麵孔。
“今天我又見到那個很像你的人,她是你派來的天使嗎?”李正的唇輕輕的貼著屏幕,悄悄的說,哈出的氣迅速在相框上成了一片濃霧,為她平添了些許朦朧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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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上午十一點,水青青接到了羅伊伊的電話。
電話中,羅伊伊先是好一番埋怨,隨後狠狠地臭罵了陸文斌好一會兒,聽的水青青一頭霧水。
“伊伊,你先停一停,發生什麽事情了?”
“哎呀!還不是你們家的臭陸文斌發起神經病來了嘛!”羅伊伊的嗓門又高了兩度,“他竟然說不跟李浩然合作了!”
“什麽?李浩然?”水青青驚訝的問道。
“啊!”羅伊伊那頭沒了聲音,過了片刻後,她才不好意思的訥訥道:“青青,其實我們沒有惡意的,隻是想跟你們開個玩笑。”
“羅伊伊,你們到底在唱哪出啊?我被你說的雲山霧罩的,你能不能說的清楚些?”
“你一定還記得李浩然吧?其實他真名叫李正,神經兮兮的給自己起了一個字,那就是‘浩然’,見人就自稱李浩然。在你去美國的那幾年間,不知他走了什麽好運,竟然被中原貿易總公司的老總看上。當了兩三年秘書後,就下派到一些國企駐地方辦事處、子公司擔任一些要職,這回被派到洛水航運集團也是如此。”羅伊伊換了一口氣,娓娓道來,“我和他到沒有斷了聯係,隻是之前不知道他有這麽大的能力,所以一時半會兒沒想到他。你前幾天不是在微博上和人家吵架嗎?……好好好,那不是吵架,是辯論!李浩然就是從微博上得知你的事情的。於是,我們就商量了這個計劃!”
“原來如此,難怪我覺得他很眼熟,可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別說你了,就是我這次見到他,也很意外呢!”羅伊伊歎了一口氣,“原先那個李浩然清秀瘦削,如今這個渾身上下都是肉,相隔多年肯定沒法認出來!對了,竟然忘記說正事。青青,你快來陸氏集團勸勸陸文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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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青青舉著傘來到公交車站的時候,驚訝的發現站台下占了不少人,仔細一聽才得知,原來有兩輛公交車先後在附近拋錨了
,車上的乘客多數都擁擠到了這裏。
公交車拋錨這樣的事情,放到一二十年前經常發生,可對於生活在二十世紀一十年代末的人們而言,想要遇到一回也挺不容易。
因此,擠在站台上的人們雖然也在抱怨,可卻沒什麽怒氣。他們這種寬容的情緒也感染了水青青,她能理解陸文斌的心情,也希望陸文斌可以理解自己以及其他一些真心想要幫助他的人們的心情。
眼瞅著人多車少,水青青決定走到拐角,搭乘另一輛同樣可以抵達陸氏集團的公車。
水青青的目標明確後,她一手舉著傘,一手抓著包包,擠過人群,徑直往前走去。
由於家門口的這個公交車站恰好位於兩排高樓之間,故而在疾風驟雨的天氣中,風大雨也大,而水青青手中的雨傘又一次被綻放了喇叭花。
水青青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路小心翼翼地小跑著,時而繞過小水坑,時而停下腳步,瞄著目標,跨過一個大水塘。
感受到身旁有車開過,生怕車輪卷起的水花弄髒了她的衣裙鞋襪,水青青趕忙往裏躲了躲,可卻一不小心被路邊空調架上淌落的雨水打濕了頭發。
正在水青青狼狽地伸手摸頭的時候,罪魁禍首停在了她的身旁,喇叭“嘀嘀”的叫了兩聲,嚇得水青青腳步一亂,差一點兒就摔在一個水溝裏。
“現今這世道沒有公德心的人真多,開一輛破車就了不起了?”水青青心裏腹誹著的時候轉過頭去瞪了一眼,目光恰好迎上駕駛位上熟悉的男人,他正朝著她微笑。
“李浩然?!”水青青又驚又喜地叫出聲,轉而一想不該這樣,隻好訕訕地跟他打招呼,“李董是您啊。”
“水青青,你快上車吧,小心被雨淋濕了!”李浩然自然的語氣中下意識地帶著久居上位者的威嚴,不容水青青抗拒。
與此同時,李浩然奧迪車的背後已經排上了一列車,刺耳的喇叭聲此起彼伏。
水青青自小到大還沒品嚐過眾多司機的憎恨、厭惡目光,與天俱來的鴕鳥性格讓她倉皇的低下了頭。
“李董,您怎麽在這裏?”水青青繞道李浩然奧迪車的另一側,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羅伊伊差遣我來接你,隻是我笨手笨腳的,來晚了一些,剛轉過彎,就見你出了小區。”李浩然絲毫不覺得和水青青不熟悉,熱絡的跟她聊了起來,“水青青,咱們當年一別都過去了快十年的時間了吧!過了這麽多年,你幾乎還沒變!”
“老了,老了!”水青青很是感歎,“李董你的變化還真大,我都不敢相認了呢!”
“唉,自從我女朋友去世後,我的生活中除了吃就是睡,不長肉也不行啊!”李浩然開了導航儀,問道,“水青青,看今天這路況,考慮我的駕駛技術,咱們抵達陸氏集團的時候最早也是一點多了。不如陪我去吃頓午飯,下午再陪我勸勸陸文斌吧!”
“好!”得知老朋友的生活很不錯,水青青的心裏都替他感到高興,樂嗬嗬的點點頭,“恭敬不如從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