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從哪兒抽出了匕首,徑直向狼群衝去!
大漠蒼茫,兩隻腳怎麽跑得過四條腿,若貿然跑到蠻子營地,那群蠻子指不定是先殺狼還是先殺她呢。
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麵迎敵吧。
匕首鋒利,銀色的刀刃將夜色劃開一條縫隙,像是月光凝結而成。
狼群中一條巨大無比的狼咆哮著撲了上來,這是狼群的王,她在向它宣戰。
必須速戰速決,不給其他狼合力將她撲殺的機會。
殷燃心中無比冷靜,一人一獸將要相逢時,她忽然一個躲閃,又奮力一躍,跨坐在了狼背上。
狼王的威嚴得到挑釁,彈跳著想要將背上之人甩出去。
殷一手燃緊緊抓住狼的後頸,用匕首狠插了下去。
狼王被疼痛刺激,掙紮得更加厲害,就在這時,殷燃卻忽然放了手,任由自己滑倒在狼王利爪之下。
狼王露出了獠牙,殷燃再次使出了爐火純青的割喉之術。
隻一瞬,匕首穿過野狼厚重的皮毛,隔開皮肉,血流如注。
狼王哀鳴著倒地,群狼無首,首領已經戰敗,剩下的野狼失去了再次進攻的勇氣,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逃竄離去。
贏了……殷燃瞬間脫力,一屁股坐在沙堆裏,與已經咽氣的狼挨在一塊兒。
萬幸她熬過了沙漠的冬夜。
狼王還維持著昨夜死去的樣子。
殷燃想到了昨日短暫帶過的,萬俟的營帳。地上鋪墊,**蓋的,甚至營帳上掛的,都是狼皮。
萬俟似乎是狂熱的狼皮愛好者。
但是他收集的這些狼皮,都沒有眼前的這頭大。
殷燃抓起狼尾巴,一路拖著返回了萬俟的營帳。
萬俟將她丟出去已是深夜,並未驚動巡邏的蠻子,事後也未進行交代。因此他們對於她的最後印象,還停留在作業她被萬俟救下然後帶走。
因此當她堂而皇之地出現在萬俟的營帳門前,那個負責巡邏的衛兵也未覺得有何不妥。
“怎麽在這兒?”
於是當萬俟百裏遲練兵歸來,看到的就是昨夜那個不識好歹的女人拖著一匹巨大無比的狼站在他營帳等候的樣子。
殷燃咳了來聲,整理了一下措辭,小心翼翼地開口:“你是不是特別喜歡狼?”
萬俟不答,等著她的下文。
“我特別擅長殺狼,可以讓我留下麽?”殷燃瞅了他一眼,急忙補充道:“當然不是留在**,我可以當你的侍衛或者是婢女!”
哪壺不開提哪壺。萬俟又想起了昨夜令人不愉快的記憶。
“我不會把殺人刀留在身邊。趁我懶得殺你的時候,滾開。”
說完,他不再理會殷燃,仿佛對她徹底失去了興趣,掀開簾子走進了營帳。
“她還沒走麽?”
帳外的女人是決心要和他杠上了。他對她不理不睬,她就一直等在賬外,令人出入的時候見了心煩!
命人將她弄走,沒過多久她就又找了回來。還不知在哪兒將狼料理了,現在隻拖著血淋淋一張狼皮。
其實殺了她就一勞永逸,可不知如何話到嘴邊,卻變成了——“讓她滾進來。”
殷燃聽到自己可以滾進來的消息,急忙將狼皮上沾染的沙土拍掉,小心翼翼地捧著進了營帳。
萬俟卻且拿著一根木棍在沙土地上畫出了線路。
“看清楚了麽?”他問殷燃。
殷燃不知所以,捧著狼皮呆呆地點了點頭。
“可記下了?”
殷燃又點了點頭。
萬俟複又用木棍將路線打亂。
“你走吧,沿著那條路,可以返回漠城。”
“可是我不想走。我無處可去,村裏的人都被你們殺光了,我想要留下來。”
“走,還是死,你選一個。”
他轉過身,鷹一樣的眼睛注視著殷燃。
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殷燃不敢再討價還價,將狼皮放置在地上,“我走,我這就走。”她退到營帳門口,指了指地上的狼皮,“這是謝禮,多謝你救了我,也給你賠禮道歉。”
萬俟將腰間的布袋摘下來扔給殷燃,嘴上說道:“我不白拿你的,這是酬金。”
殷燃手忙腳亂地接住,打開一看,發現是一袋肉幹。
“那可不可以再給我一點水路上喝?”她期期艾艾地開口請求。
“……去找我的婢女拿吧。”萬俟被她的無恥弄得一時無言。
“其實這些狼,都是最近隨意獵的,在我的城裏,有一張皮子,足足有一張床那麽大。”萬俟忽然來了一句。
殷燃雖不明白他說這句話的用意,但還是十分配合地說道:“那你很厲害。”
“你知道就好,”萬俟言語中暗含著警告,“走了,就不要再回來。”
殷燃聽了,胡亂地點了點頭,乖乖答應:“好的,好的。”
才怪。
她帶著水和肉幹,偷偷留了下來。
就像一個機敏的小偷,她在不屬於她的地方東躲西藏,覬覦著一樣東西。
她成功找到了巴磊的營帳,靈巧地鑽了進去。帳中無人,殷燃環顧四周,想找一個藏身之處。
巴磊笑聲越來越近,殷燃慌不擇路,鑽到了床底下。
巴磊在營帳裏的生活乏善可陳:喝酒、睡覺,玩女人。
巴磊性情殘暴,卻格外怕死,他在營帳裏的時候,總有兩個衛兵在靠近帳門的地方護衛,殷燃在床下躲了三天,真就活成了一隻見不得天日的老鼠。
再堅持一下,再等等看,也許機會馬上就來了。她一遍遍在心底告訴自己不要就這麽放棄。
又聽了一場春宮。**的動靜漸漸消停,巴磊還躺在**,兩個衛兵走近,將**的女人粗蠻地拉下來。
女子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已經昏迷,即便是被衛兵拖在地上,也沒有發出一絲呻吟。
殷燃朝著女子望去,卻發現那女子麵容熟悉,竟然是小溶。
小溶的眼睛又黑又大,裏麵卻蒙著厚厚一層陰翳,像早已經死去的麋鹿。
她看見了床底下的殷燃,眼睛忽然迸發出光亮,像是看到了某種希望,連帶著她的麵頰上也顯現出一種透著生機的瑩白,小鹿又活了過來。
“我幫你。”她在被拖出去之前,無聲地對殷燃說道。
小溶是笑著說的,這樣的笑容殷燃是見到過的,在死去的慈姑身上。
殷燃對著小溶離去的方向點了點頭,她做出了承諾,即便對方已經離去。
巴磊的呼嚕聲響起,那兩個衛兵卻遲遲沒有回來,殷燃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這是小溶給予她的。
她活動了一下麻木的四肢,從床底下爬出,化成了地獄裏的索命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