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韋和白虎的纏鬥一直沒有停止,從山林的一端到另一端,前麵出現了一條又寬又深的山澗,山勢極陡。白虎象是欣喜般地仰天長嘯,馱著典韋便向山澗對麵縱身而躍,典韋嚇了一跳,然而這個鐵漢強脾氣一上來,哪管是死是活,不由惱道,“想與我同歸於盡?好,爺爺皺一皺眉頭,就不算好漢!”
典韋雙手環住白虎粗壯的脖子,伸指如鉤,扣住了白虎的咽喉。白虎的身體騰越在空中,根本無法借力擺脫,發出一聲低沉的嗚咽。
“哈哈!現在你知道害怕了?好畜生!”典韋手指猛一用力,隻聽喀嚓一聲脆響,竟是把白虎的喉骨硬生生捏碎!可憐凶悍的白虎,臨死之時卻連最引以為傲的獸王之吼都沒再能發出,失去了生命活力之後,白虎重重地跌落在山澗裏。典韋識得水性,在水裏仍死死抓住白虎的屍體,連拖帶拽弄上了岸。
典韋仍不解氣,往白虎的小腹踢了一腳,喃喃道,“好家夥,還真是夠勁兒的!”
此時天色早就漆黑一片,典韋隻能借著微弱的星光勉強辨別出周圍的地勢,山澗從上自下漸漸湍急,典韋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不是及時解決了白虎,在山澗水中搏鬥,還真是危險萬分。
正後怕之間,對岸亮起了火把,湧出了不少士兵,隔岸指著典韋和白虎議論紛紛。士兵中走出一位將軍,高聲問道,“請問壯士,那白虎可是你殺的?”
典韋哈哈大笑,“便是俺收拾的。”
那將軍詫異萬分,“壯士能否告知姓名?可願到我軍中一敘?”
“俺叫典韋,俺得回去了,俺家大人還在等著俺。”典韋搓了搓手,吐了口唾沫,把白虎扛在肩膀上,順著原路便走。
將軍忙問,“壯士是哪位大人的家將?”
典韋頭也不回,“俺家先生不讓說。”
恰巧,鄭綸帶著人趕來了,漆黑中見的前麵一個碩大的身影,似乎還在跟人說話。鄭綸這才放心,喊道,“典大哥,你沒事吧?”
典韋一聽樂了,“伯純,快來,快來!我把那畜生收拾了,好大的家夥,扒了這皮毛,可是寶貝呢!回頭讓人縫兩件虎皮襖,咱們一人一件。”
鄭綸忙招呼人,把白虎抬回去,卻問道,“如何沒有你家大人,還有奉孝的份兒?”
典韋笑道,“他們都是書生,怕還是忌諱這個呢。俺打小在山裏長大,還是頭一回見到這麽大的家夥,還是個白虎,聽說能辟邪呢。送件虎皮襖給你,算是還了當日的酒錢,如何?”
鄭綸歡喜,望見對岸還有一夥士兵,不由一愣,“那些是什麽人?”
典韋搖頭,“剛才問俺姓名來著,多半是陳留的守軍?”
鄭綸心中一動,隔著老遠問道,“對岸是何處軍馬?”
將軍答道,“陳留曹孟德部將夏侯惇是也。”
曹操在經曆了滎陽慘敗之後,雖然取得了一定的聲望,終是敗軍之將;兗州各方勢力的爭奪日趨白熱化,曹操則韜光養晦地屯兵酸棗、延津,盡量避免卷入無謂的爭鬥,招兵買馬,重整旗鼓。按照郭嘉和鄭綸的估計,陳留的權力很可能已經掌握到了曹操的手中,但是夏侯惇出現在陳留以西,而曹操的總部仍然在酸棗,這使鄭綸感到非常意外。
鄭綸客氣地遙一拱手,“原來是陳留軍馬,我們是荀先生的家將,正要去陳留拜謁荀老先生呢。”
夏侯惇忙道,“某正是奉了曹公之命,在此迎候二位荀先生大駕,便由某護送諸位入城,如何?。”
鄭綸猜出了幾分,心中冷笑,卻道,“我家先生此時正在林西,將軍請隨我們去見先生吧。”
夏侯惇大喜,立刻讓手下回營收拾,自己則跟著鄭綸,一路屢屢誇讚典韋勇猛,不料老典在江湖逃亡慣了,尋常人竟還不屑理會,卻把夏侯惇鬧了個無趣。
典韋打了白虎回來,可把李成等人羨慕壞了,對典韋致以最崇高的英雄待遇,老典這才真正地著實開心了一回,鄭綸讓人把路上購置的最好的酒都給了典韋。典韋高興,喝了個七七八八,竟是難得趁興吹起了大牛,“這不算啥,俺自小在山林裏,見多了這樣的大家夥,還不是照樣隨俺收拾?……”
夏侯惇聽得暗自心驚,又見李成的部下個個孔武有力,更是頻頻側目。
鄭綸早和郭嘉商議,先不急著走,等夏侯惇的部下來了之後,卻讓他們守衛在外圍,夏侯惇的態度非常謙恭,言無不從。
翌日。
二荀和郭嘉都遲遲不起,夏侯惇則早早地整合起隊伍,等候眾人。
直到臨近晌午,鄭綸和郭嘉才請出了二荀。夏侯惇禮數非常周全,在前引路,把帶來的五百士兵分散到鄭綸一行的兩側保護。
沒行出多久,對麵來了一隊人馬,衣甲散亂,旗幡不明。
夏侯惇慌忙下令停止前進,帶了幾十名親將嚴陣以待。等對方漸漸接近,夏侯惇隔了多遠就認出了來人,“子孝?出了什麽事?”
來人見是夏侯惇,頓時喜出望外,“元讓來得正好,城中出事了!”
夏侯惇忙問,“到底怎麽回事?”
來得正是曹仁,忙顛五倒六卻又顯得頗為流利地把情況告訴了夏侯惇,鄭綸和郭嘉以及典韋卻已在夏侯惇身邊,二荀則仍坐了馬車。原來,一夥黃巾軍的殘部趁隙混進了陳留城中,裏應外合,竟然攻陷了陳留。曹仁被張邈借去守城防,一時大意,又擋不住黃巾軍人數眾多,不得已棄城而逃。
夏侯惇猛地想起了什麽,慌問道,“那張太守呢?”
曹仁一怔,答道,“太守正與荀司空在府中商議,賊兵突然殺入,陳留一片混亂,若不是我舍命殺處,幾落賊手。”
鄭綸看了看郭嘉,心道,戲文終於來了。
“某正接著二位荀先生要去陳留,如何便出了這等大事?!”夏侯惇忙引著曹仁去見二荀,二荀吃了一驚。
夏侯惇寬慰道,“二位先生莫要驚慌,某素聞黃巾雖為賊,然重名士,必不會為難司空大人,不如二位先隨某去酸棗會合我家主公,再作打算?”
如果二荀單獨前來,確實沒有任何選擇,隻有借助曹操的力量去營救家眷;但是現在有鄭綸的三百突擊營在,自然另當別論。典韋早就發喊起來,“若有不怕死的,便跟俺去救先生家眷!”
李成望著鄭綸,鄭綸點頭。三百突擊營士兵,組成一個整齊的方陣,跟著典韋殺向陳留。夏侯惇和曹仁有些不知所措,郭嘉道,“二位將軍,可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二將麵麵相覷,隻得收拾起所有的軍馬,跟在了典韋的身後。
曹仁冷笑,偷偷對夏侯惇道,“依我看,二荀必是虛有其名。就憑他那區區幾百人……”
夏侯惇見識過典韋的勇猛,卻是擔心起來,“子孝別低估了他們,我還真為曼成他們捏了把汗!”
曹仁一怔,“元讓為何如此長他人誌氣?”
夏侯惇便把昨日典韋騎白虎的事情告訴了曹仁,曹仁也聽得暗暗心驚,忙催馬衝了上去,“糟糕,曼成他們未必會有所提防!”
典韋和突擊營都是步軍,但是他們的進軍速度遠遠超過了曹仁的想象,等曹仁夏侯惇趕上去的時候,典韋已經衝了上去。正如曹仁擔心的,按照原計劃,根本不會遭遇戰鬥,夏侯惇會把二荀接到酸棗,因此城裏的“黃巾軍”沒有任何防範,城門大開,裏外僅有幾百名頭裹黃巾的士兵。
典韋帶來的是毀滅性的打擊,雙鐵戟所到之處,擋者披靡!
李成突擊營的戰鬥力則與對手完全不處在同一檔次,一路砍瓜切菜般衝突進城,所向無敵!
夏侯惇暗暗叫苦,瞥眼見鄭綸催著二荀的車仗竟然也跟了上來,陡然喝道,“子孝在此保護幾位先生,某去襄助典壯士!”
曹仁會意,當下就讓手下軍士圍住了車仗。
郭嘉笑著向曹仁微一欠身,“多謝將軍。”
曹仁臉色一變,卻是有苦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