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窗簾,米白色的家具,同樣米白色的牆紙,房間沒有開燈,稍微有點昏暗。**似乎躺著一個人,一動不動,就那麽看著天花板許久許久。整個房間彌漫著一股安靜的味道。

“大約該換一個環境了”**的人喃喃自語。

陽光很好,蘇齊微微眯起眼睛,享受的表情。如果不那麽熱就好了,在這樣炎熱的夏天,任何人看起來都火急火燎的,蘇齊卻不是,天生白皙的皮膚即使在這樣的陽光下也不懼曬黑,反而陽光會曬去那份病態的感覺,讓蘇齊多了一份陽光的溫度。

德彪西的《牧神午後》在此時響起,蘇齊看了眼手機,是魏明,一直負責自己的責編,同時也是唯一的朋友。即使現在不想對話,但差不多也該到了告訴他自己決定的時候了。

“喂,我的蘇大小姐,你好歹接電話了,有什麽事咱們好好說,不要突然玩失蹤,好不好?好吧,我知道你最近受了刺激,但是,俗話說的好,不要拿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咦?怎麽半天沒有聲音,我說,你有沒有在聽?”

“。。。”一陣風吹過,電話倆頭安靜的詭異。

蘇齊一直覺得魏明囉嗦過頭了,明明一副新世紀帥男人的模樣,不說話也是又冷又酷的模樣,怎麽到了自己麵前就像喋喋不休的老太婆一樣。這就好似每天你在上班的路上看見一個絕世美女,那小模樣,我見猶憐,要多清新有多清新,要多淑女有多淑女,結果對麵走過來一個類似黑社會分子的**,那美女過去一個熊抱,然後高拍**肩膀,再來句,兄弟,好久不見,而那**則小鳥依人的站一邊,那反差會讓人一口逆血噴出來。蘇齊麵對魏明時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感覺。蘇齊沒有說話,那邊也安靜了,等著蘇齊的下文。

“魏明,我想離開上海。”良久,蘇齊說

“離開上海?不行,你走了,我怎麽辦”聽到這裏,蘇齊小小的感動一下,可魏明的下一句話頓時讓蘇齊抓狂,“蘇齊,你可千萬不能走,你走了,我**誰去啊,還怎麽能找到比你更好欺負的人啊,嗚嗚嗚嗚。。。”想到那些被這無賴催稿的血淚史,蘇齊沒來由的生出一股怨氣,電話,果斷掛。

被魏明一鬧,心情輕鬆了很多,蘇齊走進一家書店,開始搜羅好的漫畫書,蘇齊找漫畫最主要的是選畫風好的,至於故事情節,可以適當腦補一下,有的時候,蘇齊還會看小說想象畫麵,並嚐試畫下來,當做一種練習。一直到天快黑了,蘇齊才帶這今天的戰利品凱旋而歸,在家的附近買了一些晚飯,又匆匆往家趕,她想快點回去研究這些剛買的漫畫,蘇齊不是急躁的性子可是,一旦與自己喜歡的事物有關,她就變得主動積極。到自己的小公寓門前時,才發現,有人。

是魏明,魏明看見蘇齊露出一個帥氣的笑容,下一刻他變得眼淚汪汪就像被拋棄的小狗。

“齊齊,你不要我了嗎?”其聲音之委屈,其表情之控訴,其情感之糾結,當真是催人淚下,跟每天晚上七點檔的那些什麽韓劇台劇的悲情男主角有的一拚,這樣的偶像派加實力派不去演戲,當真是浪費人才。蘇齊扶額,輕歎了一口氣。

“進來再說吧”打開門,蘇齊邁進去,後麵的魏明邁動小狗腿跟了進來。

“你就吃這些!”魏明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蘇齊。好似蘇齊做了什麽令他深惡痛絕的事。蘇齊無辜的點點頭,擺在倆人麵前的是,蘇齊買的炒麵和一些小吃。

“孩子啊,這些年你是怎麽活過來的啊!”又一次,魏明對蘇齊無語。

就是這麽活過來的啊,雖然,魏明是開玩笑的話語,但蘇齊卻想起這些年的辛酸,一時間,心情微微低落。

魏明把那些東西拿進廚房,打開蘇齊的冰箱,無奈對蘇齊這種怕麻煩的類型做飯這種典型的麻煩事是不會太上心的。所以蘇齊的冰箱裏隻有一些簡單的食材,魏明輕歎一聲。看著站在一旁的蘇齊,好奇道“你幹什麽?”“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蘇齊呐呐,罕見的有點不好意思。想著這幾年魏明也算挺照顧自己,想著要不請他一頓飯,於是她提議道“要不我請你出去吃飯”“我可愛的齊齊,你有這份心,為師十分感動,但是,家不是這麽敗的,好了,你一邊涼快去,等著開飯就行”

蘇齊坐在沙發上看漫畫,偶爾抬頭看著廚房裏忙碌的魏明,橘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身上,蘇齊覺得有點暖,平時魏明身上的那種違和感也消失了,不說話忙碌的魏明,竟然難得的有魅力。原來,是天生適合廚房的男人,蘇齊心想。

沉浸在漫畫裏不知多久,直到魏明的聲音從餐桌那邊傳來。蘇齊看著桌上的菜,感覺真的餓了。一個番茄蛋湯,湯和材料分明,顏色鮮豔,散發著濃濃香氣。一個小青菜,平時蘇齊煮泡麵喜歡放點小青菜,現在,這些小青菜,棵棵晶亮的躺在盤子裏,呈半透明的顏色,還有一個土豆燒肉,蘇齊在買菜方麵絕對喜歡那些可以儲存時間長的,可是,她實在沒法把自己家那已經長出綠芽和放在冰箱裏超過一星期正考慮扔掉的凍肉和眼前這盆香噴噴的土豆燒肉聯係在一起,最重要的是那份炒麵,原本油膩膩的樣子不翼而飛,變成一份清雲流水的湯麵。蘇齊看了看菜,又看了看魏明,難道這家夥平時深藏不露,其實這家夥是什麽廚神的傳人?蘇齊搖搖頭,將腦中的無厘頭想法甩開,坐下來吃菜,隻吃了一口,腦中轟的炸開,繼而埋頭猛吃,好吃,太好吃了,比起賣相,味道才是硬道理啊。

吃了一陣,感覺對麵過分安靜,平時這種時候不該是“小齊齊,你的吃相好豪放,嚇得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之類麽,這種讓人抓狂的話麽。然而,魏明隻是看著她吃,臉上掛著溫和淡定的微笑,蘇齊想自己並不了解這個男人。最起碼,眼下他的這種表情蘇齊從未見過,心裏閃過微妙的感覺,是什麽,蘇齊不願深究,隻低下頭繼續吃,速度有所放緩。

“真是沒良心的,竟然都不叫我吃,虧得我還擔心你吃不好,特地給你煮飯”魏明佯裝生氣,嘴角卻偷笑。

“因為,你吃過了啊。”蘇齊抬起頭嘴角掛著菜,相當無辜的說

“你怎麽知道我吃過了?”魏明是真的好奇,露出願聞其詳的表情

“猜的”說完低下頭繼續吃,完全不管對麵魏明變得像黑鍋似的臉。

老實說像這樣與魏明麵對麵吃飯是第一次,以前雖然也一起吃過飯,基本上也是因為一些工作的聚餐。也會有其他人在場,蘇齊也總是速戰速決。現在,這個男人竟然跑到自己家給自己做飯,還表情溫潤的看著自己吃,為什麽?蘇齊想,因為自己說要走,跑來勸阻?還是餞別?想到這裏,蘇齊覺得沒什麽胃口了,她輕輕擦了擦嘴,同樣的看著蘇齊。

一時間倆倆相對,半餉,魏明輕歎一聲。“能不走麽?”語氣有點落寞。“不能”對於這件已經沒有懸念的事,蘇齊不想多說。“唉,我就知道,你這丫頭就是太固執了。”一時間,氣氛有點低落,蘇齊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一個人,特別是當對方是屬於天生的活寶類型,永遠笑的嘴巴咧到耳後根時,當這樣的人露出落寞的表情,蘇齊就更加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隻想著要盡快解決這些事情,事實上她的合約還有半個月就到期了,隻要她不續簽,她一樣可以離開。

可是,當一些人與你產生某些聯係,如果你單方麵的切斷這些聯係,那是一場心靈的分割,誰都會覺得疼痛。現在,也許魏明是唯一會為她的離開感到疼痛的人吧。是否有點自私?可是蘇齊別無選擇,離開這個已經熟悉的環境也許有點惆悵,可是如果繼續待下去,自己一定會因為心理不平衡而影響工作,這樣的結果蘇齊無法接受。

“你怪我麽?發表了徐佳的漫畫。而那原本是屬於你的漫畫”魏明低著頭,略長的頭發遮住了眼睛,看不清他的表情。

蘇齊愣了一下,隨後搖了搖頭。漫畫是徐佳從自己這邊竊取的,魏明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她發了,其實是無辜的,而且自己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指證徐佳。雖然了解的人可以看出倆人畫風的不同,但難道別人不可以轉變畫風麽?因此這件事不了了之,也成為蘇齊心裏的一根刺。

“你要去哪裏?在別的地方你也可以把你的作品發過來”魏明淡淡的,但語氣深處似乎深藏著什麽。

“我,想看看我能走到哪裏,我的漫畫可以走到哪裏,我想去漫畫發展的最好的日本,越是繁華的地方漫畫發展的越好,我想去日本東京。”

魏明沉默了,看著眼前的女孩,從六年前開始,他看著這個女孩的成長,一步一步,不管眼前是怎樣艱難的事,她從來不會去抱怨。

三年前,有次因為特殊原因,她畫的一部漫畫需要提前一星期交稿,她不但完成了,並且還更提前了一天,後來他才得知蘇齊那幾天都在生病,她硬是咬牙熬夜幾天幾夜奮戰,何其堅韌的品行,這女孩的天賦以及努力性格使她成為今天小有名氣的漫畫家。

但,蘇齊的內心其實是非常脆弱的一個人,是的,她很堅強,但是同時她也特別能承受痛苦。她對別人的言行情感過分吸收,所以一旦她受傷害會比別人承受更重的傷害。所以,蘇齊並不太喜歡與人深交,很多人以為她性格孤僻,其實,他明白,那隻是屬於蘇齊的溫柔。他一直很想保護他,他也一直以為他做的很好,但直到現在,他才知道,他其實什麽都沒做到啊.

她將要離開,一旦她走了,離開自己的身邊,在自己觸手不可及的地方。他還怎樣的保護她呢?她必將自己一個人去承受所有風雨,要怎樣才可以一直保護她呢?即使他知道這女孩內心一定不會依賴任何人。現在,她很快就會消失掉,他才覺得惶恐,如果,永遠也見不到這個人,想到這裏,心更是會出乎自己意料的疼痛,想到自己一個大男人竟然會有這麽矯情的一天,連魏明自己都覺得相當無語。

這就是壞事做多了的報應吧。那,要不要再做一件壞事呢?想到這裏,魏明笑了,那是像狐狸一樣狡猾的笑容,蘇齊露出警惕的神色,她知道,每當,魏明又是這種笑容就沒好事。

“所以,你就拋棄為師了,為師一把鼻涕一把淚把你拉扯成一個像樣的漫畫師,我容易麽我?現在,翅膀剛硬,你就要飛了,就這樣拋棄為師了,怎麽著,也該給我點補償啊。”魏明決定敲詐。

“你要什麽補償?”蘇齊沒有放鬆警惕,這家夥思維跳脫,並且從來不按常理出牌,現在,突然提要求,肯定沒好事。

“你那什麽表情,難道覺得我會痛宰你一頓,太不相信為師的人品了。為師好傷心啊,好不容易帶出的徒弟,竟然如此沒良心。我到底造的什麽孽啊。。。。。”

“好吧,你到底要怎樣?”眼見著這人的碎碎念之魂又開始發作,蘇齊立馬舉小白旗。蘇齊對這個人的個性感到相當無解,索性隨他折騰。

“你閉上眼睛,為師要打你一下以解心頭之恨,齊齊,覺悟吧”魏明故作凶惡狀。

聽到魏明要打她一下,蘇齊鬆了一口氣,如果隻是這樣就可以還他一個心願的話,蘇齊願意領罰,畢竟,這六年,不用他說,蘇齊也知道他真的盡心盡力,於是,蘇齊乖乖的閉上眼睛。

心撲通的跳個不停,從剛才開始,就像不是自己的心髒,不受控製的,一直。真怕蘇齊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啊。看著閉著眼睛的蘇齊,那狐狸的笑容也消失了,人一旦真的開始做壞事,就會變的很躊躇啊。魏明想,但即使心裏躊躇,魏明行動卻很果決。

他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唇印在蘇齊唇上,想象中的疼痛沒有來臨,卻突然遭到了襲擊。這一擊比任何招數都猛烈,蘇齊不敢睜開眼睛,一睜開眼睛,偽裝的鎮定全都會被看破,魏明亦沒有得寸進尺。隻是停在那裏,像在思索什麽。與表麵的平靜不同,倆人的內心都已經炸開了花,一個不知對方的意圖,一個卻怕自己的意圖嚇到對方。

良久,魏明鬆開了蘇齊,下一瞬間,笑開了花。對不起,魏明心裏默默的說。

“齊齊,這就是離開我的懲罰,我要在你心裏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哈哈哈哈。。。”說完,放聲大笑,同時在心裏大罵自己混蛋,但隻有這樣才不會嚇到蘇齊。一瞬間,蘇齊眼中閃過迷茫受傷的表情,她垂下眼瞼,顯得有點微弱的氣場。

“這樣就可以了麽?這樣就可以補償你了麽?”蘇齊微微低著頭,說話的語氣平平淡淡,就像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魏明卻嚇了一跳,他知道這女孩看起來越是平靜,往往內心越是洶湧。也許自己不負責任的說法已經傷害了這女孩,魏明突然為自己莽撞的言行感到後悔,如果因為這樣在對方的心裏留下不好的印象,還不如就讓自己在她的生活中消失,隻是會很難過而已,慶幸的是隻是自己會難過。該拿她怎麽辦?就讓她這樣消失?還是更加努力的爭取一下?從未發現自己的心,好不容易發現了,卻麵臨離別,或許沒有這份離別自己永遠不會明白自己的心,隻要這個人還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自己就不會有危機感,就不會發現自己那不可承受的心情。

“對不起。”良久,魏明道。即使很沒有麵子,但魏明不願傷害這女孩,**自己的心,這女孩不會為自己停留不前,但自己一定會讓她多出一份愧疚,那會成為以後很久留在她心裏的感覺,但比起傷害她,他寧願如此選擇,即使已非他願。

“謝謝”倆人合作很長時間,其實對對方品行性格都很了解。如果,魏明早能知道自己的內心,早發起追求,也許倆人真的很有可能。但現在,即使蘇齊明了,已然不再可能。前方等待自己的是怎樣的人生,蘇齊並不知道,但她明白,不會太輕鬆太容易。現在的她,已經沒有時間精力再考慮其他了。時間空間,會將雙方真正分割,已經無法再回來了,總有一天都會如此明了又微微遺憾的想到。

這段時間蘇齊很忙,離合同到期還有半個月,在前一段時間就已經申請簽證,再過幾天便可以拿到手。現在蘇齊在忙著收拾東西,房子也已經與房東交涉好,蘇齊走的那天把鑰匙交予房東。投了幾份簡曆到日本一些雜誌社,希望在去日本之前,爭取到一個麵試的機會,現在,蘇齊要重新做起,至於日語,因為很早就喜歡日本漫畫,所以日語早就學過,最起碼與人交流完全不成問題,隻是一些口語差點。現在隻要稍微複習一下就行了。

午後的陽光灑在米白色的沙發上,蘇齊抬起因長時間看書而微微酸澀的腦袋。眯起眼睛,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那天晚上之後,魏明沒有找過蘇齊,也沒有聯係蘇齊。蘇齊也沒有主動聯係他,因為有點尷尬,蘇齊不願觸及。但他明白,自己終歸是欠了他,且無法還清.

這是一間和室,房間裏擺了一張梨花木。那個男人坐在那裏,手裏正拿著一把武士刀,緩緩的擦拭,他的目光一直不曾離開刀身。整個房間被他的氣場籠罩,底下的人噤若寒蟬。男人緩緩的擦拭著那把武士刀,並不急著說話,隻是周身散發著若有若無的殺氣。氣氛沉凝著,底下的人都很緊張,幾乎承受不住這氣氛,冷汗浸濕了他們的背。

“還沒有找到?從我就你們查到現在過了多久了?佐藤?嗯?”那人拿刀豎在自己麵前,目光停在刀尖上。

佐藤暗呼不妙,卻老實回答。“社長,快一年了。”

“哼哼,一年了,小姐的下落呢?”男人始終風輕雲淡的模樣,隻是語氣不斷加重。每個人的心中都像瓷杯出現了龜裂。並且這裂痕漸漸擴大。

男人看著他們,眼神淩厲,幾秒後,他開口道。“下次我希望見到她,否則,諸君就不要出現在我麵前了。”

"是”整齊劃一的回答,隻是所有人對這個回答都沒有底。

“好了,你們下去吧。”所有人如蒙大赦,退了出去。

男人默默的收起刀,很久很久,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大哥,大哥,小姐不是已經。。。”出來後的某小弟疑問一發不可收拾。話還沒說完就被人七手八腳的捂上嘴。剛才氣氛太緊張,他幾乎不都已經忘了。此時突然想起來,不禁有點毛骨悚然。

“社長,偶爾會那樣,但是,明天他就會忘記。剛才的那種情況是他忘了他本該記得的事。所以,不要在意,對此大家也不要再提了。知道了嗎?”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