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 60章 第一章 口舌之論3風水神丐 4木子**

那漢子穴道被解,當即大喝一聲,便欲再動手。

那老丐喝道:“給我退下!”

那漢子一鄂,指著老丐道:“你、、、、、、你、、、、、、?”

那老丐怒道:“我什麽?嫌出的醜還不夠麽?給我站到一邊去!”

那漢子不敢再說,恨恨地退到一旁,一會兒狠瞪著那姑娘,一會兒又緊盯著老丐,滿臉皆是怒氣。

那老丐拱手道:“這位、、、、、、這位公子請了!”

那姑娘掌心中了他一指,猶自疼痛,聽得他言語有禮,也拱手道:“這為前輩請了!請坐!”那老丐也不客氣,拉開凳子當即坐下,那姑娘問道:“前輩貴姓?”

那老丐望著滿桌的山珍海味,咽了咽口水,頭也不抬地道:“姓胡。”

那姑娘道:“原來是胡前輩,久仰!”她說‘久仰’,語氣中卻無欣喜之意,那自是隨口敷衍罷了。

那老丐一雙眼睛緊盯著桌上,似乎沒聽見她的話,過了一會,老丐才“哈哈”幹笑兩聲,讚道:“厲害,厲害!”

那姑娘臉色微變,問道:“厲害什麽?”

那老丐不答,反問:“你是什麽人?”那姑娘道:“我姓杜,叫作杜千金,一個富家子弟而已,沒什麽來頭。”

那老丐笑道:“杜千金?這名字倒值錢得很!可見你家必定是家財萬貫了。”

那姑娘杜千金道:“多謝胡前輩金口讚譽,他日我家發了大財,必定重酬胡前輩。

那老丐笑道:“好啊!老叫化在此先謝過杜、、、、、、公子了!”

杜千金笑道:”不敢當!“

趙原等三人在旁聽地兩人言不由衷,都是不禁暗笑,那姑娘名叫“千金”,家中便真的有千金完銀麽?那老丐明顯是在沒話找話,他早就看出了那“杜公子”乃女扮男裝,卻仍是叫“杜公子”,可見必有意圖,那杜千金已lou出了馬腳,卻仍然當之無愧,假作不知,也算是難得。

三人對望了一眼,心中均想:“這出戲可還有得看頭!”

杜千金見那老丐的眼睛始終盯著桌上,當即笑道:“原來胡前輩也是食道中人,那可好極了!”

那老丐道:“食道高人?那可不敢當,別說老叫化乃是十足讒蟲,便是那深山老林的老和尚,見了這等美味佳肴,餓非大動讒癮不可!”

杜千金道:“哦,胡前輩並未嚐過,又怎知這些是美味佳肴?”

那老丐道:“杜公子,這你可就不懂了,要辨是否是美味佳肴,第一步可不能先嚐。”

杜千金奇道:“不用舌頭嚐,那怎麽辨別?”那老丐道:“常言道:極品美食佳物,色香味俱全,這“味”字最後,先得看其顏色,再得聞其香氣,最後才得嚐其味道,方能辨知其是否絕品美味,這看、聞、嚐的次序,可千萬不能亂!”

杜千金道:“胡前輩果是高人,言論自有一番境界,晚輩佩服!”

那老丐笑道:‘什麽高人?什麽境界?老叫化隻不過多吃了一些飯,又曾聽旁人論辨過一番。這才敢拿出來現炒現賣,倒叫杜公子見笑了。”

史青鬆忍不住向趙原問道:“趙大哥,原來一道菜還有這麽多區別?”

趙原尚未答話,陸錦笑道:“什麽看、聞、嚐?我可管不了那麽多,能夠填飽肚子的菜,那便是絕品、極品了。哈哈!”

史青鬆也跟著笑了起來,趙原卻是暗暗點頭,想不到那老丐一身破破爛爛,卻對美味佳肴有這等見解。

杜千金也笑了一笑,道:“既是如此,那麽胡前輩便說上一說,我這桌子上的美味哪些是極品,哪些又是次品呢?”

那老丐哈哈一笑:“杜公子是考驗老叫花來著,嗯,說到極品嘛,這桌上倒是沒有,不過這盤‘木子雞’又比別的菜肴略勝一籌。”杜千金笑道:“哦,是嗎?”

那老丐道:“老叫化久居荊州,自是嚐過本地的這些名菜。這‘木子雞’雖隻是嚐過兩次,卻也算得上是老相識了,別的菜肴嘛,雖然也是不錯,可惜味兒有些不純,所以嘛、、、、、、嘿嘿!”

杜千金一直在思索這姓胡的叫化是什麽人,這時一聽到這“久居荊州”四字,猛得想起一人,臉色不禁大變,但隨即又恢複了平靜,強笑道:“晚輩今日在此擺下這桌酒席,原本就是想請過往英雄前來品嚐品嚐,隻可惜我福薄麵淺,無人賞臉。有幸竟有‘風水神丐’親臨,更能聽到胡前輩的美味之論,當真是三生有幸啊!”

她這‘風水神丐’四字一出口,趙原三人均是驚喜交集,這‘風水神丐’胡半生乃丐幫十長老之首,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除了丐幫中人,極少有外人見過他,若不是這姑娘說出,誰又能想得到大名鼎鼎的‘風水神丐’竟是這樣一個糟老頭子,更想不到的是:這次走鏢竟能見到這等生平罕見的人物,實在是不妄此行。

三人臉上皆是仰慕之色,若不是自愧名微,便要立馬上前去結交一番。

那老丐果是‘風水神丐’胡半生,他奇道:“咦,你怎知道我就是‘風水老丐’?”

旁人稱他為神丐,他卻自稱老丐,杜千金道:“胡前輩喜美食,鼻子更是靈敏無比,無論哪裏有好酒好肉,都逃不過胡前輩的鼻子、、、、、”

胡半生cha口道:“這是江湖上的朋友給我戴的高帽子!可作不得準!”

杜千金續道:“我桌上這許多美味,胡前輩一聞之下,便知是這盤‘木子雞’最香最美,旁人又豈有這等本事,還有,你說你久居荊州,荊州是丐幫大勇分舵所在處,那麽你自然是‘風水神丐’胡前輩了!”

胡半生哈哈大笑:“想不到老叫化好吃好喝的壞毛病在江湖上也出了名,哈哈!”

那漢子退在牆角,一直在竭忍怒氣,這時再也忍不住,大聲喝道:“臭丫頭,你既知他是胡半生,那還不快將白玉扇還來!”

杜千金聽他竟直呼胡半生的名字,不禁一怔,胡半生向那漢子怒視了一眼,才回過頭來,幹笑了兩聲,道:“你既知道了我是胡半生,為何還來為難老叫化?”說著,向那白玉扇指了一指。

杜千金叫道:“豈敢,豈敢!這中間乃是有些誤會!”胡半生又白了一眼那漢子,道:“這個我早就知道。”

杜千金指著那漢子問道:“這位‘黑麵煞’可是胡前輩的高徒?”原來那漢子聽得胡半生隻扯些閑話,卻不幫他奪白玉扇,自是越想越氣,臉越氣越黑,便是個“黑麵煞”一般。

胡半生搖頭道:“不是!”頓了一頓,又補上一句:“幸好不是!”

那漢子臉又一沉,想要說什麽,但終究忍住了。

杜千金察言觀色,又問道:“那麽他定是胡半生的徒孫罷?”

胡半生冷冷地道:“不敢,不敢!老叫化的徒子徒孫哪有吳天遠吳大英雄這等本事!”

原來那漢子名叫吳天遠,本四一名六袋弟子,因善於掐眉趨奉,深得幫主賞識,破格被提為親信,他仗著有幫主撐腰,便時常在眾長老麵前狐假虎威,胡半生最是看不起這種人,早是對他深惡厭絕,隻是礙於幫主之麵,才一忍再忍。

今日這吳天遠可憐巴巴地跑到大勇分舵來求助,胡半生想都未想,一口回絕,直至吳天遠說出乃是幫主的信物白玉扇被人搶了,胡半生心想終究不能讓丐幫的東西落入別人手裏,這才答應幫他拿回白玉扇,哪知吳天遠一進門,就lou出一幅怒氣衝衝,小人得誌的摸樣,胡半生厭惡之極,所以直到杜千金要取他性命之時,這才出手相助,原盼給了他一個教訓後,必會收斂許多,不料他仗著有自己在旁,仍是囂張的很,是以又忍不住諷了他幾句。

吳天遠隻氣的七竅生煙,他在丐幫中橫行霸道慣了,除了幫主,幾時又受過別人的氣,這次來到荊州,先吃了別人的虧,幫主信物白玉扇被搶,又見胡半生一路上對自己冷冷淡淡,似乎完全未將自己放在眼裏,他肚子早就存了一肚子的氣,這時有聽的他與杜千金聯合起來奚落自己,再也忍耐不住,大聲喝道:“胡半生,你吃裏扒外,倒戈助敵麽?”

胡半生道:“什麽吃裏扒外?哈哈,我吃你什麽了?什麽又叫‘倒戈助敵’?哼哼,誰敵誰友,隻怕不由了你說了算罷!”

吳天遠怒道:“你、、、、、、你、、、、、、”他知道自己弄丟了白玉扇,便是幫主再護著自己,也是理虧,因此,“你”了半天,因卻又無話可說。

胡半生一拍桌子,厲聲喝道:“吳天遠,丐幫幫規第五條是什麽?”

吳天遠在幫中執掌幫規戒律,這也是幫中之人畏他之故由,他對幫規如數家珍,當下不假思索,拖口而出:“對上不敬者、、、、、、”說到這裏,背脊一涼,趕緊停口。

胡半生道:“吳天遠,你對上不敬之罪,我也不加追究,給我乖乖站到一邊去,閉上臭嘴,不準說話!本長老說話之時,豈有你cha嘴的份。”

吳天遠雖蒙幫主寵信,但此時孤身在荊州,唯一見扇如見幫主的白玉扇又落入了外人之手,這當兒當真與胡半生鬧翻了臉,吃虧的還是自己,當下隻得搭拉著腦袋,退到一邊。胡半生回過頭來,見杜千金麵帶詫異之色便笑道:“倒教杜公子見笑了!來,我們喝酒!”

兩人便喝了幾杯酒,卻不去動菜,杜千金偶一抬頭,卻見那吳天遠仍緊盯著自己手裏的白玉扇,似乎欲撲上來搶奪一般,不禁大皺眉頭.

胡半生道:“庸人在此,實難以盡興,不如將扇子還了他把!”

杜千金故作驚訝:“什麽?還他?這扇子是他的麽?”

胡半生望了望吳天遠,才道:“這扇子是我們幫中重要的信符,杜公子不知麽?”杜千金笑道:“這扇子是我無意中撿來的、、、、、、”

吳天遠大聲道:“胡說!明明是你從我手中搶去的!”

杜千金笑道:“我說是撿的,你偏說是搶的,好罷!就算是搶的,那你且說說,我為什麽要搶你的扇子?”

吳天遠瞄了瞄胡半生,漲紅了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千金道:“好啊!你既說不出原由,這扇子就算是我撿來的了,有道是:撿來之物,天之降也。哈哈,今日運氣不錯,竟拾得這等寶扇。”說著,用袖子將白於扇擦了又擦,不住稱讚,愛惜不已。

趙原三人見這姑娘先前將扇子用來敲桌子,此刻又來假裝愛惜,不由地大是好笑。

胡半生見吳天遠唯唯諾諾,心中已是雪亮,說道:“定是這廝又做了什麽壞事,杜公子盡管明言,老叫化定代幫主嚴懲這廝。”

杜千金道:“這家夥做了什麽壞事,我可不知道,不過我今晨在城外見一惡人仗勢欺人,強搶民女,便出手懲戒了一番,見他身上這枚扇子還不錯,便拿過來玩玩。”

吳天遠不待她說完,便道:“什麽出手懲戒?你在背後偷撒迷藥,算什麽本事?”他這樣說,那便是承認自己是仗勢欺人,強搶民女的惡人了。

胡半生哼了一聲,道:“吳天遠,丐幫幫規第三條是什麽?”

吳天遠自然知道,卻哪敢說。

胡半生歎道:“丐幫中人向來節身自愛,今出此敗類,實丐幫之辱!”怔了一怔,又道:“杜公子,瞧在老叫化這點薄麵上,把扇子還了他吧!”其實以他的武功,要奪回白玉扇,原本不費吹灰之力,但他一來厭惡吳天遠,二來對這杜千金極是投緣,是以出言相求,

杜千金道:“胡前輩有所吩咐,自當照辦!”將那扇子遞給胡半生,又道:“這廝衣著光鮮,出手闊綽,我怎麽也想不到丐幫中竟有這等人,冒犯之出,還望胡前輩別見怪。”

胡半生聞言,心裏不禁酸疼。

原來丐幫自古以來都是汙衣、淨衣兩派之分,汙衣派大多以討飯為生,淨衣人教較少,但卻經營著許多生意,隻是隱去了丐幫的字號,不到危急時刻,決不會暴lou身份,是以丐幫向來都以汙衣一派稱著,可現任幫主柳萬心卻著力培養淨衣派,對汙衣派不聞不問,淨衣派日益壯大,許多人都身著華服,大魚大肉,便如富家子弟般隻知沉迷享受。胡半生力述過多次,說再這樣下去,不但於丐幫聲譽有損,幫中人心也會嘩然大動,幫主柳萬心卻大持己見,說自己也是為了富幫固根,胡半生雖是極為不滿,卻也無可奈何,隻有極力約束門下弟子,眼看汙衣派弟子地位在幫中一日不如一日,胡半生這一聲聲的長歎,外人又怎能了解。

胡半生歎了半響氣,才將白玉扇遞給吳天遠,吳天遠接了,也不道謝,便向門口走去。

胡半生叫道:“且慢!”

吳天遠愕然回頭,滿臉戒備之色,胡半生本想奉勸他幾句,但見了他這神態,知道就算說了他也未必聽的進去,長歎了一聲,道:“將扇子收好,胡半生隻能給你要一次,絕不會有第二次。”

吳天遠“嗯”了一聲,走到門口,忽又回過頭來道:“幫主交代下來的事,胡、、、、、、胡長老應該還記得吧?”

胡半生皺了皺眉頭,默不作聲.

吳天遠又道:“此事極為重大,幫主極為看重,胡長老若是、、、、、、不光我難向幫主交差,胡長老也會落個不忠幫主之罪,還望胡長老馬到成功。”

胡半生哼了一聲,不去理他,吳天遠不敢再說,狠瞪了杜千金幾眼,恨恨然出門而去。

杜千金見胡半生眉頭緊湊,似有什麽事極難決策一般,便道:“胡前輩倘若有什麽為難之事,不便出手,那就由我代勞如何?”

胡半生正自沉吟,被她一說,立即驚醒,道:“沒、、、、、、沒事,這點小事,老叫化自己來吧!杜公子不勞費心。”

杜千金微微一笑,拿起一雙筷子,往那盤‘木子雞‘的盤底一挑,那盤子忽地飛起,杜千金左手衣袖一揮,十幾個盤子連著碗裏的菜肴,一齊摔到地上,那盤’木子雞‘卻是穩穩當當地落了下來,連湯水也不曾濺出半點。

胡半生看了看杜千金,愕然道:“這是為何?”

杜千金笑道:“胡前輩既然慧眼獨居,看中了這盤‘木子雞’,那別的菜肴留著還有什麽用?倒不如將它們與吳天遠那廝一起掃到一邊去,省得見了便皺眉頭!”

胡半生哈哈大笑:“對,對!將那廝掃到一邊去,省得見了惡心。哦,不對,不對!吳天遠怎配與這些美味佳肴在一堆?把他掃到屎坑裏還差不多!”想起美味當前,說這話未免掃興,嘿嘿一笑,道:“杜公子,你看這‘木子雞’雞肉呈金黃色,子果呈鮮紅色,紫耳呈銀灰色,再加個青蔥白蒜均勻撒配,因此這道菜又有個名字叫‘六斑肉’。”

杜千金問道:“胡前輩,這就是你說得‘看’字麽?”

胡半生大是得意:“是啊,一道菜的好壞,首先在於它的顏色,你看這盤中,主菜配菜,主料配料,樣樣都是色澤鮮亮,可見絕非舊物。”

那小二送了壺酒過來,聽見了他的話,忙道:“這位爺真識貨!本店的菜肴,全部都是新買來的,還是昨天剛送來的。”

杜千金笑了一笑,問道:“那‘聞’呢?胡前輩又聞出了什麽?”

胡半生伸長了鼻子,深吸了一下,向杜千金看了一眼,才笑道:“氣香鬱濃,直入腸胃,六種香氣配在一起,互不衝淡,相佐相成,嗯,純!果是純正的荊州名菜‘木子雞’。”他說最後一句時,臉上似笑非笑地盯著杜千金。

杜千金也笑了一笑,道:“胡前輩的鼻子果然名不虛傳!”

胡半生笑道:“哪裏,哪裏!老叫化年幼時曾在酒樓中打雜糊口,因此這菜好壞的區別,老叫化還是知道的!”

杜千金笑道:“既是如此,胡前輩怎麽不嚐上一嚐這純正的‘木子雞’?”

胡半生道:“所言極是!”挾了一塊雞肉,在眼前看了半響,口中不住地稱讚,忽又閉上了眼睛,才將那塊雞肉放入了口中。

但見他喉頭不住滾動,腦袋也輕輕地晃來晃去,過了良久,他才緩緩睜開了眼,讚道:“妙,實在是妙!肥而不膩,芳香甜脆,入口即碎,舌齒留味!嗯,這家酒樓的廚子、掌櫃、小二當真不賴,不賴、、、、、、香,的確是香!”

趙原三人見了他這幅欣歎若狂的樣子,又聽得他連酒樓的掌櫃、小二也讚上了,不禁都是好笑,史青鬆悄聲道:“莫非那‘木子雞’當真如此好吃?趙大哥,要麽咱們也叫上一盤,嚐嚐滋味?”

趙原搖手道:“三弟,不可亂語,胡前輩乃奇人異士,自然品得出其中妙處,我等凡夫俗字,就算嚐了,也是牛嚼牡丹,不知其味。”

陸錦也道:“大哥說的是!”

史青鬆便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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