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不變的人,注定埋沒地曆史的洪流中。
依瞳無精打采地回到家,以至於開門和關門的聲音都很小,也沒有什麽力氣朝已經在家的藍宥言打招呼,她換上拖鞋,有些疲憊地往上走。
在經過藍宥言的房間時,偶然的幾個詞句引起了依瞳的注意。她蹲下腳步,屏住了氣息,將耳朵貼在門上。
藍宥言在裏麵,對著即將下山的夕陽,紫紅映照在他的臉上,平添一股妖媚。他拿著手機,漆黑的眸裏有一股殺氣。
"你是說,上次毒品交易的過程中,除了顏洛辰之外,還有人踩了我一腳?"藍宥言的聲音低沉,卻非常有穿透力。
門外的依瞳一怔,頓時心髒收縮地發疼。她知道,莫哲軒也摻和到那件事裏了,而且是他報的警。如果讓藍宥言知道,小軒想要害他的話,他會不會對小軒做出什麽事來?
"哦?真的是他?"藍宥言的語氣聽上去非常吃驚,"你確定?"
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複之後,藍宥言冷哼一聲,嘴角一絲淺笑,**非常,眉梢的淚痣淺淺的,妖媚地不行。"隻要是想要與我為敵的,都格殺勿論。"那樣霸氣的語氣,殘酷的詞,藍宥言卻是輕飄飄說出了口。
外麵的依瞳驚得捂住了嘴巴,格殺勿論?是不是連小軒都不放過?剛才他的質疑,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知道小軒就是那個人了?不可能的,報警是沒有記錄的,怎麽會查得出來?可是藍宥言是黑手黨的人,想要什麽資料他都可以弄到手,就算查到小軒就是那個報警的人也不足為奇。
要怎麽辦,怎麽辦?她不能讓小軒出事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也不能直接向藍宥言求情,一旦藍宥言並沒有知道小軒就是那個人,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麽?
正在依瞳想辦法的時候,門啪嗒一聲打開了。藍宥言奇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依瞳,你怎麽在這裏?"
依瞳慌亂地抬起頭,隻一瞬間就讓自己驚慌的臉色變得震驚異常:"我剛剛從媽媽家回來,在樓下沒有看見你,想著你有可能在房間裏,就過來看看。"她好歹也是名噪一時的殺手,怎麽能連這點處理危機的能力都沒有?
藍宥言倒也沒有起疑,笑道:"正好,晚上有一場電影,剛上映,我們去看好不好?"
"嗯。"依瞳點點頭,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在車上,CD是輕柔舒緩的輕音樂,藍宥言知道依瞳不喜歡特別吵的音樂,於是親自去CD店挑了半天。這樣的人,依瞳要怎麽相信,他會對小軒不擇手段呢?
"藍宥言,我剛才想要敲門的時候聽到格殺勿論這幾個字,什麽人讓你生那麽大的氣?"依瞳試探性地問。
藍宥言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這個細微動作並沒有逃脫依瞳的眼睛,她的心也跟著停止了跳動。"哦,隻是黑手黨內部有人背叛組織,所以上麵下了命令,要格殺勿論。你知道,殺雞儆猴嘛。"藍宥言說得言簡意賅,輕描淡寫,好像不是什麽大事一樣。
依瞳的手指逐漸收緊,他在撒謊,他為什麽要撒謊?明明是上次毒品交易的事情,為什麽要跟她說是黑手黨的事?是不是因為他並不像讓自
己知道他要對付小軒的事?依瞳的腦子簡直一片混亂,所有的線索和畫麵都穿不成一個完成的圖像,這讓她有些坐立不安。
"你怎麽了,依瞳?好像很緊張的樣子。"藍宥言有些擔心地問,將車速減到最慢,擔心地看著依瞳。是不是她發現自己說謊了所以有點不高興?藍宥言擔心,但是現在如果承認的話,無疑是百害無一利。其實他也不想撒謊,但是那次毒品交易有顏洛辰插手,本來就已經很複雜了,他怕依瞳知道這件事,會繼續和顏洛辰糾纏不清,所以索性就另外編了一個,想著事情解決之後再告訴她。
"沒什麽,隻是忽然有點不舒服。"依瞳的臉色有些難看。
藍宥言見她臉色不對勁,以為她真的生病了,"那我們回去吧,不要看電影了,你好好休息。"
"嗯。"依瞳輕輕點點頭。
藍宥言的車在快要到電影院的時候掉轉頭往家的方向開去。他想,解決完這件事,他再也不要對依瞳說謊了。太難受了。
而依瞳看著夜晚的顏色,逐漸出了神。如果藍宥言知道了是小軒報的警,她要怎麽樣在藍宥言采取行動之前阻止他呢?
"藍宥言。"
"嗯?"
"如果我身邊很重要的人不小心傷害了你,你能不能手下留情,不要追究?"依瞳輕輕地開口問道,小心翼翼地試探。
藍宥言笑:"隻要是你覺得重要的人,就是我重要的人,我怎麽會去傷害呢?"
依瞳聽見這句話,似乎稍稍放下了一點心。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
今天的夜晚一顆星星都沒有,陰沉地可怕,明天好像也不會是個晴天呢。
瑞士這個國家並不大,但是要找起一個人來卻也猶如大海撈針一般。徐彥一找遍了瑞士23個州,大大小小1484個湖泊,在蘇黎世、日內瓦、伯爾尼、巴塞爾這四個瑞士最大的城市反反複複地尋找,都沒有半點慕涼音的消息。他站在與紐約第五大道齊名的購物街--班霍夫大街上,看著自己身邊匆匆走過的歐洲人,幽藍的眸像是蒙了灰了發光體,顯得晦暗不堪。
來往的人將視線投在這個亞洲男人身上,滿滿的讚歎。徐彥一長得漂亮,五官是亞洲少有的立體,自然會吸引不少人的目光。而歐洲人比較開朗和大膽,已經有不少的女孩子上前打過招呼,但是都被徐彥一禮貌地拒絕。
他們要是知道自己帶著病,恐怕會躲閃不及吧。徐彥一微微垂下眼眸,纖長的睫毛濃密地覆下,那憂鬱的眼神更是讓偷偷觀察他的少女春心**漾。
她到底會在哪裏?難道已經離開瑞士了麽?瑞士是屬於世界著名的旅遊景區,要是想要好好玩一下的話,一個月應該是不夠的吧。現在她玩,他找,步伐自然是他比較快,可是怎麽會找不到呢?慕涼音雖然現在已經毀容,有可能出來會戴帽子,但是那種高挑的身材和獨有的氣質怎麽都會有人見過吧?
除非,她並沒有來過這幾個城市。那麽瑞士還有哪裏他沒有去過?徐彥一的眼前猛地一亮,對了!洛桑!那是瑞士的法語區,涼音自小在法國長大,具有四分之三的法國血統,一定去會洛桑的!他怎麽到現在
才想到呢?
那些少女有些尖叫地看著徐彥一精致的臉上綻放出笑容,細長的狐狸眼眯起來笑成了兩個月牙,好看地不行。在她們心中,或許這一輩子都會有這麽一個男人存在,在陽光下的好看男人,看上去很柔軟的黑發,精致的五官,修長的身形,像是漫畫當中走出來的人物。
而此時此刻的慕涼音,正在洛桑烏契湖區露天廣場的椅子上享受日光浴,將帽簷壓低,遮住臉上駭人的疤痕,然後靜靜地躺著,身邊沒有嘈雜的汽車聲,一切都那麽安靜美好。
慕涼音不知道,原來生活可以這麽愜意。每天睡到太陽叫她起床,然後看著湖邊美麗自然的景色開始新的一天,上午可以去湖邊喂天鵝,累了可以在碼頭傾聽流浪藝術家的表演,或許去古典建築裏的咖啡館對著噴泉喝咖啡,吃瑞士奶酪點心。短短的一個月,她的體重就已經超出了一個模特的標準身材。她倒也很開心,畢竟自己不用工作,也沒有牽掛,每一天隻需要享受就可以了。
有的時候會發呆,想著徐彥一這個時候會做什麽,想著依瞳這個時候又會做什麽,但是片刻之後,她的腦子就被迷人的景色給勾了去。已經不重要了不是麽?一個已經絕交,而一個已經離婚了。心偶爾會不聽話地疼一下,但是總體說來,她還是覺得很美好。慕涼音是個容易知足的人,她這樣告訴自己。
徐彥一一到洛桑,就向旁人打聽慕涼音,果不其然,慕涼音在這邊經常出現。因為經常帶著帽子,而且把帽子拉地連臉都看不見,可是身材和氣質卻是一流,舉手投足之間有一種貴族的霸氣,而且說一口流利的法語,這對於外來人來說,算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
徐彥一在露天廣場守株待兔,終於在上午十點的時候等到了慕涼音的出現。她比之前稍稍胖了一些,但是看上去身材還是比較勻稱的。畢竟以前身為模特的她在別人看來實在是很瘦。
徐彥一並沒有上前打招呼,而且他來這邊也沒有想要和她生活在一起的意思。他,隻是有點想念她了,所以來看看她生活地好不好。
一個人總要在失去一些什麽的時候才能想起,以前擁有過的是多麽彌足珍貴。
徐彥一很清楚,現在自己絕不能和她在一起,也不能告訴她自己得了病。這對她不公平,憑什麽要她來承受他離開的痛苦呢?徐彥一在不遠處偷偷地看著她,這樣就夠了,不需要讓她知道自己的存在。所以,就連死,也要靜悄悄的死。讓慕涼音知道,自己過得很好,這樣她也就能安心地活下去。
瑞士人不像中國一樣熱衷於買房,房屋的標價太高,而且房產權限對外國人是封閉的。因此大多數人隻是租房,慶幸的是,瑞士的出租屋,隻要你不想走,住一輩子都可以,因為沒有人來趕你。徐彥一在慕涼音的房屋不遠處租下一套,手續倒也不是很繁瑣。
慕涼音似乎定居在這裏了,徐彥一幾天觀察下來,她的生活倒是很有規律,徐彥一也逐漸愛上了這個寧靜的城市。
他們就像幾米筆下那兩個漫畫人物,明明住得很近,但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不曾碰頭。但是這一次,是徐彥一故意不想他們遇見的。這對他們都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