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救了她,她卻還在猜疑對方是不是好人,想著如何利用人家的善心去達到自己的目的,她唾棄這樣滿腹算計的自己。

可如果不這樣,她不知道怎樣才能保護好自己。

萬幸的是,那人是個好人。他不僅救活了她,還許諾帶她回京尋找家人。在回京的路上,那個男人帶著她不斷地尋醫問診,想要治好她的眼睛。

可惜的是,等到她回了京都回到了春府,她的眼睛都沒徹底痊愈,她也始終沒能看清楚救命恩人的臉。

回到了春府,他們還是不待見她,他們誰都不願意承認她就是春越校的女兒,想要將她趕出門去。

要不是她拿出足夠多的證據,她怕是就要被當成招搖撞騙的騙子趕出春家,她走了那麽遠的路才來到這裏,來到這個她出生的地方,來到她一切仇恨的起點,來到了京都貴人們生下來就站到的地方。

剛到春府的她,又黑又瘦,又瞎又瘸,春府的人也就沒把她當回事,雖然春魏欣她們幾個京都貴女們還是時不時的來嘲諷她和她的母親不自量力,野雞也想變鳳凰,還聯合其他人一起捉弄她看她出醜,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和當日麵對的生死威脅比起來不足為提。

直到她的眼睛恢複,人也慢慢長開了,變得越來越漂亮,她的日子也越來越難過起來。

春魏欣對她的刁難越來越過火,幾次三番想要毀掉她這張臉,春越校對這一切都了如指掌,卻又視而不見。

直到那一次,春魏欣在韶華郡主舉辦的春日宴上,聯合其他貴女將她和一個紈絝子弟關在了一間屋子裏,還引來了其他貴婦來揭露他們的私情。

在韶華郡主和其他宗室貴婦麵前,季春和據理力爭,她想著這麽淺顯又粗陋的局,隻要自己能解釋清楚自己與那個浪**子並無幹係,就能揭穿春魏欣她們的陰謀。

可她卻沒有想到,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聽她說話,她們也並不是真的相信春魏欣的詭計,隻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不願意去聽一下這個身份卑賤之人的自辯,因為沒有必要,這個卑微的庶女帶不給她們任何的利益,同樣,害死她也不需要承擔任何結果。

春魏欣在一旁笑得開懷,她早就想除去了這個傷害她父母感情的賤種了,季春和這個庶女的存在,就是父親的汙點,也是他們家的汙點。

一開始,她是站在那裏將這場陰謀的漏洞分析出來證明自己的清白,她的目光銳利如劍,直指這場精心設計的陰謀之心髒,每一個細微的漏洞都被她巧妙地捕捉並剖析,以此證明自己的無辜與清白。

後來她跪在地上承受著韶華郡主的怒火,無論她怎麽解釋、自證,她拚盡全力,將那個精心設計的陰謀的每一個細節都一一剖析,每一個漏洞都如同被放大的瑕疵,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她甚至找到了那個隱藏在幕後,操縱一切的真正主謀,試圖用這最後的證據來換取一絲公正。

然而,這個世界的規則並非總是那麽公平。她的努力,她的堅持,她的淚水,都無法改變那已經注定的結局。她隻能無助地跪在那裏,承受著這無盡的痛苦與屈辱,任由命運的車輪無情地碾過她的身軀。

那場春日宴,那場盛大的宴會原是韶華郡主精心策劃的一場選婿盛事,意圖從中挑選出能與之共度一生的良人。

然而,未曾想到,這原本應充滿歡笑與期待的場合,竟被一場突如其來的狗男女私情所玷汙,使得她不僅丟了麵子,讓她大為火光。

這場意外,如同尖銳的刀刃,深深地刺入了韶華郡主的心中。她把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到了季春和這個受害者身上。

然而,更為諷刺的是,麵對這樣的局麵,幾乎所有人都對韶華郡主的做法表示了理解。畢竟,誰又會願意自己的相親大會被這樣的醜事所破壞呢?她們的理解,如同無形的枷鎖,讓季春和更加無法掙脫這痛苦的桎梏。

可沒有任何人意識到,破壞這場宴會的凶手不是她,她隻是被牽扯進了這場醜聞裏,在所有人中,隻有她是受害者。

季春和的目光在那群衣冠楚楚的貴族間穿梭,她們宛如盛開的牡丹,華服錦袍在燈光下熠熠生輝,珠寶首飾猶如繁星點綴,價值連城。她們的言談,盡是那些底層人望塵莫及的貴族瑣事,仿佛一片遙不可及的雲端世界。

在這璀璨的光環下,她們享受著世人的頂禮膜拜和無盡的豔羨。然而,在她們那光鮮亮麗的外表下,卻隱藏著一顆顆冷漠的心。盡管她們口若懸河,滿口仁義道德,禮義廉恥,三從四德,但在真相麵前,她們卻選擇了視而不見。

這群貴人,她們的共情能力似乎僅限於同等階級的人。她們對底層人的疾苦漠不關心,對真相的探尋毫無興趣。她們的世界,隻存在於那個由金錢和地位構築的華麗囚籠中,而外麵的一切,都不過是過眼雲煙。

就在這一刻,季春和的內心猶如被一盞明燈照亮,她終於清晰地意識到,身處這個本就充斥著不平等規則的世界,渴望正直、獨立地活著,似乎本身就是一場徒勞的掙紮。

她望著眼前這個紛繁複雜的世界,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悲涼。她原本以為,憑借自己的堅韌和毅力,可以在這不公的規則中尋得一線生機,但現實卻像一把無情的鐵錘,一次次地將她的希望擊得粉碎。

曾經在陽城老宅時,一位女遊醫教過她,無論世事如何變遷,無論身份如何卑微,人,即便是女子,也應當擁有獨立生活的勇氣與力量。

那位女遊醫,她自己就是這句話最好的注解。她如同沙漠中的一朵頑強之花,獨立於世間的喧囂與繁華,還用她那不亞於俊傑的力量,拯救了無數陷入悲慘境地的女子和被遺忘在風塵中的妓女。

她的話給少女的心中燃起了這樣的火焰。她渴望像那位遊醫一樣,活得堅韌而自由。然而,當她真正踏入這複雜紛擾的世界,她才發現,獨立生活並不是那麽輕易能夠實現的。她曾在夢中描繪過的種種景象,那些自由自在、不受拘束的日子,在現實的壓力下變得如此遙不可及。

在這場算計前,她麵對著無數的刁難和算計,她試圖掙紮,試圖反抗,她想要靠自己去解決這些醃臢事,但每一次的嚐試都像是撞在了一堵無形的牆上。她感到疲憊,感到無力,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像那位遊醫一樣,獨立地活在這人世間。

直至此刻,她才如夢初醒。那些她心中奉為圭臬的規則,不過是高位者手中的棋局,他們精心編織的網,隻為維護自身的權益,統治那些盲目遵循的棋子。

人,固然可以保持獨立、正直與善良,但在這權力交織的世界裏,若想活出自己的色彩,活出那份無拘無束的暢快,便需要有那麽幾分叛逆,幾分不羈。

她終於明白,隻有敢於挑戰那些既定的規則,敢於跳出那些為上位者所設定的框架,才能真正地活出自我,活出真正的精彩。

她冷眼旁觀,那些衣著華貴的婦人,僅憑幾句輕描淡寫的言辭,便擅自定了她的人生命運。她們指責她,她們說自己一個賤籍之女,沒能養在春夫人身邊才染上了這些自輕自賤的習氣。她們的口吻,宛如高高在上的施舍者,將她如同贈品一般,隨意地送給了那個滿身酒氣、家中妾室成群的浪**子,讓他納她為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