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夏坐在池邊的休息亭裏,可憐巴巴地裹著浴巾。

剛剛的失誤確實讓她夠嗆。

宋曄行遞給她一杯水,無奈道:“泡溫泉的注意事項都看了嗎?有胸悶氣短的狀況要及時上岸。”

猶夏接過水,小聲頂嘴:“我本來要上岸的,這不腳滑嘛。”

宋曄行反駁不了她,彎起食指,輕輕敲了敲她的腦門以示批評。

猶夏一個刀眼過去:“宋曄行你膽子肥了啊?敢敲我腦袋了?”

“猶夏同學,請你端正你的態度,你現在在追我——”

宋曄行拉開另一頭的椅子,托腮思忖,“你這樣我很難答應你的追求啊。”

他的話倒是提示她了,她現在是在追他。

他們還不是男女朋友。

這不泡溫泉泡迷糊了,她還以為······

“行吧,那你敲吧,把我敲傻了你就負責到底。”

僅僅一秒鍾,猶夏就眉開眼笑地對上他的目光,將不要臉貫徹到底。

宋曄行把手裏一條幹浴巾丟到她臉上:“走了,不泡了。”

猶夏還沒看清他的表情,不過她敢肯定,這個人絕對不敢正臉看她。

“好吧,那我也不泡了。”

猶夏拉下浴巾,從椅子上下來,直接走在他旁邊和他並排回酒店。

即使這樣,宋曄行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一路上,旁邊男人的目光從來沒有離開過猶夏。

宋曄行看著這個乖乖站在他身邊還能沾花惹草的女人,一開始的生氣忽而變得有些悵然。

就像上一世,猶夏對他隻有新鮮感,沒有所謂專長的愛情。

明明她是他的女朋友,可她絲毫不顧自己的感受,和另一個男人舉止親密,而他還是從其他人的口中得知的。

他不信,可是猶夏親口和他說分手的時候,他才知道,主導權從來沒有在他自己的手裏。

主宰這一段感情的,一直是猶夏。

哪怕是她先追的自己。

他微微低頭,卻突然被前麵一個女生攔住了。

宋曄行似乎對她有印象,是夏令營裏的一個女生,國外的,不是景大的。

他還沒有聽清這個女生說什麽,就被凶神惡煞的猶夏打斷了:“他有女朋友了,沒看見嗎?”

前麵的女生立馬被嚇到了,也不敢說第二句話,畏畏縮縮地離開了。

“真是的,人都在這了還敢撬牆角,是我長得不夠凶嗎?”

猶夏不滿地嘟囔,還不忘對著女生離開的背影齜牙挑下巴。

宋曄行看向她,想起上一世的事情,頗有幾分賭氣的意味:“我什麽時候說你是我女朋友了?”

“現在不是,將來會是的。”

猶夏露出一排潔白的齒貝,笑得格外燦爛,似乎在追他這一件事上十分有信心。

是的,她說的沒錯,現在不是,遲早會是。

沒頭腦一般,宋曄行問了她這樣一句話:“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如果喜歡我,我什麽不把我放在眼裏,和別人親呢無比?如果喜歡我,為什麽欺騙我的感情,轉身又投入他人的懷抱?

如果喜歡我,為什麽眼睜睜看著清白正直的宋氏陷入困境,甚至趁火打劫?如果喜歡我,為什麽在我跌出神壇後落井下石,把我的憤怒與怨恨統統無視?

如果真心喜歡我,可我為什麽沒有感覺到你的真心呢?

宋曄行眸子清冽,淡漠無比地盯著她的眼睛,似乎想窺探出什麽。

猶夏拍拍他的肩,坦誠地眨著眼睛:“喜歡啊,不然怎麽會追你?”

“騙子。”

他冷漠地丟下兩個字,便埋頭往前走,留下一臉懵逼的猶夏。

“我去!他怎麽可以罵我騙子?”

猶夏愣在原地,不明白他在和自己鬧什麽?她說的話不是挺合他意嗎?說好話哄他還有錯了?

係統這時冒出來:“你確實是騙子啊,你又不喜歡人家還撩人家。”

猶夏:“······”

雖然是這樣沒錯,但是好氣哦。

係統正直地評價:“你就是個渣女,欺騙純情少男的情感。”

猶夏一股氣不知從何發泄,因為這件事——

大概、也許是真的她做錯了?

她煩悶地揪了揪頭發,沒話找話:“可他怎麽知道的嘛?”

係統:“從你的行為和言語之中感受到的。”

“呸!他可從來沒有懷疑過我對他的感情,所以後來······”才被她騙得一窮二白。

當然這句話她講不出來,不然良心會痛。

係統嗬嗬一笑:“你得采取措施了,不然你的五分就跑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

猶夏思忖半刻,下定決心:“行吧,明天去哄哄他。”

係統:“……”

您這話說得有夠敷衍的。

*

泡完溫泉,猶夏早早地回房休息了。

本來晏均說什麽晚上玩真心話大冒險,被鄭瑙駁回去了,又幼稚又無聊。

而且明天還要爬山,留點精力給明天吧。

大晚上,猶夏衝完涼,躺在**就被鄭瑙盤問:“找到宋曄行沒?他有沒有噴鼻血?”

猶夏抿了抿唇:“他沒噴鼻血,我噴了。”

鄭瑙一臉驚奇:“幾塊啊?大不大?”

猶夏如實回答:“八塊有吧,不是很大吧,適中。”

鄭瑙嘖嘖稱奇,替猶夏感到失望:“沒想到有八塊腹肌,結果是個白斬雞,最能給你幸福的地方竟然跟不上。”

猶夏:“ ???”

這逼在說什麽虎狼之詞?她問的不是腹肌大不大嗎?

正當鄭瑙任重而道遠地扶著她的雙肩時,猶夏狠狠地拍開她的手,幫宋曄行恢複清譽:

“他很大OK?”

鄭瑙瞪大雙眼:“你感受到了?”

“呸呸呸!腹肌!我說的是腹肌!”猶夏目光凶狠,嚴厲聲明。

“腹肌什麽都是虛的,”鄭瑙挑眉,正準備說出那個詞時,“隻有——”

下一秒,猶夏毫不留情地把**的枕頭砸過去:“去、洗、澡。”

*

第二天,猶夏還在睡夢中,就被係統自動鬧鈴吵起來:“起床了起床了。”

猶夏起床氣來了:“吵個屁啊。”

“宋曄行已經起床看日出了,你再不起來日出就沒了。”

聽到這句話,猶夏咬著牙從**爬起來。

鄭瑙被細小的動靜吵著了,睡眼朦朧地問:“······你怎麽起這麽早啊?”

“看日出。”猶夏拍著爽膚水,如實回答她。

鄭瑙沒去理解她話裏的深意,“哦”了一下又去睡回籠覺了。

收拾完一切,猶夏紮了個高馬尾就出門了。

昨天她在背包裏裝了一些爬山需要的東西,今天應該可以在宋曄行麵前獻刷不少數值。

酒店離爬山的地點不是很遠,她小跑到半山腰上的第一階梯。

按照宋曄行從山底第一階梯向上爬的作風,現在已經快六點了,那麽宋曄行應該還在她前麵。

猶夏盤算了一下,迅速往上追趕宋曄行的腳步。

她沒什麽別的優點,就是體力好。

打架跑幾公裏都不在話下,往前追人自然不也不成大問題。

夏天的太陽出來很早,清晨的涼爽沒有存留多久,就被一片越來越大的紅霞燒得燥熱。

猶夏喝了一大口水,繼續趕路。

那個挺拔清瘦的背影驀然出現在她眼前。

猶夏歡喜地呼喊:“宋曄行!”

前邊的人回過頭,淺金色的陽光籠罩在他立體的五官與頃長的身影上。

濕發沾著點點汗水,順著弧度慢慢滴落,白皙的皮膚由於汗液的原因通透得快要透明,琥珀色的瞳孔裏折射著湖光十色的光。

猶夏微微一愣,竟忘了說“早上好”。

果然是她男人,這麽好看。

宋曄行用搭在肩膀的毛巾擦了一下汗,朝她微昂頭:“起這麽早?”

猶夏回過神,反問:“我怎麽就不能起這麽早了?”

“那跟上吧。”宋曄行沒有注意到她的窘態,向她招手。

猶夏忍不住嘴角上揚,歡快地跑到他身邊,然後指了指他手裏隻剩四分之一的水。

“這還沒到山頂,你就喝完了?”

宋曄行點點頭,解釋:“待會兒大部隊會到山腳下集合,會準備水的。”

“那到時候你豈不是要渴死了?”

猶夏說著就從背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他,笑得甜兮兮的,“農夫山泉有點甜,請你喝了。”

宋曄行被她的笑容感染,接過礦泉水:“謝了。”

係統:“善良值加五分。”

聽到加分的消息,猶夏更加開心,蓄勢待發和他一起爬到山頂。

剛到最後一段階梯,不遠處的一聲痛呼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倆人一同回頭,看見了摔倒在一邊的女生,似乎磕了一大塊皮,疼得站不起來。

宋曄行蹙眉,準備去詢問她要不要幫她叫個人。

猶夏比他先一步,遞給那個女生兩個個創口貼,女生連連道謝,尷尬得臉有些紅。

係統:“善良值加一分。”

猶夏一回到宋曄行旁邊,後者就驚訝地問她:“你會幫人?”

“你什麽意思?我怎麽就不會幫助別人了?助人為樂,何樂而不為?”

猶夏大義凜然地回複,毫不遲疑。

其實是為了分。

熟知她內心活動的係統:“……”

宋曄行挑眉,沒有說什麽。

他猜測,也許這時候的猶夏還有一絲善良可言,說不定就是被祁嶸帶壞了。

宋曄行如此想,對祁嶸更加不喜。

“走走走,爬山頂。”猶夏催他,喚回了他的思緒。

宋曄行看向她的目光變得柔和,溫潤答應一聲。

也許他應該暫時放下心中的仇恨,這不是後來的猶夏,他還可以守在她身邊不讓她變成以後的模樣。

宋曄行低頭悶笑了聲。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