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
熊丁丁哭喪一樣小聲道，“學長我……”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趙擇墨有些頭痛的道。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女人，要想跟她好好相處下去，想必也是不容易的吧？不過，幸虧他早有準備。
趙擇墨從旁邊的座位上提過一個大包，拉開拉鏈一看，裏麵竟然滿滿的都是衣服，各種各樣的衣服。
熊丁丁有些吃驚，愣愣的看著趙擇墨隨手從中取了一件淡粉的t恤，起身打算去洗手間更換。走之前，他順帶叫了服務員清理桌子。
服務員和趙擇墨走後，熊丁丁迫不及待的起身來到了趙擇墨的座位上，都說好奇心害死貓，可是她還是明知故犯。趙擇墨怎麽會隨身帶著這麽一個裝滿衣服的包裹？難道……
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躡手躡腳的拉開拉鏈，用手輕輕的撥弄一下。可這一下，真是讓她的眼珠差點掉出來，這裏麵的衣服隻有幾件正常的——其餘的都是cosplay的服裝！有女生的，男生的，還有各種樣子時髦的小西裝。
難道——趙擇墨真的有異裝癖不成？
“你在幹嘛？”身後，一個冷沉的聲音猶如驚雷，打響在熊丁丁頭頂。
熊丁丁渾身一個冷戰，下意識的竟然起身將手中的衣服一拋，徑直拋到身後人的身上。可這麽一來，她也嚇得魂飛魄散，忙轉身道，“我什麽都沒有看見，什麽都沒有看見！”
“額……”趙擇墨皺著眉頭，一臉黑線的將身上的衣服拿開。他走至望著他就像望著怪物一樣的熊丁丁身前，“你在翻……這個嗎？”
他指著被拉開的，裏麵一覽無餘已經亂七八糟的包。
熊丁丁拚命搖搖頭，支吾道，“我沒有。”
趙擇墨簡直要佩服熊丁丁睜眼說瞎話的能力，自己親眼看到她拉開包翻弄，現在也是證據確鑿，她居然還不承認？趙擇墨噙起一絲笑意，“看來這包是自己開了哦？”
熊丁丁點點頭，訕訕笑著，“是啊，你這包也太不牢靠了，沒事兒自己老開什麽啊……”
趙擇墨無語凝噎一下，將手中的衣服塞回了包中，把拉鏈重新拉上。
可是自打他再度坐下，熊丁丁都跟丟了魂似得一直望著他旁邊的包。趙擇墨喝著咖啡，故作不經意道，“最近，你和餘子琛走的蠻近啊？”
“絕對沒有！我絕對沒有說學長你有異裝癖！”熊丁丁忽然起身，一拍桌子大叫起來。
這一舉動霎時引來了整個餐廳裏的矚目。那些人人紛紛回頭，將目光鎖在了趙擇墨和熊丁丁身上。
趙擇墨的剛入口的咖啡被這麽一個驚嚇差點又給噴出來，不過好在他警惕到沒有衣服可換，生生忍住了噴咖啡，隻不過被嗆得麵紅耳赤。看來下次如果和這女人出來，他是得多準備幾套換洗的衣服了。他將咖啡放下，窘迫地看著熊丁丁激動的跟打了個雞血一般的樣子，頓時明白了她又想入非非了。
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會惹人矚目？像他這麽優秀的人都時時刻刻喜歡保持低調，可跟她一起，真是想低調都不行。
議論迭起。趙擇墨再也喝不下去咖啡了。他起身將還在走神的熊丁丁一把拉住，提著那個大包，轉身就出了咖啡館。
直到趙擇墨將熊丁丁塞進了車裏之後，她才回過神來。不解的問，“學長，我們不喝咖啡了嗎？”
趙擇墨的臉黑黑的，“不喝了。”
“為什麽啊？”熊丁丁不知死活的問，在她印象中，她的冰咖啡還沒上來呢。這樣真的好嗎？不是有點浪費嗎？
“再喝下去，我怕被警察逮捕。”趙擇墨低低道，一點也沒好氣。
熊丁丁一窘，難不成她剛才——又把歪歪的話脫口而出了？天哪，她真是no作no死啊。
見氣氛不對，熊丁丁立刻轉了話題，“好熱啊。”
“熱？”趙擇墨一怔，這三月份的天氣熱嗎？他隨手一扭，“那我開空調好了。”
“啊，不用。現在突然覺得冷。”熊丁丁忙阻止。
趙擇墨一怔，憂心忡忡看著熊丁丁，“冷熱交替，你是不是感冒了？那我帶你去醫院吧？”
又去醫院？說起醫院，熊丁丁心裏又是一緊，她再次想起了餘子琛。可是現在天大的好機會，她可以和心愛的學長單獨約會，她怎麽能夠這麽不爭氣？
不可以再想別的事情！熊丁丁搖搖頭。
見旁邊人神色古怪起來，趙擇墨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轉移話題道，“想去哪裏，今天下午……聽你的。”聲音一低，趙擇墨將目光向一邊，掩飾著自己的不安。
可惜他的不安並沒有被人察覺，熊丁丁再次驚聲
，“沒有！我沒有想去醫院！”
猛地一個急刹車，讓後麵的人連連開罵。趙擇墨臉色一暗，平緩一下躁動的心緒，才將方向盤一轉，把車子開向一邊，停下來。
熊丁丁意識到自己又說漏嘴了，不住的掐著自己的手，心裏實在百般不適。“不是，我， 剛才走神了一下……”
“說吧，你和餘子琛到底是什麽關係？”趙擇墨索性直接問道，他聲音一冷下來，頓時讓人心裏感到了威懾。他看向窗外，不動聲色，但是側臉的輪廓冷峻起來，看去十分寒人。
熊丁丁猶豫了一下，全告訴趙擇墨是不可能的，可是再掩飾下去，隻會讓她最後一絲希望都破滅掉。
過了許久，熊丁丁硬著頭皮開口，擠牙膏似的將餘子琛幫助她去找幸田奇山的所有事情從頭到尾、詳詳細細的告訴了趙擇墨。
聽了原委的趙擇墨簡直哭笑不得，一時間，不知該做何表情了。
她居然和餘子琛去偷資料？還想去引誘幸田奇山？趙擇墨轉眸，欲言又止地看向這個低頭像是認錯一般的女人，她現在的樣子就是等待老師責罰的乖學生。可是——可是他又怎麽忍心責罰她呢？
雖說一切都很荒唐，荒唐至極！甚至不誇張的說，根本就是丟了華術的臉。可說起來，兜兜轉轉一圈，她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他一個人嗎？
想到最後一層，趙擇墨像是被人打破了堅冰般的防護罩，整個心都暴露在陽光下一樣，似乎被烤暖了，烤化了。平常為了工作總是斤斤計較，盡職盡責的刻板的他，此刻一點都沒有辦法去計較了。
他感到的，隻是無可奈何。
無可奈何這個丫頭對自己一往情深，無可奈何自己竟然會任由她待在身邊，無可奈何他偏偏對這樣的感覺拒之不了門外。
再一想到幸田奇山的事後，他對她不負責任的舉動，而她卻還一心想要幫他，趙擇墨更隱隱覺得心中有些難過。罷了。他歎氣道，“真沒想到病房裏的人會是幸田奇山的女兒。我接觸他也好幾次了，一直都沒有聽說。你們也真是厲害。”
聽到趙擇墨並沒有責難，反而還帶著一絲誇讚之意，熊丁丁驚喜的抬眸，“是嗎？我們也是弄巧成拙。”
趙擇墨半是好笑半是好氣的斜睨一眼她，這丫頭還真是給點顏色就上勁了。他將車子再次啟動，旋即隱匿一笑，“其實我今天也是打算陪你去醫院。”
“醫院？不不不，我不去醫院。”熊丁丁連忙表態，心裏暗暗打了個天秤，在餘子琛和趙擇墨之間，毫不猶豫的倒向了趙擇墨。
趙擇墨道，“昨天下午不是說什麽男二號嗎？我也不是小氣的人，平時做做善事什麽的，也是信手拈來。”
熊丁丁愕然，不覺欣喜，“你是說……”
“因為不知道穿什麽出演男二號比較合適，所以我叫人隨便準備了一些衣服。”趙擇墨默而莞爾，輕輕嘲諷，“不想，還被某些人當做了異裝癖。”
“沒有沒有，學長怎麽可能是異裝癖呢！餘子琛那家夥才是異裝癖！”一脫口，熊丁丁不知怎地就扯到了“餘子琛”。
趙擇墨忽然蹙眉，似乎對這個猛不丁冒出的名字不悅。沉默一下，他道，“以後不要跟餘子琛這樣的人走太近。”
“啊？”沒料到趙擇墨會這麽說，熊丁丁有些訝然，她怔了怔，“其實他對我還蠻……”最後的話被吞回肚子裏。
趙擇墨道，“有什麽事情可以找我。要是我知道你需要幫助，我……也不會坐視不理。”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含著淡淡的情緒，他也有點別扭。
可是現在的熊丁丁腦子卻像是進了漿糊，滿腦子都是那句“不要跟餘子琛這樣的人走太近”和為什麽趙擇墨要這麽說。
不得不承認，聽到趙擇墨提起餘子琛的名字竟帶有一許鄙夷，她心中有點疙瘩。
兩個人的話題因此而中斷。一路上都沒有什麽交流。
快到醫院的時候，熊丁丁終於忍不住了，“為什麽不要跟他，走太近啊？”
趙擇墨沒想到熊丁丁會這麽在意這個問題，心裏一沉，很是不爽道，“因為他就是個渣。”本來他對餘子琛的印象就不好，現在一想到身邊人卻似乎有點維護之意，不覺有點口不擇言和添油加醋。
這一句話猶如棒喝，狠狠擊傷了熊丁丁的心。她有些吃驚，趙擇墨竟然會如此評價餘子琛。畢竟，他和餘子琛可是從小就認識。
見熊丁丁緘默，趙擇墨意識到話過了，可還是不甘心解釋，“他曾經也在華術打工過，可是他壓根就是個不上進的人，什麽都做不好。這一點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的確，餘子琛除了讀書的一個好頭
腦，其餘能力根本不及趙擇墨。何況他曾經也在華術工作過，又不是小孩子，更是了解華術，為什麽還幫著熊丁丁一起胡鬧？騙資料？私下去見客戶？
想一想，趙擇墨就來氣，餘子琛真是越來越不知好歹了。
“你真的了解嗎？”熊丁丁的聲音怯怯的，完全是自言自語。一想到餘子琛書房中那麽多關於管理的書籍和各種各樣的勵誌書籍，她就暗暗抵觸趙擇墨的評價。
趙擇墨將車子停好。取下了裝滿衣服的大包，給熊丁丁開了車門。
熊丁丁心事重重的下車，片刻還是笑一笑。她真是的，好不容易和心愛的學長出來，亂想什麽呢？餘子琛是好是壞關她什麽事？蘿卜白菜各有所愛，就算學長不喜歡他也很正常啊。
餘子琛，說到底也不夠潔身自好。
想著熊丁丁跟著趙擇墨往醫院走去，趙擇墨見熊丁丁隻是緊緊跟在身後，不覺停下腳步。他將手一伸，麵上波瀾無驚，卻是輕輕挽住了熊丁丁五指。
心裏一動，她望著容顏冷峻的身邊人，笑得很是羞怯。
進入了王亦如的病房，女傭不在，裏麵傳來一陣陣的笑聲。餘子琛正在裏麵。
到了門外，熊丁丁卻步，她不好意思就這麽和趙擇墨走進去，仿佛尷尬。但是趙擇墨卻是挽著她的手，大步流星的進去了。
一怔，餘子琛和熊丁丁麵麵相覷。
她低下頭去，意識到不對，又將目光一轉，卻陡然發現chuang上的小山丘已經沒了，取代的是王亦如端端正正的坐在chuang邊。不過並不是以真麵目示人，王亦如的臉上戴著一張麵具，可愛的貓咪麵具。
許是有這個麵具，王亦如也不躲不閃，十分友好的轉頭看向了突然進入的趙擇墨和熊丁丁，拍手道，“姐姐神和男二號回來了！”
熊丁丁感激的看向餘子琛，看來這個麵具是他給王亦如的，而且看王亦如的狀態，似乎玩的十分開心。
餘子琛還是那身雷人的打扮沒變，看向她和趙擇墨緊緊挽住的手時，臉上卻是失笑。
“你是王亦如？”趙擇墨的聲音傳來，他淡淡睨一眼餘子琛，似乎嫌惡，將話題直接轉到了王亦如身上。
王亦如點點頭，笑嘻嘻聲，“男二號也真帥，雖然男一號更帥。”
聽到王亦如的評價，趙擇墨臉上黑線如麻，不過他不會和一個小女生計較什麽，嘴唇動了動，什麽也沒說。
見王亦如完全是把他們當做了陪玩的大哥哥大姐姐，熊丁丁懸著的心放了下去。看來這個小姑娘也並不是十分的憂鬱，除過在意外貌，她隻不過是孤獨而需要朋友的孩子。
可畢竟王亦如怕人，現在餘子琛竟然讓她這麽開心，想必也下了一番功夫。
“呐，如如知道就行了，不必說出來。”餘子琛得意一笑，饒有興致看一看趙擇墨和熊丁丁。
見趙擇墨好心好意前來，卻被幾句話弄得滿臉黑線，熊丁丁忙出聲相助，“如如，男二號帶了很多好看的衣服，你幫他看看哪一件更好看好嗎？”
王亦如一聽這話，立時來了興致，拍手笑道，“好啊好啊。”
說著，伸手就去拉趙擇墨帶來的大包，隨手翻出一件又一件，“男二號，我要看你穿這一件，還有這一件，這一件……”
趙擇墨的臉色漸漸變得有些沉重，因為王亦如這丫頭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本以為自己可以跟男模特一樣穿各種各樣帥死人不償命的衣服給一個小女生專場走秀。卻不想，她給他挑的衣服，全是女生的？
熊丁丁難得看到趙擇墨是這樣的臉色，不覺好笑至極，她忍住笑意，“學長，你不會忍心拒絕如如吧？”
趙擇墨一瞪熊丁丁，一副快被噎死了的表情。
熊丁丁忍不住笑出來，她將趙擇墨一推，借著王亦如有點放肆起來，“學長默認了。”
旁邊，本想說些什麽、甚至隻是打一個招呼的餘子琛忽然覺得十分無趣。看來自己有些多餘。他苦笑一笑，輕輕離開了病房，而直到他離開，房內的人也沒一人發現。
走到醫院外，餘子琛抬頭仰望病房的窗戶，眯起眼來。這一瞬，他忽然感覺，一直以來，自己都像一個透明人。可是本該沒有什麽感覺的透明人，此刻卻覺得疼痛。全身上下，像碎裂一樣的，疼痛。
等熊丁丁、趙擇墨還有王亦如玩的盡興了，夜幕已至。
熊丁丁意識到餘子琛已經走了，她不覺莫名黯然，而一旁的趙擇墨回過神來，笑得十分燦爛，看著王亦如沉沉睡去，他知道幸田奇山這個客戶已經牢牢在掌中握住了。
看來，有時候荒唐的辦法，也是好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