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芙一聲令下,她的人再次四散去尋人。

她又在孟星河宅子裏轉了一圈,這才轉身出門。

卻見不遠處站著一個身著魚鱗服的夤夜司鷹爪。

“世子妃,司使有事先行一步。世子妃您可先回王府,若有消息夤夜司會傳信於您。”

宋芙一怔,隻覺得有點怪怪的。

影司使這管的……未免太寬了吧?

可她猶豫了下,還是點頭,“好。”

夤夜司出動,整個京城眾人都有些風聲鶴唳。

都在猜這次又是誰家倒黴,被人抓了小辮兒,會不會被抄家等。

宋芙回了定王府。

棋雨早在王府門口等著,此刻忙迎上前來,“世子妃,您回來了!”

宋芙是悄悄去的夤夜司,但影司使無意將這件事鬧大,所以她索性就光明正大的回了王府。

宋芙正要說話,又瞧見了一邊戰戰兢兢的那個小侍女。

許是幾次接觸覺得宋芙脾性還算不錯,侍女沒一開始那般忐忑,隻眼巴巴看著她,“世子妃……”

不必多言,定又是程瑞的命令。

都快半殘了還不安分呢。

宋芙腳步一轉,就朝著問心堂走去,她倒是要看看,程瑞又要放什麽屁。

小侍女長出一口氣,看著宋芙的眼裏全是感激。

宋芙剛走到程瑞的屋子門口,便見一個人迎麵走出來。

正是宋茵。

宋茵的孕相已顯,小腹微微隆起,但身材控製的極好,瞧著仍是那弱柳扶風的姿態。

她身後貼身跟著三五個侍女婆子,十來隻眼睛都緊盯著她。

兩人對視。

宋茵停下腳步,眼裏惡意閃爍,“姐姐這是急著找下家了?”

“也是,馬上便是要被掃地出門的棄婦了呢。”

說著,她掩唇輕笑。

從前她自然不能允許宋芙與她共事一夫。

可如今嘛,她巴不得宋芙上趕著進這火坑呢。

宋芙涼涼的掃了宋茵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

“在垃圾堆裏找男人。”

宋茵表情有些扭曲,眼裏恨意閃爍。

她不會忘記,她走到如今這一步,都是被宋芙害的!

若非宋芙……

她還想說什麽,宋芙已經越過她,一腳踹開程瑞的房門。

“有事?”

啪。

一個東西被人丟到她腳邊。

程瑞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看來,你是真不想要那小子的命了。”

一根手指。

宋芙麵色大變,可細看之下,懸著的心卻落了回去。

這不是孟星河的手指。

她好歹也為孟星河診脈那麽多次,對孟星河的手也算很有記憶。

他的手修長如竹,骨節分明,又因常年握筆與做活,指腹與掌心都有薄繭。

而眼前這根手指雖修長,卻沒繭子。

她心裏為這手指的主人默哀了聲,再抬眸,滿臉憤怒,“說好的三天,你現在就動手?”

程瑞笑了,滿臉得意,“這是一個警告!”

宋芙一步步上前。

走到程瑞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血腥味與中藥味撲麵而來,直熏的人惡心。

可見程瑞傷的確實很重。

被宋芙這樣看著,程瑞的心提了起來,有些色厲內荏的開口,“宋芙,你要是敢動我,那小子必死無疑!”

守在一邊的小廝也做出一臉的防備姿態。

可就在這樣的情況下,宋芙還是伸出手——

直接按住他的一個傷處。

“啊!”

程瑞臉色煞白,立刻慘叫出聲。

“世子妃!”小廝慌了,想求情卻又不敢碰宋芙。

程瑞痛的表情扭曲,額頭沁出大顆大顆的汗,可他一掙紮,又牽扯到其他的傷處,痛得更厲害了。

宋芙慢悠悠的收回伸出的手指,拿起一條白色的繡帕擦拭了手。

宋芙垂眸看著他,“孟星河要是死了,我會為他報仇。”

她轉身離開,唇角微微上翹。

身後還傳來程瑞的痛叫怒斥聲,“滾,滾出去!”

“廢物……啊,痛,痛痛痛……”

宋芙眼裏閃過一抹寒光。

這就痛得受不了了?

更痛的還在後麵呢。

畢竟要是不夠痛,那她的止痛藥怎麽好送到他麵前?

宋芙剛走到問心堂門口,便見白側妃正帶著人匆匆趕來。

看見宋芙時,腳步一頓,眼裏全是恨意。

“世子妃好大的威風!”白側妃冷聲說:“世子妃可要坐穩了這位置才好,否則……”

這話不必說完,威脅之意已十分明顯。

宋芙輕飄飄的看了一眼白側妃,“不勞側妃擔心。”

饒是夤夜司出動。

當天也沒消息傳來,若非宋芙瞧見了那不屬於孟星河的手指,怕也擔心得不行。

但就眼前看來……

她更傾向於孟星河已經憑借著聰明才智脫離了危險。

就連程瑞也找不到他,所以才會用一根假的手指來騙她。

沒錯。

那個小哥哥怎麽可能是蠢笨之人?

這段時間的相處,她也看出孟星河是極聰明的,隻是身陷囹圄,重病纏身。

想到上一世,她不曾聽聞過孟星河的名字,怕是為疾病困擾,早早喪命。

否則憑孟星河的本事,朝堂之上必有他一席之地。

翌日,一早。

夤夜司便有人來。

宋芙換了一身衣裳,匆匆出門。

一眼便看見騎著高頭大馬,立於定王府門前的影司使。

他仍是一身黑衣,引得宋芙不由多看了一眼。

影司使垂眸看來,眉梢輕挑。

心裏有點隱晦的喜悅,又暗生幾分惱意。

宋芙多看了他一眼。

宋芙多看了她夫君之外的男子一眼。

宋芙並未多想,她那一眼隻是純粹的好奇。

畢竟每次見到影司使他都穿這一身,她有時候真想問問……

他不換衣裳的嗎?

正事要緊。

宋芙忙問:“影司使,可是有消息了?”

影司使點頭,“是,上馬。”

宋芙利落翻身上了馬,而後才想起什麽,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影司使。

“影司使怎知我會騎馬?”

程鈺身形微僵,很快道:“世子妃忘了夤夜司是幹什麽的?”

“今日一早,我們的人在城南一處廢棄宅院中發現了孟星河身上的衣料。”

“查證之後,抓了幾個人,但拷問之下,這些人卻說……”

程鈺頓了頓,說:“孟星河已經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