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不必多禮。”

“是。”眾人起身,不敢造次。

“實在想不到,今日的賓客裏臥虎藏龍。這首湖光山色,本王聽過許多次,頭一回聽到如此不一樣的味道,令人回味無窮。”

隸王今年二十五,外祖董家乃翰林學士,書香世家。隸王妃是兵部尚書府上的嫡長女。

大皇子病逝之後,隸王作為二皇子,便成了最年長的皇子,又是中宮所出的唯一嫡子,從身份上來說,是最有資格成為太子的。

但是他資質平庸,從長相到學識,都十分一般。

可他自己認為自己是人中龍鳳樣樣精通,他身邊的人也這般捧他,導致他一直認為自己天資優秀,是命定的太子。

這會,他穿著一身明橙色蟒袍,腰封上掛著一塊十分罕見的翠玉,錦衣華服出現在這裏。

手持折扇,臉上帶著笑容,望向高台處,目露欣賞。

隸王一側,端王後他半步,聽到這話,笑著麵對應和道:

“二皇兄說得是。”

端王今日一身玄色錦袍,腰封上也掛著玉,雖然水頭亦不錯,但是比之隸王那一塊,價值差了不知一星半點。

他長相秀美,眉眼間帶著些女子的秀麗,想來是隨了舒妃。

特別是和長相普通的隸王站在一處,更加凸顯出他的俊秀來。

聽到端王說話了,眾人才紛紛應和:

“是是,兩位王爺說得是。”

二人在中間的位置落座。

端王一邊又說道:“二皇兄精通音律,對於琴師的點評總是恰到好處,今日能如此誇讚,實在是撫琴之人的福氣。”

隸王笑得開懷,問道:

“撫琴的是誰?”

當即有人上前回話:“回隸王殿下,撫琴的是宋家的林姑娘。”

這話落,立馬有人於人群中尋找宋望璟的身影,卻沒有找到,想來是剛剛有事離開了。

有幾位知道內情的學子,見狀卻是露出嫌棄的表情,這宋望璟哪裏是有事走了,分明是見著兩位王爺嚇跑了,什麽金陵第一公子,原是這般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遂對宋望璟又輕視許多。

此時,宋望璟已經出了別苑,去了湖邊。

他自然知道他離開之後那些人會怎麽想,但是沒關係,學子怎麽看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上麵的人怎麽看他。

他離開現場主要是為了避免暴露林知蘊的身份。其他人問他可以模棱兩可的回答,但若是兩位王爺問,他便不得不說實話,便破壞了費心布的局。

還有一點,是他還沒有確定未來要效忠的對象,便不急於在皇子們麵前露臉。

進京前,林知蘊說的那些關於端王的秘密,已經有了些眉目。

若林知蘊說的是真的,那麽,他便能明確未來的方向了。

高台對麵,眾人簇擁著兩位王爺。

“宋家的林姑娘。”

隸王乍一聽,覺得這個稱呼有些奇怪,但是並沒往心裏去。

在他看來,一個女子能得到他的接見和點評,已經是對她莫大的恩賜。

“傳來瞧瞧。”

“是。”

有人趕忙前去傳話。

不多時,便有丫鬟把林知蘊帶了過來。

眾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不過礙於兩位王爺在,都收斂著不敢太過放肆。

林知蘊走過來時,遠遠的便望了這邊一眼。

看到了隸王,端王,還有……,宋望璟不在。

此時,她在桌前停下,對著主位行禮:

“民女林知蘊,見過隸王殿下,見過端王殿下。”

“免禮。”

“是,多謝殿下。”

她起身,首位上的人不說話,她便站在原地不動,在眾多視線中安之若素,這獨一份的氣質更讓她顯得像那廣寒宮上的清冷仙子。

“剛剛那琴彈得不錯,就是有兩個音,在手法上略有欠缺。”

隸王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顯擺自己在琴藝上麵的造詣。

林知蘊心如明鏡,當即應聲:

“早便聽聞王爺六藝超群,剛剛民女確實有兩個音彈得不好,在後頭有兩小段,節奏快了些,因為不熟悉琴,沒有掌握好力度成了滑音,原本民女還以為無人發現,沒想到王爺一下便聽出來了,王爺實在太厲害了。”

她這話一落,隸王身後的端王,終於拿正眼瞧了瞧她。

他沒想到,在捧隸王這件事上,這女子,居然做得這般自然。

是個聰慧的。

林知蘊睜眼說瞎話,哄得隸王哈哈大笑。

“不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按照你的技藝,以後定然能有所大成。”

“承蒙王爺指點,民女定當努力。”

“哈哈哈,不錯,抬起頭來。”

林知蘊緩緩抬頭,四周傳來一陣吸氣聲。

隸王見著亦是驚豔:“長得倒是齊整,是個難得的美人。”

林知蘊道:“容貌好看於否,各花入各眼。許是王爺見民女討喜,才覺得民女這容貌堪堪能入眼,民女一直覺著自己相貌平平。

“哈哈哈,你這人倒是有幾分意趣。”

林知蘊低頭,一副恭順的態度,不再說話。

她這時該謹言慎行。

這邊都是男賓,隸王也不好再多說什麽,又是他讓人來的,自然不能一直把人留在這裏,揮了揮手:

“退下吧。”

“是,多謝王爺。”

“下回再有機會,彈一曲別的本王聽聽。”

隸王這話說得意味深長,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思。

有些腦子活絡的已經在想著,怎麽把這位林姑娘送到隸王的手中,為自己謀個好處。

“是,下回民女定然不再出錯。”

林知蘊退下。

等離開眾人的視線,才堪堪鬆了一口氣。

隸王什麽意思,她心知肚明。

不過隸王向來覺得自己是行君子之風,不會強行對她怎麽樣。

但是,想要巴結他的人,可說不好會做出什麽。

她確實想要一個依靠,但卻不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物件送出去,來換取,那是最下成最沒辦法時候的做法。

她有其它的法子,比如像對付宋望璟那樣,用消息來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是剛剛,她發現另外一個問題,這樣“自信”又自負的隸王,哪怕合作,怕是也並不會聽信她。

隸王這條路,似乎走不通……

林知蘊心往下沉了沉,拐彎走向小道,被人攔住了去路:

“林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