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浸豬籠（大婚前奏）
任達華端起水碗“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大碗的涼水，喘著氣說道：“不是，不是葛大壯，是葛大壯他娘！”
任達華說完，看著田錦繡。
錦繡微微蹙眉，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人命可貴，不管是在現代還是古代，可是一條命就這樣沒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竟然能讓樊玉嫣下這樣的狠手。
“發生了什麽事情？”錦繡隻覺得腦門發暈，昏昏沉沉的，她伸手輕輕的揉了揉太陽穴。
任達華麵色有些尷尬，看了一眼田錦繡，見錦繡眉頭皺著，心裏歎了口氣說道：“也怪我，原本我是跟著葛大壯一路到他家的，看他進了自己的家門，我就問過路人，才曉得那是葛莊村，這葛大壯也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家裏看著還挺有錢的，三進的院子，裝飾的也很不錯，他家裏就一個老娘，這葛大壯回家之後，出門就是去賭房，我還四處打聽了……”
任達華一路奔波回來，口渴的厲害，他又“咕咚，咕咚”的喝了兩口茶，繼續說道：“我打聽了，這葛莊村的人都說葛大壯已經成婚，而且他們家的院子是他媳婦的，他性子不好但是卻很孝順，而且打聽的人還告訴我，葛大壯的媳婦兒以前總是被葛大壯打，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被撞了石頭以後，脾氣竟然也硬氣了，還會做生意賣點東西，也敢跟葛大壯打架吵架了……”
任達華壓低了聲音，原本田錦繡吩咐他做的事情就比較隱秘，什麽都還不知道的情況下，還是不能讓楊家的人都知道。
楊德海，李氏，楊木也都下地幹活了，孩子們都被田錦紅領著在屋子裏念書呢，所以，院子裏也沒啥人，任達華看周圍並沒有人，繼續說道：“要說這葛大壯，還真是孝順，我是親眼看見他給他老娘打洗腳水，給他老娘捏腳。而且，我聽他們村子裏的人說，這葛大壯就是為了孝敬他娘，將他老娘接到樊家，才氣死了他嶽父嶽母的，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樊玉嫣才恨葛大壯的吧！”
恨？田錦繡倒不覺得樊玉嫣是因為這個事情而恨葛大壯，可能真正的“樊玉嫣”早就死了，或許是在葛大壯一次次的毆打下喪生，或者是額頭撞上石頭而喪生的。
按著如今樊玉嫣的性子，她又如何能看上葛大壯呢，跟祝景田這樣玉樹臨風的男子相比，樊玉嫣又如何能看上長相，脾氣，家世都沒有的葛大壯呢。
“那，任大哥，葛大壯他娘是怎麽？”田錦繡喃喃的說道。
“哎！這都怪我！”任達華重重的歎了口氣，“我愛吃酒，楊二娘子不是讓我跟蹤著葛大壯麽，我就日夜守在葛家大門口，可是我這個人吃酒，那天晚上喝了酒，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睡的昏昏沉沉的，就聽見葛家院子內葛大壯的呼喊聲，我掙紮著都沒起得了身，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我醉酒可是從來都沒有這麽厲害過，會起不了身的。”就是現在，任達華都疑惑，那不過是農家製作的一般酒，竟然會這樣的烈？
“就聽見葛大壯怒喊道，說要殺了樊玉嫣，可是我又動不了，想進屋看看是怎麽回事，可是半天時間，我都沒法動，後來，過了很長的時間，我就看見樊玉嫣從葛家走了出來，她渾身幹幹淨淨……”任達華緩緩的回想著那晚發生的事情，隻覺得驚悚不已：“她越走進，我就越能聞見一股絲絲縷縷的香氣，那香氣越濃烈我的眼睛就跟打架一樣，再也睜不開，可是，我隱隱約約的看見，樊玉嫣故意走到我身邊，還冷冷的看了我一眼……”像是看籠中的鳥獸一樣，像是在嘲笑一樣！
縱是現在，任達華想起，渾身都有些冰冷，那個時候，樊玉嫣若是動手殺了自己也是有可能的，可是她沒動手，她到底想做什麽……
額頭上冒的全都是汗！
“等又過了很久，我身上能動彈了，進屋，就看見葛大壯頓坐在地上，手裏拿著一把刀，他老娘慘死在地上，那模樣真是……”恐怖至極，他劫匪出身，看到葛大壯老娘身上的傷都不禁打了個冷顫。
臉上一道一道的疤痕，像是人活著一刀一刀刮開的，不大的臉上那傷痕竟然有數百條，老太原本就瘦弱，幾乎是流盡了身上的血而死的。
任達華重重的歎了口氣，深沉的說道：“我進屋，葛大壯拿著刀，呆若木雞的樣子，隻不聽的重複一句話，‘娘，我錯了，兒子真的錯了。’”
“是葛大壯殺了他娘？”田錦繡蹙眉疑惑道。
任達華點點頭：“可是我覺得不是他殺的，我在葛家蹲了那麽多天，每日清晨葛大壯早早地出門，我開始還以為他是早起去賭房，可是才曉得他娘喜歡吃包子，葛大壯竟然每天清晨都早起給他老娘買包子吃，每天晚上都會給他娘洗腳，捏腳，這樣的人又如何會殺人呢？更何況是自己的娘啊！”況且還是那麽殘忍的手段，任達華不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直覺告訴他，葛大壯雖然性子不好，可是他肯定不會殺了自己老娘的。
“任大哥，你給我說說你那天為啥會昏沉？有什麽感覺？還有你到葛家屋子裏，葛大壯是什麽樣子？”錦繡心裏有些遲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隻是她沒看到葛大壯具體的樣子，所以又有些不確定。
任達華細細的想了一下，喃喃的說道：“我酒量大，就是喝暈也從來都沒有跟那天一樣，昏迷不醒，我總覺得不對勁，可是又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
任達華說完，扭頭看了一眼田錦繡，繼續說道：“至於葛大壯，反正我看他雙目一點精神都沒有，呆呆的，就知道說一句話，我上前推了他一把，葛大壯也沒反應……二娘子，您覺得是咋了？”
“任大哥，我猜你們是中了迷魂藥！”錦繡不敢確定，這隻是她的推測，如果樊玉嫣的手中真的有這樣的迷魂藥，她到底敢做什麽。
錦繡突然想起祝景田最近的變化，難道……
她不敢往下想去。
“任大哥，你回來了，那葛大壯呢？”樊玉嫣是不是要葛大壯承認自己是凶手，要不然的話，她那天在葛家肯定也將葛大壯給殺了。她沒這樣做，不正好給她留了機會麽？
“我想著二娘子不會平白無故的讓我去跟蹤葛大壯，而且又想到樊玉嫣曾經對顧兄弟動手，我就將葛大壯藏起來了。”不虧是常年走江湖的，就因為錦繡的一句話，他就能想到這麽多。
“任大哥可真聰明。”葛家殺人案，樊玉嫣逃離，而葛大壯手持胸器，他中了迷魂藥，樊玉嫣的打算肯定是要葛大壯頂罪的，如果他們將葛大壯藏起來，幫葛大壯，查出樊玉嫣才是真的凶手，倒也是為民除害了。
隻是……
田錦繡突然想到任達華說的事，驚慌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任大哥，你說你可能也中了迷魂藥！”
任達華重重的點點頭。
錦繡緊緊的皺著眉頭，她想不明白樊玉嫣到底要做什麽，既然她發現了任達華，為何隻是將任達華迷暈，而且她做的事情隻要任達華回來告訴自己，不就能推論出樊玉嫣才是凶手。
可是，她根本就沒有動任達華，這讓錦繡感覺到了驚慌，樊玉嫣到底要做什麽！
她的雙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樊玉嫣背地裏做的事情她不知道，可是眼下在大楊村，他們一家人都在這裏，樊玉嫣就近在眼前，她想做什麽，她根本就抵擋不住啊。
錦繡越想，越覺得渾身冰冷。
“二娘子，會不會是樊玉嫣根本就不認識我啊？所以才沒有對我下手。”任達華聽完田錦繡的話，也是渾身冰冷，那個樊玉嫣心狠手辣，她到底要做什麽！
錦繡重重的搖搖頭：“你來大楊村這麽久了，她又如何會不認識你呢！算了，我們不多想了，往後進出注意點就好了。”
根本就不知道樊玉嫣要做什麽，眼下錦繡心慌意亂，是一點法子都沒有。
日光毒辣，錦繡隻覺得心煩意亂，揮揮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下地回來的李氏，進門就看見自家二媳婦臉色蒼白，忙放下手裏的鋤頭，快步走到錦繡的跟前，“這是咋了？臉色咋這麽難看的。”扭頭又看見任達華，“大侄子回來了，這幾天去哪裏了？”
任達華看了一眼田錦繡，曉得他出去辦的事不能讓楊家人知道，憨憨的說道：“回了趟府城，那幫子兄弟想我了，讓嬸子操心了。”
“沒事，沒事。”李氏笑著說完，又看著田錦繡：“要不要請祝大郎來看看，我看你臉色是真的不好看啊。”
“不礙事的，娘，就是熱的慌，一會就好了。”
……
夜深人靜，夏天的月色極其的明亮，樊玉嫣雙手緊緊的握著，她的臉色極其的蒼白，額頭上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重重的喘著粗氣。
她從噩夢中驚醒，看見自家婆婆一臉血水的來找自己，她是具有現代人思想的女性，根本就不相信鬼怪，可是，那夢做的太真實，隱約間還能觸摸到一雙手掐著自己的脖子，陰鷙的聲音響在耳邊，眼前全都是她婆婆的那張血臉。
從噩夢中驚醒，樊玉嫣重重的喘了口氣，起身倒了杯涼水喝下，那蒼白無力的臉上閃現一絲冷笑，不過是做夢罷了，她那個婆婆，連打她都沒有打過，就是眼下死了，怕是到閻王殿也是個軟骨頭，怎麽可能成為厲鬼。
“嗬嗬，做夢嚇我……你怎麽……”猛然窗戶一聲“哐當”的聲響，樊玉嫣嚇的渾身哆嗦，扭頭看見是一隻貓趴在窗戶上，她拍了拍胸口，才鎮定了下來。
她縱是現代人，可是關於鬼怪之說也不能完全的以為沒有。
樊玉嫣往床邊走去，她突然想到那個被她害死的婆婆，曾經對她端茶倒水，還因為她毆打葛大壯，對她從來都沒有訓斥過，可如今……
樊玉嫣的心裏竟然生出一絲不忍來，她對自己這麽好，自己是不是太殘忍了，她想起那天她婆婆苦苦的哀求，那種聲音淒慘陰冷，她一刀一刀劃在她的臉上，她瘦弱的身子劇烈的顫抖，哀叫……
……不……不……，她的好是對真正的“樊玉嫣”，她早就不是她了，她不會可憐她一分一毫的。
若不是她兒子，她又怎麽會在大楊村被人逼成這樣，若不是她兒子，她早就成為祝家的媳婦兒。
她是活該，誰讓她有這麽個兒子呢。
樊玉嫣重重的歎了口氣，隻覺得心煩意亂，一點睡意都沒有。
……
自從那天錦繡聽完任達華的描述之後，最近總是神思恍惚，看著自家人出出進進的，想到樊玉嫣就住在大楊村，她就害怕樊玉嫣會對自家人動手。
可是，她又不能將自己的擔心告訴公婆，私底下倒是說沒事的話就別亂出去，可是家裏這麽多的孩子，又如何能讓孩子不出去呢。
團團娃跟朵朵幾個孩子成天瘋玩的不著家，錦繡心裏藏著事，飯吃的也不多，晚上又睡不下，沒幾天，麵色發黃，看著就瘦了好幾斤。
讓李氏著實的心疼，不管田錦繡反駁，還是請祝景田來幫她看了，祝景田是曉得田錦繡的身孕的，他看著她穿了一件單薄寬大的衣裳，還沒先肚子，可是身子卻越發的單薄，祝景田心裏一絲不忍，他竟有些責怪田錦繡。
若是當初她答應他，她進了祝家的門，有了身孕他一定會將天下好吃的全都拿到她的跟前讓她品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吃喝都要顧忌周圍的人。
他囑咐她多吃些飯，晚上早點休息，喝點骨頭湯之類的，就出了屋子。
李氏聽到自家媳婦兒並無大礙，倒也是放心了。
祝景田走出楊家的院子，就看見了顧南生，他滿臉的關心，想詢問祝景田錦繡的情況，可是祝景田並沒有給他機會，撇嘴冷冷一笑：“你根本就不配愛她，你連給她最起碼的保護都沒有。”對，他要將她搶回來，像樊姑娘說的，愛一個人，就算她不愛你，你也要拚了力氣試試，如果她被你的真誠所感動呢。
祝景田覺得這話說的對，錦繡就在他的眼前，他不能什麽都不做，就將錦繡讓給顧南生。
顧南生微微一愣，拳頭緊緊的握著，上前壓低了聲音：“祝景田，我跟錦繡如何，不是你能評論的，你若是是個真漢子，就好好查清楚你身邊的女人到底是什麽來曆！”
“不用你管！”祝景田一把推開顧南生，冷哼道。
兩個人劍拔弩張，卻不曉得暗處正有一雙眸子盯著他們倆看呢。
……
田錦繡最近胃口本來就不好，又突然收到一封來自京城的書信，竟然是她爹娘寫回來的，說讓她照顧好田錦紅和田錦仁，還說如果沒啥大事情，一定不要離開大楊村，就安安分分住在大楊村，說了很多的話，倒像是囑咐後事一樣，讓原本就焦慮的錦繡心思更慌了，沒幾日，錦繡竟然真的病倒了。
倒不是什麽大病，就是心裏堵的難受，精神不好。
這一日，團團娃從外邊回來，手裏拿了快年糕，歡快的跑進錦繡的房間，舉起手裏的年糕歡喜的說道：“二娘，這年糕可真好吃。”團團娃說著還咬了一口，嘟囔道：“是樊姑姑給我的……”
“誰？”錦繡聽的不太清楚，可是還是快步走到團團娃的跟前，一巴掌打掉團團娃手中的年糕，“把嘴裏的吐出來，不能吃。”
樊玉嫣……
錦繡最近生病，所以房間裏人很多，桂枝，桂枝娘家的幾位嫂子，順子媳婦，苗家大房，三房媳婦，都紛紛看著田錦繡，蹙眉不已！
楊二媳婦向來脾氣好，怎麽今日……
就是孩子吃的糖啊！
田錦繡被眾人疑惑的眼神看的有些尷尬，低了低頭：“我們團團娃有蛀牙，所以不能吃糖。”
“二娘，我沒……”團團娃嘟囔道。
隻是他後邊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自家娘拉了過來，桂枝捏了捏團團娃的小臉，笑道：“吃多了糖就會有蛀牙的，團團娃乖，以後不能吃這個東西了啊。”
有了桂枝的解圍，錦繡麵上才慢慢的舒緩開。
隻是，錦繡心裏藏的事太多，她的身子很快就掩蓋不了啦，葛大壯的事情背後樊玉嫣到底想做什麽，她想不明白，引得她神思恍惚，又加上京城莫名其妙的來的一封信，她回了信卻遲遲不見回信，錦繡這精神頭就越來越不好了。
急躁的顧南生每天晚上都守在錦繡的床榻邊，直到快天亮才回顧家。
李氏，桂枝等人也全都是擔憂。
這一日，楊德海，李氏正在地裏鋤地，就看見一個身影邊跑邊喊：“楊伯，楊娘，我姐姐她……她……她暈倒了，那個老女人說，要給我姐姐……她……浸豬籠……”
田錦紅氣喘籲籲的感道。
楊德海驚的扔了手裏的鋤頭，就往家裏的方向跑去。
李氏在身後跟著，“哪個老女人？”
“朵朵她奶奶……”
－－－－－－題外話－－－－－－
即將大婚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