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她不耐煩的看向神遊天際的紫鳶猝然開口,“紫鳶,你剛剛是不是還有事情沒說完?”

“紫鳶?”

“嗯?”,在一旁望天的紫鳶聽到這話嗖的竄到兩人身邊指著桌上的卷軸,“是啊,陛下,這個煜王……”

煜王?風音塵這才發現桌上的卷軸,一瞬間整個人汗毛直立,紫鳶嘴唇一張一合說著什麽他也完全聽不清,心跳如擂鼓,難道陛下發現了什麽所以說了這些莫名其妙的話麽,

紫鳶抱怨排行不公平的話還沒說完,風音塵便神色難過的低聲告退。

“陛下,奴婢覺得您太過寵愛風侍君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

軒轅栗把玩著手中的卷軸沒有接話,剛剛風音塵聽到煜王兩個字反應竟這般大……真是有趣了。

紫鳶說著說著隻覺周身的溫度驟然下降,茫然的打了個冷顫。

另一邊風音塵從勤政殿內離開後便火急火燎的帶行雲回到了太傅府。

兩人剛下轎子,就聽見府裏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府中發生了何事?”

官家一見風音塵像是看到了救星,直接撲了過去,“風侍君您回來了!太好了!您快去管管吧,季大人要把咱太傅府搬空了!”

“什麽情況?哪個季大人?”,風音塵麵色含霜,快步拐進府中院落,庫房門前的一幕讓他直接氣血翻湧。

隻見一隊官兵正在大刀闊斧的從庫房中往出搬運東西,什麽名家字畫、古董收藏、奇珍異寶的擺滿了院子,

他爹正抱著一副黃金頭飾和季玄鶴拉扯,整個院中哭泣聲,驚叫聲亂作了一團。

“住手!”,一道嬌哧聲傳來,院中吵鬧聲瞬間一靜,眾人都看了過去,

“塵兒!”

風音塵的父親李氏又驚又喜,一把奪過黃金頭飾忙向他跑了過去,

“到底發生了何事?”,風音塵嘴裏問著,目光卻是與表情閑適的季玄鶴直直對上。

一個雙目含冰猶如利箭,一個眉清目明正義淩然,一種怪異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激**開來。

“塵兒,你回來的正好,這個季玄鶴私闖我府搶劫財寶!”

風音塵的父親李氏站在他身邊仰著下巴看向對麵,剛剛的驚懼之色全然不見,

“塵兒,你快把他們趕出去”

季玄鶴嘴角噙起似有若無的笑意,“玄鶴見過風侍君,怎麽風侍君要違抗聖令不成?”

“這是哪門子的聖令要公然強搶?”

“風侍君誤會了,南方水患太傅牽頭捐資,玄鶴遵聖上的旨意幫太傅清算財物,

哦,我倒是忘記了,風侍君這幾日都在養傷,應是不知情的~”

“你!”,風音塵狹長的眸子瞪起,怒火中燒,恨不得撕了眼前的人。

季玄鶴雙眼微眯,抬手遮住刺眼的陽光,聲音懶散,“大家繼續,把這些東西都放到箱子裏抬出去”

“我看誰敢!”

眾位官兵你看我我看你一時間都不敢動,整個京城誰人不知風侍君的受寵程度,這沒什麽背景的季玄鶴怎麽比得上太傅之孫。

她們可不想因為這事惹惱了權貴,權衡了一番利弊,眾人默默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風音塵眸子閃過滿意,看向季玄鶴譏諷開口,“我知季大人好不容易得到一次聖上的賞識有些急於表現,但在京城中做事最好放亮你的眼睛,不是什麽人你都得罪的起的!

髒汙的淤泥即便有幸與蓮花生活在一個池塘裏但也隻是肥料罷了,切莫忘記自己的身份……”

風音塵話落院中笑成一片,李氏更是指著季玄鶴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

眼底溢起陰霾,季玄鶴袖中的手握緊又鬆,最後掃了一眼躲避他視線的官兵,什麽都沒說,抬步便走。

風音塵想到聖上今天的態度和宮裏的傳言,在兩人錯身的瞬間惡狠狠出聲,

“簡直就是一隻討人厭的烏鴉,身份卑微還到處惹閑”

……

“陛下,季大人不知為何一言不發的跪在宮外”

“把他帶進來”,

風音塵走後那盒糕點全數進了紫鳶的肚子,軒轅栗這時正覺有些餓意,剛派人傳膳。

“陛下……”,季玄鶴嗓音沙啞的開口,他從太傅府中出來後就一路直奔皇宮。

“這個時間進宮應是還沒用膳,陪孤一起吃點吧”

月國國庫空虛,軒轅栗從來的第二天便大肆縮減了宮中開銷用度,便是用膳的桌子也與尋常人家無二,

兩人挨著坐下,宮人在季玄鶴麵前添上了一雙碗筷,他看著麵前簡單的四道菜肴頓了頓。

他本不該如此情緒化,這些年他從布衣一路走到皇宮,經曆了數不清的人情冷暖,

在一舉奪魁卻被任命為一個小主事時他並沒有覺得如何,自己一介布衣本該如此不是麽,何況無論官職大小都可以為百姓做事,

但那天在朝堂上見識了聖上霹靂手段下隱藏的為民之心,讓他重燃了一腔抱負,卻不想今日被一朝打回原型。

聖上即便貴為天子也有俗人的七情六欲,她對於風音塵的寵愛從那些違抗他命令的官兵身上就可見一二,自己怎麽就自信的以為能與之抗衡。

也許是那一晚兩人的相擁而眠,又或許是朝堂上任命時給他的鼓勵眼神,他想賭一把……

軒轅栗掃了季玄鶴好幾眼,但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機械用飯沒有察覺,

眉頭時而蹙起時而舒展表情變來變去,軒轅栗覺得他此刻像是一隻耷拉著耳朵的委屈小狗十分有趣,

等到他終於從思緒中緩過神來,一側頭卻發現陛下正含笑看著他,

一瞬間,他的耳根處似是火燒了起來,十分灼熱。眼神不自在的閃躲一時不敢與之目光相接,

想要說些什麽卻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原本一腔憤懣的他此刻卻莫名手足無措了起來。

“陪孤散散步吧”,軒轅栗打破了尷尬的氛圍,

涼亭中清風徐來,吹散燥熱,季玄鶴看著眼前擺弄著魚食的人欲言又止。

“怎麽?季大人是怕孤寂寞特意進宮作陪的麽?”

剛剛他一進來軒轅栗就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太對,這幾日他應該正在抓緊募捐事宜,此時進宮麵聖怕是出了什麽岔子,

那日當著朝堂眾臣的麵她任命的季玄鶴,這時能上趕子給他製作麻煩的人雖說不太可能但也不是沒有,

這風音塵前腳剛回太傅府,他後腳就一臉倔強的來見她……

“說說吧,可是募捐出了事?還是什麽人不給季大人麵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