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眼睛摳下來,居然帶出來一個花生米那麽大的小型偷拍攝像頭。

林綰綰偷梁換柱,把一個熊眼睛換成了透明的外殼,把黑色的偷拍攝像頭塞進去,不仔細看,壓根就發現不了。

蕭奕拿起那個小小的偷拍攝像頭,仔細看了看,對我說:“這種隱形偷拍攝像頭可以遠程實時監控,自動人體感應,能待機一年不用充電,偷拍的聲音畫麵十分清楚,手機就可以隨時觀看。”

連高科技都用上了。

不過我本來也沒打算留下,她的東西我怎麽會收?

把這毛絨熊和垃圾一並扔進樓下垃圾桶裏。

蕭奕開車帶我來到他媽媽家。

他媽媽住的地方離我住的臨海公寓並不遠,不過他媽媽住的是那種聯排小別墅,房子上下兩層,一樓有花園,種了許多花草。

蕭奕的媽媽叫易嬋。

沒見到她之前,我對她的感覺並不好,畢竟是蕭遠雷的情婦,第三者。

以為她也像何碧珠那樣,八麵玲瓏,笑裏藏刀。

可看到真人,才發覺她跟我想象得一點兒都不一樣。

她是那種很沉靜的人,話不多,人很瘦,膚色蒼白,衣著樸素。

清瘦的鵝蛋臉上長了一雙和蕭奕一樣的桃花眼,卻不像他那樣眸光流轉,而是染了層薄薄的風霜,眼神帶點淒苦,像母馬的眼睛,卻又比母馬多一點不容欺淩的倔勁兒。

明明長相柔弱,卻因為這雙眼睛,讓她看上去又不是那麽柔弱。

不過一個漂亮女人頂著流言蜚語未婚生子,又獨自帶大這個孩子,如果太過柔弱的話也撐不到今天。

沒有太多的客套,蕭奕把我的行李拉上二樓的客房。

房間收拾得很幹淨,室內擺設全是淡雅的色調,以白色居多。

把衣服掛進衣櫃後,蕭奕上來喊我吃飯。

飯菜素菜居多,卻做得可口。

易嬋話依舊很少,除了基本的客套話從不多說一個字,臉上表情始終淡淡的,卻不是刻意做出來的冷淡,而是那種被生活和磨難打壓後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淡漠。

連我自己都覺得好奇,明明是第一次見她,為什麽卻能從她身上看出來這麽多東西?

和易嬋的淡漠不同,蕭奕像個話嘮,不時地叮囑我多吃點,一會兒給我夾這個菜,一會兒給我夾那個菜,熱情得不得了。

吃完飯後,我主動提出要去洗碗,蕭奕跟著走進來。

他擼起袖子走到洗碗盆前,對我說:“碗我來洗吧,你們女人皮膚嫩,洗潔精傷手。你去洗幾個水果,等會兒吃。”

沒想到整天開著炫酷跑車的蕭奕居然是個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良家boy。

他那張臉長得美侖美侖,身材出奇高挑雙腿頎長,手指白皙修長,微微彎腰站在那裏洗個碗,看著都像在拍洗潔精廣告。

我走到冰箱後麵的水果籃旁看了看,裏麵有橙子、桔子和蘋果。

我拿起一個橙子走到洗手盆前,擠了點洗潔精打出泡沫輕輕揉搓了一遍,放到水龍頭底下衝洗。

蕭奕瞥一眼,一臉嫌棄,“橙子等會兒要切著吃,或者剝皮吃,沒必要洗啊。”

“可我平時都是這樣洗的,切的時候碰到菜板會有細菌。”

蕭奕翻我了一眼,“好吧,大小姐,你開心就好。”

把水果切盤端出來,擺到茶幾上,蕭奕打開電視,找到個綜藝節目,我們三人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

看著看著忽然發覺我已經好久沒像這樣和家人一起看電視了,上次還是在外公失蹤前,我們一大家子坐在電視前熱熱鬧鬧,有說有笑。

再近一點,就是陪著小逸在欒氏醫院裏的病房裏,看動畫片。

想到小逸,我鼻子又開始發酸,眼眶潮乎乎的,我吸了下鼻子。

蕭奕仿佛察覺到我的心思,抬手輕輕拍了拍我的手。

易嬋雖然視線在電視上,可眼角餘光卻輕輕掃了蕭奕和我的手一眼。

發覺不妥,我急忙把手從蕭奕的手底下抽出來。

蕭奕似是也察覺到了。

為緩解尷尬,他側眸看向我,笑著說:“後天是蕭老頭的六十大壽,你陪我一起去吧?一想到要應付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人,就覺得頭大。”

我搖搖頭,“我也不喜歡那種場合。”

我和蕭凜的婚姻本就是一場契約,如今他死了,我讓人給蕭老爺子捎一份壽禮過去已經足夠,沒必要再去演一場“翁賢媳孝”的戲碼。

在蕭家,我始終都是一個外人。

蕭奕桃花眸一挑,不悅地說道:“你不去的話,那我也不去了,我派人把壽禮直接送去得了。”

他並不是因為我不去才不去的,而是他本來就不想去,眼下不過是找個借口。

一直在專注看電視的易嬋,聽蕭奕這樣說,忽然扭頭朝我瞟過來,眼神示意我勸勸蕭奕。

我心領神會,扭頭對蕭奕說:“蕭凜去世了,你是蕭家唯一的兒子,蕭伯伯的壽誕你不出席,他肯定會生氣。他平時不是很在意這些儀式,可這次卻要隆重大辦,就是為了把你推出去,讓外人知道他後繼有人。這麽好的機會,你別枉費了蕭伯伯的一片苦心。”

我話音剛落,蕭奕眼中邪肆頓起。

他猛一拍茶幾噌地站起來,桃花眼裏滿是桀驁與不馴,“蕭凜活著的時候,他蕭老頭哪認識我?現在蕭凜死了,才想起我來,拿我當替補嗎?我心情好了,喊他一聲蕭老頭,心情不好,誰認識他啊?”

越想越生氣,他怒意橫生,忽然一拳重重捶到後麵的牆壁上。

牆壁上掛了一副花鳥油畫,一下子就被他的拳頭捶穿了。

幸好上麵沒罩玻璃,蕭奕手背隻是紅腫,並沒出血。

蕭奕的過激反應,我並不意外。

換了誰,都會是這種反應。

二十幾年來,蕭遠雷對蕭奕都是不聞不問的,兒子死了,這才想起外麵還有個兒子,上趕著把他接回家。

蕭奕以前過得越苦,對父愛越渴望,現在對蕭遠雷的積怨也就越深。

這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