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自然明白。

他深吸一口氣,道:“是,母妃!”

趙貴妃點頭,又叮囑了二皇子一些入宮麵聖,怎麽哄皇帝開心的法子。

隨即上下打量二皇子,道:“去換身衣裳。”

二皇子很快聽從命令去換衣裳。

他剛走。

書房的門被敲響,卻見一人端著一個托盤進了門,托盤上放著茶盞。

正是管家。

管家已然換了一身嶄新的衣裳,整個人也似重新梳洗過,瞧著煥然一新,精神抖擻。

他端著茶盞送到趙貴妃身邊,恭敬地彎腰,姿態謙卑語氣虔誠,“貴妃娘娘請用茶。”

趙貴妃側眸,美目流轉,落在管家身上。

管家被她的眼神掃到,整個人都有些緊張地繃緊了身體。

忽的。

趙貴妃莞爾一笑。

管家頓覺得尷尬與窘迫。

“貴妃娘娘……”他訥訥出聲,忍不住抬眸瞧了趙貴妃一眼,眼裏滿是儒慕。

瞧著眼前的女子,如同在看信奉的神祇。

“白大哥。”

趙貴妃聲音婉轉柔媚,聽得人身子酥軟。

管家忙低下頭,“貴妃娘娘叫我白木便好。”他,他哪裏敢當貴妃娘娘一聲“大哥”?

貴妃娘娘是天上月,皎皎不染纖塵。

他卻是地上的泥!

他能被月光的光輝照到,已然是畢生之幸。

“白木哥哥。”趙貴妃輕輕歎息一聲,看著他的眼裏帶著幾分歉疚,“多謝你保護晟兒這麽多年。”

“晟兒不懂事,讓白木哥哥受委屈了。”

白管家連連搖頭,“貴妃娘娘言重了,我不覺得委屈!”

他的聲音無比虔誠。

“能為貴妃娘娘分憂,是白木之幸。”

趙貴妃這才笑開,又說:“白木哥哥,我方才已經訓過晟兒了,必會叫他待你尊敬一些。”

白管家的表情愈發感動虔誠。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趙貴妃,手忍不住上前了半寸。

但也隻是半寸,又很快停下收回,如信徒一般虔誠跪在地上,親吻趙貴妃的腳背。

“為了貴妃娘娘,我肝腦塗地。”

……

趙貴妃是悄悄出的宮,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與二皇子一道進宮。

二皇子抵達養心殿前的時候,正好撞上了從裏麵出來的武安侯。

兩人遠遠瞧見對方,表情都不甚好看。

武安侯黑著一張臉,嘴角還帶著冷笑。

二皇子卻是表情溫和,兩人逐漸靠近,兩人同時出聲。

“侯爺。”

“二殿下。”

兩人視線交錯,眼中好似有火石電光閃爍。

二皇子見武安侯表情難看,麵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明知故問道:“侯爺來見父皇?”

這廝故意的!

武安侯冷冷一笑,“是啊。”

他半點沒掩飾他對二皇子的不喜歡,但也沒再說什麽,一甩袖子,快步離開。

養心殿中。

皇帝自然將這一幕收入眼底。

他卻並不生氣,反而還頗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道:“武安侯這脾氣啊……”

武安侯素來脾氣耿直,因著今日之事對二皇子黑臉不算什麽。

若是武安侯忽然因為他的話而對二皇子有了好態度,那才奇怪。

李寧海等著皇帝感歎完,才低聲道:“陛下,二殿下在外求見。”

皇帝麵上笑容微沉,道:“叫他等著!”

李寧海垂眼,“是,陛下。”

可沒過多久,李寧海便再次稟告,“陛下,貴妃娘娘來了。”

皇帝輕輕皺眉,“朕記得她近日身子不適……”他略一沉吟,道:“叫他們進來吧。”

……

武安侯剛出宮不久。

宋芙和程鈺便收到了侯府那邊傳來的消息。

皇帝宣武安侯進宮正是為了二皇子的事。

簡而言之。

就是為二皇子擦屁股。

安撫武安侯的情緒,叫他莫要與二皇子一個“孩子”計較,話裏話外,全是維護。

宋芙聽到這些消息,一顆心不住地下沉。

她忍不住道:“在二殿下麵前,陛下倒當真是慈父。”

程鈺頓了頓,說:“他至多是,子憑母貴。”

他看得出來,陛下最疼二皇子,但暫時並沒有要將皇位交給二皇子的意思。

當然,也沒有給大皇子的意思。

宋芙聞言,冷笑,“沒想到陛下還是個癡情人。”

趙貴妃入宮多年,一直榮寵不斷,連帶著趙家都從當初的泥腿子變成如今都城炙手可熱的勳貴。

愛屋及烏不錯。

可為了一己私欲,寒了忠臣的心……

那就是錯。

……

二皇子動作很快。

當晚,定王府便來了刺客。

此刻目標明顯,直奔程瑞的問心堂與白側妃的院子。

程鈺早有防備,所以此刻並未得手。

但白側妃與程瑞母子還是被嚇得不輕,整個定王府都被驚動了。

宋芙和程鈺趕到的時候,白側妃正被嬤嬤護著,哭得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往日裏什麽體麵此刻都沒了,她臉色煞白,身體還因為害怕在顫抖。

看見宋芙和程鈺,她立刻往嬤嬤的身後縮了縮,指著兩人道:“是,是你們……”

“是你們是不是!”

“是你們想要我和瑞兒的命!程鈺,你——”

“大夫。”程鈺冷聲打斷白側妃的胡言亂語,道:“白側妃想是被嚇得神誌不清了,竟這般胡言亂語。”

立刻便有大夫上前為白側妃與程瑞診治。

又開了兩劑安神湯。

白側妃這才安靜了些。

因是從睡夢中驚醒,白側妃衣衫不整,實是有些不體麵。所以很快便進了內室。

但她想到那此刻寒光凜冽的刀,心裏便止不住害怕,整個屋子裏點滿了蠟燭,被照得亮若白晝。

宋芙進門。

白側妃防備的眼神立刻看過來,“你……”

“白側妃。”宋芙打斷她的話,道:“你當真覺得,今晚對你和程瑞動手的人,是我與世子嗎?”

“除了你們——”

白側妃下意識的反駁,可剛開口,聲音便戛然而止,表情變幻不定。

沒了方才的自信。

看來是想到了什麽。

宋芙唇角微勾,想到了就好。

她友善提醒,“白側妃,世子允諾過父王,不會讓程瑞死。上次沒動手,如今父王即將歸京,更不可能動手。”

“不如白側妃好好想想,近日你還得罪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