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的詔書來得格外及時,袁紹和公孫瓚幾乎沒有任何遲疑便答應講和,河間以北的任丘、高陽兩地劃歸公孫瓚,袁紹留下張郃鎮守河間,引大軍返回鄴城。自此,張郃便脫離了鄭綸的管轄,而華雄則執意回歸,袁紹倒沒有強行調用,路過信都,對鄭綸仔細叮囑了一番。淳於瓊多次在袁紹麵前誇讚鄭綸,硬是把鄭綸留在信都,袁紹逐漸也忽略了鄭綸以及他的據說已經建製破損嚴重的部隊,鄭綸也徹底被排除在冀州常規軍的戰鬥序列之外,名義上成了淳於瓊的副將。
華雄歸來,鄭綸和郭嘉立刻著手軍隊的重建,由華雄親自挑選士兵,在收容的難民中收編了數千人,擴充到了隊伍中,又在原先保存下來的冀州新軍中選出了一部分有能力的,暫時充當了部隊的基層首領。鄭綸和郭嘉把當然收到黑衣人襲擊的情況,按照各自不同的視角,極其詳盡地做好了書麵材料,足足記述了十一捆竹卷,交給華雄研究,華雄根據當時對手的表現,幾乎馬上就斷定,那是飛熊軍的作戰風格。
郭嘉很快就排除了董卓插手河北戰場的可能性,因為董卓控製了皇帝,偏安於長安,他巴不得見到軍閥混戰的局麵,而適時地借用皇帝名義進行調停,來增加他的聲望。董卓絕對沒有理由派兵去幹涉甚至卷入混戰,況且飛熊軍是他的根本王牌保障,對這支軍隊的使用慎之又慎,而且這次襲擊的人數太少,不是董卓的風格。華雄懷疑是飛熊軍中有人擅自行動,或者是老飛熊軍舊部失散後,被別人招攬收編。鄭綸覺得後一可能性更大,可是能讓飛熊軍舊部誠服,背後的黑手隻怕是有些來曆。
破虜營擴軍,淳於瓊不但沒有阻止,反而還從信都軍中調了一千軍馬和兩千士卒,幫鄭綸完成了滿營建製,鄭綸擁有了一個十足的萬人大軍,喜出望外,忙讓郭嘉從搶劫來的禮品中挑選了幾件稀罕的玉器,又搜購了大批好酒,送到淳於瓊帳中,兩廂關係極其融洽。
華雄在信都城北五十裏,靠近博陵縣一大片區域裏建立了訓練場,馬場、箭垛、衝刺一應俱全。華雄展現出的軍事才能,令鄭綸和郭嘉始料未及,鄭綸對冷兵器時代的戰爭還沒有完全成熟的理念,而郭嘉更擅長立足高遠的戰略謀略,因此華雄成了破虜營最核心的指揮。
訓練分為五個階段,依次提高。
新招收的士兵必須通過一個簡單的力量測試,雙手抱百斤大石行走五裏者過關;後來鄭綸結合自己的理念,把這項測試修改成一個日常負重訓練,不管任何階段的士兵,每日都必須背上五十斤的重物跑步拉練三十裏。
正式進入訓練的第一關是馬步,強化腿力;華雄安排的過關測試是挖一條水溝,蓄滿水,在水上放置幾捆原木,每捆七根,捏合成一個近似圓。接受檢驗的士兵必須踏著原木堆走到對岸,而且必須在原木堆上踏滿三步,不得投機取巧,因此如果馬步不紮實,平衡能力差的士兵,幾乎沒有任何通過的可能。
單單第一關,就耗費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而且還僅有半數的士兵通過,華雄暗暗著急。鄭綸與郭嘉一商議,立刻改換優勝劣汰的機製,凡是在訓練中被刷汰下來的士兵,一律投入農田生產,協助當地百姓開墾荒田,而另一方麵,則繼續招募強壯的新兵投入訓練,如此一來破虜軍營的實際人數大大超越了萬人,甚至達到了兩萬人。
第二階段是臂力:每人雙手提水桶,從山坡下的溪水中蓄滿水上坡,再倒入水渠灌溉;每天循環往複,直到雙手平伸木桶,完成蓄水倒水任務,且無任何傾灑者過關。
第三階段是腕力:取一長竹,梢頭懸掛重物,持竹柄提起重物,由於杠杆的作用,施力點非常靠後,造成的困難也是超出了普通人的概念,因此這一關耗費最長的時間,能突破前兩關的人不再少數,但是一下子要提起竹竿,卻沒幾個人。
鄭綸參加到了華雄的訓練中來,並且與普通的士兵接受相同的考驗,良好的力量基礎使他很輕易地通過了前兩關,而且在腕力測試中,提起竹竿堅持的時間長達三柱香,創造了一個不錯的記錄,因此在軍中的威望日隆。在戰亂年代,士兵們的想法往往比較單純:毀了家園,當兵入伍是為了生存下去;跟了一個好將軍,就可以打勝仗,建功立業;跟了一個體恤部下的將軍,就可以減低犧牲的概率……鄭綸顯然符合所有的條件,因此士兵們對訓練的態度也是出奇的認真勤勉,當然鄭綸給予他們的獎賞也遠比其它軍營中的士兵豐厚,因為郭嘉早已經幫鄭綸盯上了幾個大財主作為軍隊的讚助商,冀州甄家就是其中之一。
界橋大戰的提前爆發,又草草收場,使河北的局麵顯得格外微妙起來。在冀州和青州,是黃巾義軍分部最廣的兩大州,雖然張氏兄弟的主力陸續被剿滅,但是大大小小還存在著幾十股零星分部的義軍勢力,極大地破壞了北方的生產,因此袁紹就把接下來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鎮壓義軍上,以政治招降為主,軍事打擊為輔,大肆擴充軍隊,但是也帶來了不少隱患;同時,袁紹還由荀諶、沮授等人列出了河北境內的土豪名單,逐一籠絡,如有不遵從的,一概打壓。
遠在中山國的甄家,對於袁紹的召喚,態度始終不明朗。中山甄家,是整個北方最有影響力的富豪家族,老家主甄逸曾擔任過上蔡令,隻是早早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女,名甄宓,九歲便能文識禮,十四歲接管了家族產業至今,雖年方及笄,卻是聰慧過人。
當時北方陷入長期的戰亂,百姓流離失所,紛紛當賣金銀首飾換取糧食。甄宓抓住了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用家裏的存糧搜羅了許多價值不菲的寶貝,但是二公子甄儼早夭,甄家就失去了主心骨,要靠一個小女孩裏外張羅,難免讓人心生覬覦,這也就是甄宓不願意接受袁紹召喚的重要原因,至少在偏遠的中山國,甄家還不用太感擔憂。
博陵和中山國是不遠不近的鄰居,郭嘉早就打聽清楚了,僅僅讓華雄把新訓隊伍拉練的方向西移,就足夠引起甄家關注的了。不出三日,便有甄家的門客來到博陵大營。
鄭綸奇怪,忙問郭嘉,郭嘉隻管吩咐軍士去接收資助。
鄭綸和郭嘉出營,果然營外停了十餘輛糧車,堆滿了糧食,為首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身邊跟著一個小隨從。
“久聞中山國甄家乃是河北第一富豪,不知今日來使,有何指教?”鄭綸當下就猜出了七八分,他與郭嘉不同,真正讓他放在心上的,卻不是這區區十幾車糧食。
郭嘉一怔,忙讓士兵們停止了卸貨。
來使頓時有點著慌,忙賠笑道,“小民甄啟,我家小姐聞鄭將軍在博陵屯兵,特意送上十車糧草以奉軍需,還望將軍笑納。”
鄭綸大笑,“多謝你家小姐美意,先生一路辛勞,不如先入營一敘,略備薄酒,還望先生莫要推辭。”
甄啟見沒有鄭綸的命令,營外的士兵各守其位,軍容整肅,心中打起了鼓:莫非嫌少了?甄啟下意識地望了望身邊的隨從,隨從微一點頭。甄啟哈哈一笑,“恭敬不如從命,小民先謝過將軍了。”
鄭綸若似無意地看了隨從一眼,“這位小兄弟,你也一起來吧。”
隨從身形小巧,麵目俊朗,頗有些氣度,當下也隨著甄啟入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