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直認為雪娘喜歡的是我,所以硬要將我們綁在一起。所以我要讓你看清楚她的心,順便讓她自己也看清楚。”
“所以,你將所有的功勞都推給落邑。扶他坐上赤主的位子。也是為了雪娘嗎?”我問道。
什麽時候開始,他的心機也這麽深了?又或者說,一直是這樣,而我卻不知?
“也不全是,落邑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就算我亦有不及之處。這原是他應該得到的。而且,如果雪娘真的不喜歡他和話,我亦不會勉強。可今天,你自己也看到了不是?”
“了下起啊,你心裏到底裝了多少是我不知道的?”我看著他:“又或者說,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了?是不是有一天你把我賣了我都不知道啊?”
“還說我,是你自己一顆心都隻在雪娘身上,別的哪還看的到?”他撇撇嘴:“還是和以前一樣,隻要一看到雪娘,我就什麽都不是了。”
我“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好了,快去看看你妹妹吧,你沒看她哭的。”
說著放開了我,順手撈起我的手,向後院走去。
一推開房間的門,就看到了淚人一般的雪娘。我一把甩開流雲的手,急步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她。
“別哭,別哭。”
“姐姐,你告訴我,落邑他到底怎樣了嘛!”緊咬著下唇,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可憐兮兮地看著我。
“你真的想知道?”幫擦去臉上的淚水,我輕輕問道:“可你現在是藍王妃啊,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流雲他喜歡的又不是我,這個王妃不做也罷。”她小聲說道。
“然後呢?”我看著她的眼睛。流雲說的沒錯,要令她看到自己的內心。如果說她喜歡落邑,而落邑也喜歡她,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然後,我就去找落邑,到哪裏都跟著他。”她忽然大聲說道。
流雲看看我,我也看看他,笑了。
“騙你的,傻妞。落邑他已是赤族之主。現在正有淩山複命。順便向你父王提親。”又是懶懶地往椅子上一靠,笑著說道。
“什麽?”這次吃驚的不止是雪娘,還有我。
“提親?你發什麽瘋啊?”
“沒有啊,我隻是附上書信一封給落邑,讓他麵呈王。在信中我說原由,請王解除我和雪娘的婚約。讓一切回歸原位。相信落邑不日就會來迎娶雪娘。”原來他什麽都安排好了。
“那雲少,跟我說說,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著我的。”丟下驚愕萬分的錦衣,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要不然怎樣?是看著雪娘在這裏哭呢?還是要我丟一封休書給她?”
“你……”我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等落邑和雪娘辦完喜事,我就和你去麵見王,向他請罪,並請他成全我們好不好?而且,沒有你的允許。我怎敢前去提親?”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我的心放了下來,而剛才,我在擔心什麽?能和流雲相守,不是我一直想的嗎?
“好了,這麽久沒見,你們姐妹倆好好聊聊吧。我還得幫他們準備一下。”說完,依依不舍地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姐姐,流雲他說的是真的嗎?”紅著臉的雪娘,拉著我的衣角,小心地問道。
“嗯,是吧!你放心好了,有姐姐在,不會讓人欺負你的。”
我輕輕地撫著她的頭發。
“我知道,自從看到姐姐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她將頭貼在我的胸前。
“對了,姐姐。那晚擄你的那個人呢?聽說還是漠之一族的太子呢。你怎麽回來的,是不是他放你回來的?”她忽然問道。
流雲太子?我輕撫雪娘頭發的手停在了半空。一瞬間,記憶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狼太子?這個稱呼夠直接,那麽請問又是誰惹得你這位狐姑娘這麽生氣呢?”
“誰說我的別苑一定在漠之穀?”
“他就在距此十幾裏的平安鎮,如果你現在去找他,還來得及。”
“這一生,誰又能按照自己想的方法去生活?”
“我是不是可能理解為:如果有一天你不見了,我直接來這裏找你就是了?”
怎麽這記憶會是如此的清晰?還有在神廟金頂的那幾晚,那略帶顫抖的手,會是他嗎?
“怎麽了,姐姐?你的手在發抖啊!”錦衣詫異地望著我。
“沒什麽,雲少救我的,你知道的,他不會不管我的。”我強笑道。
落邑如期而至,帶來的是父母殷切的祝福。而流雲,將以兄長的身份送錦衣出閣。
未來的王送雪娘出閣,本就無可厚非。
看著一臉嬌羞,仿佛一夜之間就容光煥發的雪娘,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欣慰。雪娘,我的妹妹,隻希望你能幸福!
“姐姐,好象做夢一樣呢。我還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這麽一天呢!”身上穿著一襲紅妝的雪娘,握著我的手,開心地笑著。
遠遠地看著落邑伸過來的手,我有一種想要哭的衝動。
於是我上前,看著落邑:“落邑,我祝你們幸福,但是我要你的承諾。”
“好。”由流雲手中接過雪娘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隻見落邑攬過長衣,跪倒在地。雪娘也跟著跪了下來。
“蒼天在上,我落邑對天起誓:將一生一世照顧雪娘公主,如有半點負她之處,寧願遭受五雷轟頂,萬世之劫!”
“姐姐,希望你也幸福!”雪娘輕輕說道。
顧不得潸然淚下,我上前扶起他們:“落邑,記住你今天的話,我會在天上看著你們的。”
“雪吟。”耳邊傳來流雲嚴厲的聲音:
“今天是雪娘和落邑成親的好日子。你在說什麽呢?”就著用力一扯,我就倒在他的懷裏。
“對啊,對啊,你們也快點成親吧,到時落邑和我一定會前來道賀的。”沉浸在幸福裏的雪娘,顯然沒有聽明白我在說什麽,隻是羞澀地看著落邑。
一直到了他們的車駕完全沒了蹤影,我才慢慢回過頭來。正對上流雲滿是沉痛的眸子。
“我們成親吧,好不好?哪怕隻有一天,我也想完完全全的擁有你。”
“你跟我來。”一把推開他,我向裏走去。
看著沒了雪娘而顯得空****的屋子,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姐姐,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淚水刷地流了下來,我的幸福又是什麽?還能有什麽幸福?
“我知道你舍不得錦衣。可是如果她能得到幸福,你是不是該放手?你還有我啊!”
“無論生死,我都不會離開你的。”他扳過我的肩,輕輕地摟在他的懷裏。
“那麽,告訴我,關於那個詛咒!”靠在他的懷裏,我閉上了眼睛。感到他的身體僵了起來。
“自從上次見過煙漠飛之後,你就顯得特別緊張。那麽,是由你來說,還是我去問他?。”我無力地說道。空氣在一瞬間冷了起來。
“終於都問出來了嗎?”低低地帶著一絲無奈的痛。
“我要知道全部。”咬咬牙,我一字一頓地。
“你早就在等這一天,是不是?如果不是雪娘和落邑兩情相悅的話,你就會拋下我,直接去找煙漠飛是不是?”他閉上了眼睛。
“是。”我答道。明知這樣會傷他的心,可是,我更需要知道,那個詛咒的後麵,到底是什麽!
“那麽,你是不是確定,我可以再一次承受的住失去你的痛苦?”他又問。
“今時不同往日,如果你不是未來的王,而我又不是什麽公主的話,我可以自私的不捺不住,我大聲說道。隻是話一出口,胸口又是一悶,那種想吐的感覺又湧了上來理。但現在不行。
正如你所說:‘為了淩之一族的將來,我又有什麽不能犧牲的呢?’”我臉色蒼白,手也開始發抖:
“流雲,對不起,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由我一個人來承擔。”
“你一個人承擔?從來,我們都是一體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笑笑,滿是苦澀。
我無語。
“我以為,我們可以在一起,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他睜開眼睛:
“你確定,由我來說會好一點?”
“對,流雲,不論發生會什麽事,我都希望由你來告訴我。”
我眼神堅定地看著他。他說的對,該我承受的,從來都是一點不少。
“好,那就如你所願。”他放開我,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懶懶地靠在那裏。但我分明看到,他端起茶杯的手,有些微的顫抖。
對不起,流雲。我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狐族伊始,是由女媧娘娘座下的一塊黑玉幻化而成,女媧娘娘以此物為奇。以血飼之,遂成狐。因其天性柔弱精靈,更因體內女媧娘娘之精血,以儼然為半仙。”
“然當時洪初始,物匱人乏。是以女媧娘娘令其下界繁衍生息。自成一族,狐族便是由此而來。”
“當時百獸之王為麒麟,然其熱衷於修習仙術,求榮升極樂。對許多下情並不了解。更因狐族而演化來的淩之一族柔弱精靈,又深懷女媧娘娘悲天憫人之心,不善侵害。是以常被驅逐。更兼天災人禍不斷,是以生息逐漸艱難。於是女媧娘娘遣座下九尾狐商雪隱下界,也就是你的前生。為淩之一族守護者。”
“狼之一族伊始,原為終南一頑石。呈狼形,一日女媧娘娘巡察八方,見此石栩栩如生,深以為奇。便飼以仙果,遂成狼。在所有的種族中,狼族本性是頑石,個性堅韌,百折不回。所以很快就占有一席之地,更兼上天佑之,人才輩出。”
“龍軒之,也就是詛咒你的那個人。更是不世出的奇才,自小就誌在天下。是以攻城掠地,所向披靡。直至有一天,在對淩之一族的掠奪中,遇到了淩之一族的守護者商雪隱,並一見鍾情•”
“然雪隱曾在女媧娘娘座前立下重誓,願以一生之力守護淩之一族,不離不棄。當時的淩族正是人稀丁少,對其他各族的侵害更是毫無防守之力,雪隱為此殫精竭慮。根本就無瑕顧及其他。而龍軒之本為漠族之王,自是不能棄漠族於不顧,再加上兩族之間的種種誤會,和漠族幾大領主從中作梗。兩個人相愛的人終於都漸行漸遠。不能相守。”
“糾纏百年,終無所得。在一次被漠族三大護法的聯手幹預下,兩人最終反目。龍軒之更是立下重誓:要在有生之年滅盡狐族,使商雪隱無物可守。兩人靈力相當,此後的數十年更是苦鬥不休。而雪隱個性堅韌,對淩之一族的守護更是竭盡所能,麵對咄咄逼人的龍軒之毫不退縮。更有一次,將正在屠戮淩族無辜族民的龍軒之,用同歸於盡之法重創於劍下。自己也奄奄一息。並揚言自此之後斷袖絕情,非戰事永不相見。”
“天生好勝好強的龍軒之受不了如此挫折,更挾著痛失愛人的絕望。一氣之下竟將自己的一半靈魂,用來和洪初始就存於天地間的一個邪魔交換,換取了極大的力量,天地間無人能敵。”
“無奈之下,重傷未愈的雪隱求助於女媧娘娘。而彼時女媧娘娘造人伊始,並無分神之力。於是令雪隱將當初狼石幻化成形時,多餘的一塊雕成劍柄,取深海玄鐵冶煉成劍。以同歸於盡之法封印龍軒之。因為,已經成魔的龍軒之,隻有愛人的血才能使他平靜,消彌心中殺欲。”
“封印之期為千年。但之後是滄海桑田,不知多少個千年都已過去。此劍亦不知所蹤,當所有人都漸漸忘記曾有這個封印時。代表血腥和殺戮的昭明星再次閃耀於空。於是淩之一族合入大長老之力,終於推斷出今年的九月十三,也就是當年的封印之日,那個被封印數千年的靈魂將會衝破封印,挾著血腥和殺戮歸來。到時,遠古時的災難就會重現。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封印者的血:那個一心守護淩之一族的,純潔的血,也就是雪隱的今生,你雪吟的血。來洗去那個被封印數千年的靈魂的怨毒。否則不單是淩、漠兩族,就是整個生靈界都會麵臨滅頂之災。”
“原來是這樣啊!”我抬起頭看著流雲:“那就是說,一定要我死才行了是吧!”
“預言是這樣的。”他有些艱難地答道。
“以一已之力,可以將這場災難消彌於無形,我何樂不為?”
“漠天,就是那個龍軒之的今生吧!”我淡淡地說道。
“是。”他又答道。
“那麽流雲,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呢?”我上前握住他的手。
“除非你肯和我成親,否則我什麽都不會答應的。”他想都不想地搖頭。
“流雲。”我叫他。
“我隻想完完整整地擁有你,哪怕隻有一天都好!”他喃喃地說道。
“流雲,還有來生的對不對?你等我啊。”再也抑製不住的淚水從眼中滑下。看到雲少眼中的絕望,我的心痛了起來。
“如果說真的要在一起,我不要一天,我要一生一世。你不願意等我嗎?隻要你放手,我做完該做的。下一個輪回,我就隻屬於你好不好?”我哀求道。
“不行,不行,我不能沒有你,哪怕是一個時辰都不行。”他還是固執地搖頭。
“好,流雲,你要一天是吧,我就拿這一天跟你交換。一天之後,你放我走,並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好不好?”擁著流雲,我的心都要碎了。真的不知道用什麽才能安慰眼前這個絕望的男人。也不知道,要給他什麽,他才不會這麽痛苦。
捧著他的臉,我深深地吻了下去。帶著淚的苦澀和令人窒息的痛。
眼前的這個男人讓我心碎,他的淚,他的固執和隱忍,都讓我心痛。愛,竟然是這麽的痛?
他的唇是顫抖的,在我吻上去的那一刻,嚐到的一樣是苦澀和絕望。忽然,一陣疼痛由口中傳來。他抱起我,向床邊走去。
像捧著珍寶一般地將我放在**,然後令人窒息的吻瘋狂地向著我襲來。我輕輕地環上了他的腰:“流雲。”糾纏的唇齒裏,隻有數不清的苦澀。
猛地,他眼睛灼灼地望著我:“放了你?”
我點頭,環在他腰上的手一緊,他又趴跌在我的身上,輕輕地吻了我一下:“你知不知道你有多麽的殘忍,我愛了你一輩子,你卻隻用一天的時間來和我交換。”透過他迷離的眸子,我看到了那隱藏在深處的悲哀和絕望。
“我是不會放開你的。我也不要這一天,我要的是一輩子,不論生和死的相守。”他忽然說道,迷離的眸子瞬間堅決起來。
“即使令淩之一族生靈塗炭,你也在所不惜?”看著他的眼睛,我靜靜地問道。感覺到他的身子顫抖了一下!
“流雲,何必如此強求?”
我小心地看著流雲,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塊易碎的水晶。是啊,既然在橫亙在我們中間的,有宿命,也有詛咒。那麽一切掙紮亦是徒勞。那麽就等下一世吧,讓我們拋開所有,單純地相愛,快樂地相守,直到死神來迎接我們的那一刻。
“有幾個人能按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忽然漠天太子曾說過的話,又響在耳邊。
“我隻要今生,隻要你,你明白嗎?”他的眼神是無力的、脆弱的、還有悲哀的。
“從來,我就隻有你,隻為你而活。要我怎麽忍受沒有你的日子?”他喃喃地,有眼淚自他眼中落下,如碎金般斑斑駁駁。
“流雲。”我吻上了他的眼淚,鹹鹹的、澀澀的。一樣的掙紮;一樣的取舍;還有一樣的痛。
有些東西,哪怕是你富可敵國;哪怕是你權傾天下。窮其一生,都無法抓
住他。
一如崖頂的流水、指間的黃沙。你抓的越緊,他就消失的愈快。
我們就這樣相擁在一起。一動也不動,帶著疲憊和心痛。不知過的多久,我終於都深沉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深夜。看看身邊的流雲,睡的正香。明亮的眼睛輕輕地閉著,不知是夢到了什麽。濃密的睫毛一閃一閃的唇邊依稀有一抹淡淡的笑。
望著夢中展開笑顏的流雲,我的心裏又是一陣疼痛。那個我願意用生命守護,隻希望他能開心的人。而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滑進痛苦的深淵。我卻無能為力。
如果說,我還是紅葉金頂的孤女,如果流雲還是那個鮮衣怒馬的輕狂少年。如果沒有今日種種,那麽就算是曆盡千難萬險,我都會走到他的身邊抓住他的手。再不鬆開。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命運和我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他要背負的是一族的興衰。而我要麵對的是一個用全部的生命和血才能完成的詛咒。
於是在那個唯一的,可以自私的理由被實現無情打斷之後。我們就隻能按照宿命的安排,循著自己的軌道一步一步地向前,漸行漸遠。
我輕輕地下床,打開門走了出去。四月的風輕輕掠過,帶來一陣涼涼的愜意。
高掛的明月冷眼看著人間的悲歡離合,沉浮滄桑。皎潔的清輝裏,沒有悲憫,隻有清冷的麻木。
“該走了。”我對自己說道,為了流雲,也為了自己無法逃脫的宿命。更為了無數個不想再背負的下一世,還有萬千無辜的生靈。我要麵對自己該去麵對的事。
畢竟,活著的才有希望;而未來永遠比過去更重要。
“商雪隱,讓我們一起去麵對吧!”
對著明月,我微微地笑了。該來的總會來,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去麵對他。不論多痛、多苦、多難。我們都要去正視、去麵對。
因為一旦逃避,在不遠的將來。你付出的會更多。
而麵對苦難,我們從來吝嗇!
那個靠祈禱滿天神佛,來解苦救難的歲月早已成為過去;現在,就握在我們自己手中;而將來,也要靠我們去創造。
輕輕地繞過山間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去。在走出大門的那一瞬間,我的心一下子輕鬆起來。原來,那個束縛住自己的繭,通常都是由自己做出來的。
沒有給流雲留下什麽,我想他定會明白。流雲,那個出類拔萃的藍族之主、淩之一族未來的主宰者。是淩之一族的希望,也是我的希望。
好好地活著吧,流雲!
再繞過一道山梁,就是下山的路了。我停住了腳步望著月下長長的斜影:
“你跟了我這麽久,到底是為了什麽?”
有一瞬間的猶豫,一個身影從旁邊閃了出來。
“舒浩。”我大吃了一驚:“你怎麽會在這是?你可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有一絲震怒掠過心頭。這個可惡的狼太子,竟然派人跟著我來到這是。
他慢慢地走了過來,眼神猶豫地:“我跟了你很久了,從神廟的金頂一直到這裏。”
“是那個漠天太子要你跟著我的對不對?”
我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漠天太子,真的是無孔不入。我走到哪裏,他就跟到哪裏,這個陰魂不散的,他到底想做什麽?
“是太子殿下,那晚你一出門口,他就知道了,但什麽也沒說,隻是要我跟著你。”他有些窘窘地說道。
“你跟了我這麽久,我怎麽都不知道?”我繞過他身邊。
“是太子殿下命我暗中跟隨,不得驚擾姑娘。可現在……”他忽然停了下來。看著我的臉,眼裏有一絲絕望。
我沒有看錯吧,竟然是絕望?我心裏一動:
“那個漠天太子他怎麽了?你快說。”有一絲不祥的預感,我扶住他的肩膀。
“他就快要死了。”他終於都說了出來,有眼淚在他的眸子裏閃動。
“你是來騙我的對不對?”
冷笑著,我放開了舒浩:“他那樣的人,在誰能傷得了他?”
是啊,他那樣的心思。那樣的籌劃千裏。那樣的未雨綢繆。還有本身所擁有的力量。
從來都是隻有他算計別人,而別人,又有誰能傷得了他?
看著我搖頭,他的臉上忽然有悲憤的神色。直直地看著我:“是他自己傷了自己,而且傷得很重。”他大聲說道。有兩顆滾圓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
“自從他去過神廟金頂看了你幾天,就說要自己破除那個封印,所以,他每天就用自己的血,去洗滌那把劍。都怪你,是誰讓你找那把劍回來的?自從遇到你之後,太子殿下就和以前不一樣了,都是你的錯……”少年的眼裏有深深的恨意。
“什麽?”這次輪到我大吃一驚了。
怎麽會這樣?那個漠天太子要靠自己的力量去破除那個封印?可那並不是單純的封印,還有詛咒、糾纏一生的愛和恨。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帶我去見他。”我一字一頓地,帶著不容置疑的冷。
“可太子殿下不準。”他囁嚅著。
“如果你不想他就此死去的話,現在就帶我去見他。”
“好!”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我帶你去見他,因為隻有你才能阻止他。”我呆了一下。我能阻止他麽?那個滿天太子他,為什麽要聽我的?我又是他的什麽人?充其量,隻是一個被他強占了的女人而已……我,何德何能?
可是,我還是隨著舒浩一起回去了,不為別的,若真為我,我覺得,責無旁貸。去平安鎮的路程其實並不遠,三天不到的功夫,就到了,這一路上,我都很少說話,我一直都在想,我這麽做,這麽傻傻的回來,是不是錯了?
既然錯了,就一錯到底吧!
“殿下。”站在門口的舒浩,小心翼翼地喚道。
“不準進來,有什麽事,就在門口說。”同樣威嚴有力的聲音,去透著說不出的虛弱。
星夜兼程地趕了四天,才回到這裏,再也按捺不住的我,一把推開門去。
“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隻那一瞬,我就呆在了門口,這還是我曾經住過的地方嗎?
被打翻的東西扔了一地,到處都是一片零亂。而漠天太子,那個無力地斜倚在床頭,形容枯槁、麵色蒼白如妖的人,就是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漠天太子嗎?
他的手正在流血,準確地說,是正將他的血一滴一滴地灑在那柄黑色的長劍上。那浸著鮮血的狼族之王的頭像在陰暗不定的燭光下,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而東一灘,西一灘的鮮血有黑色、暗紅。深淺不已,看來他做這種事,已不是一日兩日了。
“你在做什麽?快住手。”我衝上前去,一把抓住他還在滴血的手。沉痛地說道:“你到底在發什麽瘋啊!”是啊,哪有這樣的人呢?拿著一把劍,拚命地劃傷自己,用自己的血,來清洗劍?你說這人,傻不傻呢?
而他,隻是任由我抓住他,不掙脫,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我,一瞬不瞬地。
“一定是在做夢吧!”有一絲苦笑浮上他蒼白的臉頰,眼裏有夢幻般的迷離:“此刻的你,應該是陪在那流雲的身邊,寸步不離吧!”
“你究竟是在發什麽瘋啊?是不是要讓所有的人都擔心死你才會開心啊!”一邊幫他包紮手腕上的傷口,一邊恨恨地說道。心裏似有尖銳的東西劃過。是疼……是的,就是痛,那種痛,是在看到了自己在乎的人,肆無忌憚地傷害了自己之後的惱怒,以及無力。
“姑娘你回來了。”有月兒怯生生的聲音。
“月兒,快收拾一下,怎麽他這樣發瘋,你們都不管管呢?”
我皺起了眉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