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頓了頓,給了許嬤嬤一個眼神。
許嬤嬤領著屋子裏的人出去之後,侯夫人才湊在宋芙耳邊低聲說:“阿芙。”
“我聽侯爺說,二殿下不是個良善之輩,此事他主動請纓審查,是否與他有關?”
侯夫人隻是有些著急,有些擔心丈夫,卻從不是花瓶。
宋芙點頭,“姨母,我也是如此懷疑的。”
侯夫人立刻道:“那當務之急,便是先換掉他這主審官,否則……”
侯夫人有些急切地抓著宋芙的手臂。
宋芙給了侯夫人一個安心的眼神,道:“姨母放心,此事程鈺會做的。”
侯夫人對上宋芙篤定的雙眼,微微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有你們夫妻二人,我也能安心許多。”
宋芙微窘,一時不知該怎樣回答。
事實上,她與程鈺並未商量過這件事該如何安排,但她就是相信程鈺會這樣做。
最後,她隻得幹巴巴地安慰一句,“姨母莫要擔心,眼下您最要緊的,便是守好侯府。”
“以防有人,渾水摸魚。”
侯夫人立刻道:“阿芙放心。”
“他們要的東西,早已不在侯府裏。”
……
正如宋芙所言,程鈺得知此事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入宮麵聖。
皇宮,養心殿。
程鈺被劍影推著進殿,他道:“陛下,武安侯一案由二皇子主審,並不合適。”
他相當直接。
啪嗒。
皇帝心情不甚美妙地將手中的筆丟在禦案上,看向程鈺,“阿鈺,此話怎講?”
“老二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他一向以老大為榜樣,性子溫和,不爭不搶。”
“此次好不容易主動請纓想做點事,莫非朕還不準?”
程鈺聽著皇帝對二皇子的評價,心裏隻想冷笑。
別說字了,便是標點符號都沒一個準的!
“二殿下有上進心自然是好事。”程鈺道:“可是陛下,前些時日武安侯剛剛進言,請立大皇子為太子。”
“此次二皇子主審此案,若罰得太重,難免會叫人以為二皇子是蓄意報複……”
“程鈺!”皇帝皺眉,有些憤怒地打斷程鈺的話,“你說的這是什麽話?”
“老二是你說的這種人嗎?”
程鈺眼神不閃不避,與皇帝對視。
那表情好似在說:正是。
皇帝更氣了。
“阿鈺。”他放軟了語氣,有些無奈地出聲。
程鈺道:“陛下,您心裏清楚。”
程鈺不僅僅是定王世子,還是夤夜司司正,夤夜司便如其名,在夜色中出沒。
探聽的便是秘聞消息,有督查百官之責。
他這麽與皇帝說,意思很明顯。
皇帝微微怔了怔,“此事……當真與他有關?”
他心情頗有些複雜。
程鈺道:“是。”
皇帝一下變得意興闌珊,坐在龍椅上,擰眉沉思,表情複雜。
一個是侯爺。
一個是親子。
他會怎麽選,程鈺甚至都不需要想就知道。
他的心微微下沉。
最後抬眸道:“陛下。”
“您還要讓三年前的事重演嗎?”
砰!
皇帝抬手便拿起禦案上的奏折砸了過來,奏折落在程鈺腳邊,並未砸到他。
可見盛怒之下,皇帝終究是收了力道。
皇帝被程鈺的話氣得不輕。
可沉默許久,還是道:“既如此,朕便如你所願。”
“你與老二一道審理此案。”
頓了頓,皇帝又叮囑,“阿鈺,點到即止。”
他可以還武安侯清白與真相,但是……僅限於此。
程鈺早就料到會是如此,微垂眼瞼,遮住眼裏的嘲諷,“是,陛下。”
他正要離開。
皇帝忽然想到什麽,“等等。”
“你方才所說,三年前的事……可還有誰知道?”說到後半句話,皇帝的聲音裏已帶了殺意。
程鈺麵不改色,“無人。”
皇帝眼眸微眯,“定王世子妃也不知?”
“不知。”程鈺再次回答。
皇帝深深地看了程鈺好一會兒,才道:“去忙吧。”
離開養心殿。
程鈺半點沒耽誤時間,直奔京畿衙門,他自然是擔心二皇子趁著這個時間差,先定了武安侯的罪。
京畿衙門。
程鈺到的時候,二皇子正要下令去搜查武安侯府。
“且慢。”
程鈺聲音響起,他被劍影推著進了衙門。
二皇子看見程鈺,麵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麵皮輕輕**了下,“阿鈺,你怎麽來了?”
“這裏是京畿衙門,本殿在審理案件,你先退下,有什麽事稍後再說。”
說著,二皇子便要一拍驚堂木。
“二殿下。”
程鈺的聲音再次響起,“程鈺來此處,正是為了此案。”
二皇子麵色微沉,先入為主道:“阿鈺,本殿知曉你與武安侯關係親近,但此事事關重大,本殿乃是皇子,食百姓之俸祿,便不能徇私枉法。”
二皇子說得大義凜然。
一番話引得圍觀百姓看向程鈺的眼神都帶了不滿。
“殿下此言,便有失偏頗。”程鈺道:“我來此處,正是奉陛下之命,與殿下一道審理此案!”
二皇子麵色微僵,扯了扯嘴角道:“那看來是不用了,案犯已招……”
“二殿下。”程鈺不容置喙道:“此案還有許多疑點,尚需查清。”
二皇子眼眸微眯,“這麽說,定王世子是要維護武安侯了?”
程鈺搖頭,“二殿下,我有人證。”
……
武安侯府。
宋芙和侯夫人剛剛聽說程鈺已經得了陛下的命令,一道審理此案。
便聽侯府管家匆匆進門,道:“夫人,世子妃,不好了,有官兵把侯府圍起來了!”
宋芙和侯夫人對視一眼,紛紛皺眉,當即往外走去。
武安侯府原就是上過戰場的,府中養了府兵,隻是武安侯府的府兵多數都是上過戰場負傷退下來的殘兵。
與將武安侯府圍起來的二皇子府府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宋芙一眼看出,為首之人正是二皇子府的管家,以及五城兵馬司的指揮長。
好巧不巧。
這位指揮長正是二皇子母家,趙家的旁支。
兩人並肩站在侯府門前,此刻大手一揮,道:“有人密告武安侯府通敵叛國,奉二殿下之命,徹查武安侯府。”
“進去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