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淩芷燕看了眼竹心端著的湯藥,嫌惡地皺起眉頭。

可她的藥還沒好,整個人又實在病得頭暈眼花。。。。。。

算了!給她一次麵子得了。

”拿過來吧!”

淩芷燕”恩準”竹心”獻藥”。

”噢!是!”

竹心的小臉立刻浮現出好看的笑容,一點都不介意淩芷燕”毫不感激”的口氣。

她舀了一小勺藥,放在嘴邊輕輕地吹涼。

”您小心燙。”

喂淩芷燕送服前,竹心還不忘悉心地囑咐。

她伺候了柳娘整整一年多,照顧病人對她來說已是得心應手。

淩芷燕牢牢地盯住竹心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自己對她動輒打罵,她應該恨死她了才對,怎麽還會主動關心她的病情?

”這藥怎麽不太苦?”

淩芷燕嚐了一口,不解地問道。

”我怕您覺著苦,所以在藥裏加了點白糖。娘親在世的時候,就特別怕苦,我每次加點白糖,她就比較喝得下去。”

竹心溫婉地笑言。

淩芷燕怔怔地盯住麵前這張無邪的笑臉,有那麽短暫的瞬間——

她覺得虧待了竹心。

自那日之後,淩芷燕的傷風藥都是由竹心煎好,並且親自喂她送服。

沒幾日的工夫,淩芷燕的病就痊愈了,而竹心卻被傳染。

她的風寒比淩芷燕的更重。

竹心病得昏昏沉沉,四肢一點力氣都沒有,別說去給自己煎點藥了,就連床都下不了。

她沒有侍婢,偌大的屋子就隻有她一個人住,沒有人及時發現她的病情。

直到一天後,老嬤嬤來趁空閑來看望她,才發現她當時早已燒得昏過去了。

”少王爺,老王妃的病已經康複了。”馮雲奏報道。

”嗯,知道了。”

佑赫隨便應聲,自顧自地忙著手頭上的公務。

這幾日忙的——他都沒時間去”調戲”那女人。

”聽說多虧得王妃娘娘日夜不離的照顧,可惜老王妃的病好了,她自己卻病倒了。”

”哦?她生病了?”

佑赫的筆稍作了停頓,隨即又繼續提筆繼續。

中間,甚至不曾抬起過頭。

”對啊!而且少王妃好可憐,燒得昏過去了都沒人知道,還是雜役房的老嬤嬤首先發現的。”馮雲同情地道。

佑赫放下手中的公文,挑起闃黯的眼——

”這麽嚴重?”

”大家都這麽說,應該不假吧。”

佑赫擰緊型眉,這個女人和他母妃的關係不是不好嗎?怎麽會因為照顧她,而把自己累得病倒?

這女人,他最近是越來越搞不懂了。

或者,他從來不曾真正看懂她過。

深沉內斂的眸子半眯起——

不管出於任何一種理由,他似乎都應該去看看她。。。。。。

”少王爺?”

老嬤嬤見居然是佑赫來了,顯然吃驚不小。

印象中,少王爺對少王妃一向是愛搭不理的。

今日,怎麽會。。。。。。

”請大夫來看過了嗎?”

佑赫凝住**的小臉——

她的黛眉深鎖,好像病得很辛苦。

”回少王爺的話,方大夫適才已經來看過了,開了些退燒的藥,應該明早就能醒。”

老嬤嬤如實回答道,心裏卻忍不住猜測——

難不成,是少王爺發現了少王妃的好,終於回心轉意了?

”嗯。”

佑赫低應了一聲,抬手示意她退下。

”是,老奴告退。”

老嬤嬤離開後,佑赫沿著竹心的床沿坐下。

她的嘴唇發白,臉色很差。

光潔的額頭、挺翹的鼻尖上,均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馬。。。。。。”

不期料地,竹心微張杏口,蒼白的唇輕輕顫抖。

佑赫微皺了皺眉,沒聽清楚她在講什麽。

於是,他俯下身,將耳朵貼緊她的小嘴。

”佑赫。。。。。。”

她虛弱地呢喃,眼皮閉得緊皺。

佑赫一怔——

她居然在叫他的名字?

”馬。。。。。。佑赫。。。。。。馬。。。。。。”

連貫起來聽,她嘴裏反複講是這三個字。

佑赫的眉宇間的兩道厲紋更深——

他不是太明白,他的名字和馬有什麽關係。

看著她娥眉緊蹙的痛苦模樣,他的心口隱隱有些不適感。

雖然不明顯,但卻是從未有過的全新體驗。

她,念了一整晚的”佑赫”和”馬”。

可他,依舊沒有聯想起她就是當日馬下被救起的小女孩。

第二日清晨,和煦的陽光緩緩照射進來。

”醒了?”

”你?”

竹心使勁揉搓惺忪的眼,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別揉了!我不是鬼!”

佑赫扯開她的手,口氣不善地道。

這個女人也真是搞笑,叨咕了一晚上他的名字。卻每每見到,又是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但是、但是你怎麽會在這?”

竹心吞吞吐吐地道,身子已經半坐起。

想起昨晚的夢境,竹心的眼光下意識地有些躲閃。

”柳竹心,這是我的地盤。我記得,我告訴過你。”

佑赫挑高一邊的俊眉,霸道地重申他的”出入自由權”。

”您……什麽時候來的?”

竹心默默垂下頭。

”那可久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壞笑,詭譎地道。

竹心抬起頭,怔然望住邪熾的他。

”想知道嗎?”

他挑逗。

竹心別過眼,羞澀地點點頭。

”我在這裏待了一整夜,足足聽了你五個時辰的廢話。”

他用一種”無可救藥”的眼光打量竹心,訕訕地繼續道,

”而且一點新意也沒有,一直重複相同的一句話。”

想起她昨晚喊了他一晚上的名,他莫名有些得意。

如果不加那個”馬”字,也許感覺會更好點。

”我有講夢話?”

竹心驚訝地瞪大美目。

”當然。”

”那我說了什麽?”

竹心顯得很緊張,小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狀。

佑赫睨住她,不答反問:

”我很好奇,我和馬有什麽關係?”

竹心的臉色倏然變得蒼白,才恢複些血氣的臉上又變得白如牆紙。

”沒。。。。。。不是,我隻是做夢夢見了。。。。。。馬。。。。。。。”

佑赫狐疑地望了她一眼。

”你的夢和你的人一樣,也夠沒頭沒腦的。”

”對。。。。。。”

竹心黯然地低下頭。

她不想主動去提及,如果他早已把自己忘得徹底,就算她告訴他,在漓城他們曾經見過,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怎的,她失神的樣子,讓佑赫莫名覺得有一瞬的似曾相識。

”我們以前有沒有在哪裏見過?”

竹心驀然抬起眼——

他,記起來了?!

”我們。。。。。。”

竹心屏住呼吸,心髒快跳到了嗓子眼。

”我隻是突然覺得你有些麵熟,但我們應該沒見過,你不用太緊張。”

”噢。。。。。。”

”你一直住在漓城?”

佑赫突然問,幾乎讓竹心又感到希望。

”對啊!你來過漓城嗎?”

她的大眼裏閃動著期待的光澤。

她多想,他能記起她來呀!

”怎麽了?”佑赫皺起眉。”做什麽一副緊張兮兮的模樣,我去沒去過和你有關係?”

他,仍然是沒有憶起。

永遠,他都不會再想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