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影聲音極低。
可趙國公的麵上卻全是自信,似乎對於此刻會通報來的消息早有預料。
程鈺用餘光覷了趙國公一眼,便直接起身出了暗牢。
趙國公見此,微微蹙眉。
他下意識地想開口,可又想到了什麽,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相信。
程鈺會回來找他的,哼!
程鈺出了門,這才道:“說。”
江南那邊究竟什麽情況。
劍影忙道:“主子,段司使失蹤了!”
江南一向富庶,趙家自然不會錯過,所以此次趙國公上交的賬本裏,大頭便是來自江南。
程鈺便吩咐段成領著夤夜司的心腹,暗中前往江南調查此事。
程鈺蹙眉,“昨日的信中,他剛到江南。”
剛到江南,人便失蹤了。
程鈺可不相信有這麽巧的事。
除非……江南那邊早已知道這件事,原就設了圈套等著段成。
“是。”劍影頷首,整個人亦有些著急,道:“主子,屬下即刻帶人前往江南……”
“不可。”
程鈺都沒聽完,就打斷了劍影的話。
雖然劍影不太聰明,但這並不是他拒絕的緣由。
劍影很急。
但既然自家主子拒絕了,那就一定有主子的原因,他倒是沒急著問,就那麽眼巴巴的看著程鈺。
程鈺眼中暗芒閃爍。
就在這時。
張作從外麵走進來,微微皺眉,低聲道:“大人,外頭來了太醫。”
“是趙貴妃的人親自送來的。”
顯然,趙天賜不行的消息傳到了趙貴妃耳中,趙貴妃直接安排了太醫過來。
“讓他們進去。”程鈺沒阻止。
就算他阻止,趙貴妃也必定能讓太醫進去。
“是。”張作眼瞧著有些不甘心,但還是隻能轉身去安排此事。
大人都開口了,他自然隻能照辦。
不過沒多久。
被趙貴妃派來的太醫就垂頭喪氣地離了夤夜司。
笑容沒有消失,轉移到了張作的臉上。
張作絲毫沒掩飾他臉上的笑,客客氣氣地將太醫們送到了夤夜司門口。
道:“太醫們辛苦了,好走不送。”
老實講,在太醫們眼裏,夤夜司的人笑起來可比不笑的時候要可怕得多。
太醫們兩腿顫顫,逃也似的離開了夤夜司。
看著他們的背影,張作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些,心情十分不錯地去向大人回稟。
“大人,您是沒瞧見,太醫們說沒有任何問題的時候,趙天賜那如喪考妣的模樣,哈哈哈估計他爹死了他都沒那麽傷心!”
張作快言快語,還扮出了趙天賜的表情。
如今整個暗牢裏,都是趙天賜鬼哭狼嚎的哭聲。
程鈺涼涼瞧了張作一眼。
張作臉上的笑瞬間收斂,努力睜大眼睛,做出無辜的模樣。
“這事沒完。”程鈺道。
太醫們沒瞧出端倪,還有其他人呢,如今小神醫江靖可是就在景陽宮裏住著。
隻要趙貴妃去皇帝麵前撒撒嬌,想必皇帝不會不準。
張作似也想到了這一點,頓時臉色臭得跟吃了屎一樣。
他忍不住道:“大人,那小神醫頗有些手段。”
“要不直接把他……”
張作的話還沒說完。
程鈺和劍影的眼神便都落到了他身上。
劍影的表情有些複雜。
論起作死,他覺得他不如張作!
張作被兩人的眼神看得心裏毛毛的,咳了一聲,忙將話說完,“綁起來,威脅一下!”
“他畢竟是世子妃的小舅舅,咱們也不能殺了他吧。”
張作不知道程鈺的身份,但宋芙先前救了夤夜司中毒的兄弟,他心裏甚是感激。
劍影瞪大眼,“你還想殺了小神醫?”
找死呀!
殺?
張作連連擺手,“那沒有那沒有,就是威脅一下,讓他不要治好趙天賜。”
劍影看著張作,一臉嫌棄,“你好壞。”
張作:???
若他沒記錯的話,他可是夤夜司的人!
夤夜司在都城中原就是人人畏懼的存在,而夤夜司的兄弟們哪個手裏沒沾血?
眼前人更是一個殺神!
竟說他好壞?
張作險些被氣吐血。
“好了。”程鈺打斷兩人的爭執,看著張作道:“此事休要再提。”
江靖是宋芙的舅舅,那也是他的舅舅!
“去忙吧。”打發走了張作,程鈺才看向劍影,“人可送去了?”
劍影迅速領會了程鈺的意思,“回主子的話,人已送去。”
程鈺頷首,看向窗外,麵上的表情有些凝重複雜。
“今夜怕是有雪。”
……
江家。
能被程鈺和劍影刻意提及的自然不是一般人。
今日被送到江家,送到宋芙麵前的不是別人,正是那日狀告宋修齊時出堂作證的侍女——琴文。
哭累的宋蓮輕好不容易被安撫下來,宋芙讓人帶她去暖閣休憩。
這才讓棋雨將琴文帶進來。
剛看見來人,宋芙便紅了眼圈,“琴文姑姑!”
她聲音有些哽咽。
三年不見,琴文從當初那個在江明姝身邊活潑伶俐,辦事周到的一等侍女,變成了一個容貌盡毀,身形佝僂,蒼老又憔悴的人。
她臉上雖帶著麵紗,又留了長長的頭發在臉頰,遮擋傷疤。
可宋芙還是能瞧見她臉上的燒傷痕跡。
琴文快步上前,跪在床邊,眼圈泛紅的看著宋芙,“小小姐!”
宋芙早前雖讓人尋到了琴文的存在,讓人按照許伯伯留下的地址將琴文接到了都城。
她甚至都還沒機會得見。
如今看著,心裏酸澀極了。
“琴文姑姑,您受苦了。”
琴文連忙搖頭,“小小姐莫這樣說,奴婢不苦。”
“如今大仇得報,奴婢心裏隻覺痛快!”
琴文的眼裏全是快意!
她說完,又看著宋芙道:“小姐若是泉下有知,必也會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