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聞言,溫潤的麵上也帶著遲疑,眉心微擰,溫聲說:“阿鈺,此事是否真有誤會?”
“程瑞性情溫和,素來崇敬你……”
宋芙看著大皇子,眼眸微眯。
難道程瑞背後之人是大皇子?否則為何定王府剛出事他就巴巴趕來為程瑞說話?
不過……大皇子身上倒是沒有假虎符上的特殊味道。
大皇子還在說:“阿鈺,就怕此舉是有人刻意離間你們兄弟情分。”
程鈺眉梢都沒動一下。
隻道:“人證物證俱全。”
“大殿下,他當著我的麵,想要我的性命。”他在沙場征戰多年,豈會不明白程瑞在他“昏迷”時靠近的意圖?
那是真想順勢捂死他。
“這……”
大皇子一臉駭然,“竟敢如此?”
“胡說!”程宜急得跳腳,“大皇子哥哥,長兄定是誤會。”
“就是,瑞兒性情和善,怎會對至親的兄長做出這樣的事?”白側妃跟著反駁。
兩方人各持己見,一時僵持不下。
宋芙並未說話,她隻看著程鈺,總覺得這件事似乎有哪裏不對。
程鈺他……似乎在等什麽。
否則按照他在軍中多年殺伐果斷的性子,斷不會聽白側妃等人說這樣多。
她正想著,忽地對上程鈺看過來的眼神。
深邃又沉靜。
她心中一跳,隻覺眼前的男人如雲似霧,縱然她重生一世,卻也看不透。
不過她卻是很快對他揚起一個笑。
眉眼彎彎,若春日枝頭的桃花,又嬌又俏。
程鈺垂眸。
宋芙很快就發現,在場最為難的人似乎反而成了大皇子。
他一邊聽白側妃等人辯駁,一邊又想著剛才程鈺所說的親眼所見。
一時不知該信誰才好。
瞧著是個真正性情溫和又優柔寡斷之人。
但宋芙看著他的眼裏仍舊帶著探究。
她不會再輕易相信旁人,興許隻是演技好也說不定。
不知是不是宋芙眼中的探究之意太明顯,以至於大皇子在“百忙之中”還看了過來。
對她揚起一個溫和的笑。
宋芙一怔。
程鈺見此,薄唇輕抿,淡漠出聲,“此事已定,都出去。”
“程鈺你——”白側妃是真惱了,連世子都不叫了。
程鈺看著她,眼中滿含殺意,“不滿直接找老頭。”
“再說,我直接殺了他。”
白側妃被這眼神嚇到,踉蹌退後半步,驚悸地捂著胸口。
她信,她信程鈺當真做得出。
程鈺從前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神,白側妃一臉駭然,臉色煞白,心中再有不甘都沒敢再說話。
“滾出去。”
白側妃緊咬下唇。
程鈺心意已決,此事她必須找另外的破局點,否則瑞兒真出事就來不及了……
但若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就這樣出去,難免太沒麵子。
“茵茵姐!”
就在這時,程宜驚呼一聲,卻是宋茵暈了過去。
慌張之下,白側妃程宜等人迅速帶著暈倒的宋茵離開了書房。
大皇子沒走。
他看了看白側妃等人,又看了看程鈺,歎息一聲,道:“阿鈺,你們究竟是一家人。”
看程鈺這信誓旦旦的樣子,他也覺得怕是程瑞當真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他猶豫著,說:“血濃於水,程瑞年紀小,容易被人蠱惑,你小懲大誡一番便是,切不可當真傷了他的性命。”
宋芙原本沒想說話,此刻卻有些聽不下去了。
“大殿下的意思是,隻準程瑞傷害我家世子,卻不準我家世子還以顏色?”
宋芙一口一個“我家世子”,聽得程鈺心情大好。
大皇子連忙擺手,“自然不是。”
“隻是阿鈺人這不是還好好的嗎?程瑞他……”
“大殿下這話當真是怪,我家世子此刻安然無恙,是我家世子聰穎機智,而非程瑞手下留情。”
“殿下可知程瑞是在我家世子的湯藥中下了砒霜?要的可是我家世子的性命!”
“無論此事成不成,他殺人之心都是真的。他已付諸行動,難道因為我家世子命大,便可將他殺人的行為一筆勾銷嗎?”
宋芙擲地有聲,連聲質問。
大皇子一時語塞,想辯駁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他最後隻訥訥說:“……可是阿鈺沒事。”
宋芙氣笑了。
這什麽人啊?道理都說不通了。
“阿鈺,你……”大皇子又看向程鈺,試圖尋求認同。
卻聽程鈺語氣略有些驕傲地說:“殿下,我家世子妃說的是。”
大皇子:“……”
他歎息一聲。
送走大皇子。
此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宋芙與程鈺在書房麵對麵坐著,劍影劍光等人都守在書房外,必不會叫人進門。
程鈺看著宋芙,“世子妃知道他今日會動手?”
他說的是程瑞。
他心裏略有些疑惑。
程瑞想動他不是一日兩日,但從前卻為著虎符,不曾衝動行事。
現下他確定虎符還在他手中,程瑞卻動手了。
他猜此事怕是與他的世子妃脫不了幹係。
“紅豆今日上午去了問心堂。”宋芙說:“回來便十分殷勤地要來送東西,我也隻是猜測。”
是嗎?
程鈺眼眸微眯。
宋芙表情坦然。
程鈺抿著的唇微鬆,宋芙一時也拿不準他究竟信沒信。
“夫君不信我嗎?”
程鈺唇角輕勾,嗓音意味不明,“信。”
宋芙粲然一笑。
夫妻倆對視笑著,從麵上看自是歲月靜好,隻是心中思緒,卻隻有個人才知。
叩叩叩。
外麵傳來敲門的聲音,劍影的聲音傳進來,“世子,宮裏來人了。”
書房的門打開。
來人正是禦前的紅人,此刻一路小跑著進了門,第一時間看向程鈺。
一張滿是褶子的臉笑得跟朵**兒似的,“奴才給世子,世子妃請安。”
“瞧見世子沒事,奴才可算放心了。陛下聽聞世子遇險,可是急得不行!若世子無恙,不如隨老奴進宮,也好叫陛下安心。”
太監的話說得客氣,意思隻有一個:宣程鈺進宮。
“公公客氣。”程鈺聲音淡漠,並不居高臨下也並不覺得受寵若驚,“叫陛下擔憂是我失職。”
“我即刻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