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變奏曲之這風中的海盜旗（4）
“他們又出現了，十點鍾方向，芬利布斯號，我們要再繞過去麽？”
格裏芬搖了搖頭，命令道：“紅胡子號掛上大海盜旗，從北邊繞過去，嚇走他們，保持距離，其餘船都在這裏等待命令。”
大海上的天氣說變就變，不久前還是風和日麗，現在陰雲就已經籠罩了半邊天空了，大風卷起的海浪讓格裏芬也有些擔憂起來，今天晚些時候很可能會有暴風雨，希望那艘什麽什麽船能識相一點，早點離開。在甲板上來回走了幾步，一些水手在甲板上做著各種準備，經過斯圖亞特在遠鄉港的整頓之後，海盜船的編隊已經十分正規了，過了一個多小時後，消息才傳了回來，那一艘芬利布斯號開始退走了，但緊接著趁紅胡子號沒有注意，而且速度也沒有它的快，盡然直接衝了過來，預計四十多分鍾之後就能到達格裏芬現在所在的海域。這個時候，就算是了解機密並不多的格裏芬，也猜到了那一艘船上的某個人，就是要偷偷進來看一看紅胡子海盜的老巢了，但是——哪怕是格裏芬，也不知道斯圖亞特究竟在隱藏著什麽東西！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那一艘芬利布斯號像是看準了海盜船沒有下狠手，當看著第二艘海盜船去攔的時候，竟然還是用老辦法撇開了海盜船，直接就這樣衝了進來。當扮演真海盜的“海盜們”來問格裏芬要怎麽辦的時候，格裏芬下了狠心，說道：“再圍上去，用船炮轟他們！”
海盜船上的船炮，都是船上特製的拋石車，最遠投擲距離可以達到七八百米，拋出去的不僅僅是簡單的石頭，這些經過了加工的投擲物接觸敵船之後會炸裂開來，四散的石塊碎片會在水平方向散開造成殺傷，對於海盜來說，這不是最好的做法——要是把船弄沉了，還怎麽搶劫財富？不過這個時候格裏芬本來就不是搶船來的，能嚇走就嚇走，嚇不走弄沉了也好。芬利布斯號比想象的速度還要快一點，不過海盜也是早有準備，機械絞索發出哢哢的響聲，船長一聲令下船炮發出一聲悶響，七八個巨大的影子飛越了寬闊的海麵，然後狠狠砸在了芬利布斯號周圍的海麵上，一連串爆炸聲伴隨著濺起的水柱。隻不過芬利布斯號的航速太快，竟沒有一個命中的。
格裏芬臉色有些難看：“校正，第二次拋射！”
這一次就在芬利布斯號慌亂躲開的時候，所有的海盜船都已經趕了過來，十幾艘船上五十多座船炮同時拋射除了黑色的大石，巨大的石頭劃過天際，依然大部分落入海中，成為壯麗的場景的製造者，但有兩塊大石頭，準確地砸中了芬利布斯號的甲板，巨大的爆炸讓甲板上出現了兩個大洞，站在那裏的水手被石頭和四散的碎片殺死，大船甲板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沒有想到海盜會忽然發瘋似的用起來最強大的攻擊手段，沒有參加過戰鬥的水手高聲哭泣或者呼喊，船長努力維持著秩序，並以此規避下一輪海盜船的進攻，船艙裏，奧利多大人臉色同樣鐵青，盡管兩隻手在不斷發抖——他不能容忍自己這樣的怯弱。
但是，就在剛才發生在不遠處的爆炸聲終於讓奧利多感覺到了自己的虛弱，就在他下令調轉航向盡快衝出去的時候，一個巨大的黑影落了下來，恰巧沿著剛才砸開的大洞砸了進去，一聲幾乎把奧利多震聾的巨響之後，船長尖叫道：“下麵，快去下麵看看怎麽樣了！”那裏正是魔法動力源的位置，奧利多大人也同樣擔心起來，很快下去的水手大聲呼喊起來：“裏麵的人全死了！魔法動力源被燒壞了！”
船長臉色一白，而原本正打算著要與芬利布斯號共存亡的奧利多大人隻覺得兩腿一軟，就要跌倒在地上，魔法動力源一壞，原本飛速航行的芬利布斯號立刻減緩了速度，船長還算反應快，高深大喊著“準備反擊，升起風帆！”一邊跑到掌舵的位置親自掌控這艘大船的航向。芬利布斯號上幾架弩炮被推了出來，因為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硬拚，而是做好了逃跑的準備，誰也沒有想到一開始就這麽倒黴弄壞了魔法動力源，現在想修也無能為力，隻好升起原本隻是做掩護的風帆，但是速度仍然不可避免地下降了許多，格裏芬透過極目鏡觀察到船速變慢，立刻喊道：“停滯拋射，圍上去！傳訊通知斯圖亞特大人，就說我們要抓著人了！”
“上弩箭！”
巨大的弩箭一根就有手臂粗，弩箭的末端箭頭後麵同樣有極具破壞力的魔法道具，因為個頭雖然看起來比船炮拋射的黑色石頭要小，但是威力卻並不小，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瞄準問題了，匆匆準備好的弩炮甚至還沒有安全固定住，就在奧利多的匆忙命令下開始發射，弩箭的尾部帶著一串長長的紅色尾焰，在空中劃過一個美妙的弧線，落向了緊逼上來的海盜船方向。
毫無意外，這幾支弩箭都落到了海麵。
……
……
“那邊來消息了，船攔住了，被拖到了鐵幕大三角，格裏芬問，人到底殺不殺？”
斯圖亞特看了一眼通報上海上追逐的全過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語氣中有了一些不滿道：“現在不殺……留著幹什麽？”
……
……
鐵幕大三角。
鐵幕大三角的腹心海域，是三座大島所在的海域，這裏是紅胡子海盜投降之後，唯一仍然在全力經營的地方，再加上斯圖亞特成為雪狸帝國海軍的一方統帥之後，手頭上也有了足夠的資源，於是這裏的工匠的數量也一天比一天增加起來，其中一座島嶼的港口是天然良港，幾乎任何商船都能這裏停靠，雖然這裏不是任何一條商路航線，但是每天進出這裏的船就從沒有少過。數十年海盜積累的財富，從這裏運往遠鄉港變成真正能夠使用的財富，除了一些實在不方便變賣的金銀製物品。
斯圖亞特……不想讓遠來這裏的帝都特派官員看到的，既不是這裏的繁華，也不是這裏的富庶，而是三座島上正在整編訓練的步戰士兵營，原定計劃到明天結束的訓練計劃，在島上製造了很大的轟動，但是，這也是斯圖亞特要避諱的東西——在投降雪狸帝國之前，陸地上戰爭讓斯圖亞特部下的步戰士兵損失慘重，而投降之後，按照投降書，斯圖亞特保留他的海上力量，但是陸地上的士兵，除了維持遠鄉港治安的幾千人以外的，必須全部裁撤掉。
現在帝都派來的這個官員，試圖秘密靠近鐵幕大三角，想要看到的東西也很簡單，偷偷靠近看看鐵幕大三角有沒有如上報所說開放，並且派人潛藏上島查探島上的情況，正在進行士兵訓練的島上很難隱藏住這些士兵，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陪同特派官員上島前，和島上多有人打好招呼——而這也是需要時間的。帝都能夠抓住這個時間點，很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麽，這次派人來，不過是徹頭徹尾的試探而已，最糟糕的還是內部問題——一定有地位很高的內鬼！
一把刀落下，幹淨利落，帝都特派的官員，奧利多大人還來不及宣稱什麽身份，就被堪稱了好幾截，然後扔去喂海魚。
斯圖亞特聽完手下的報告，說道：“通知帝都的信使吧……就說是我們的人在海上發現一艘空船，船上的人已經被海盜殺害，其中就包括一位帝都來的官員，不要說太多詳細，就說什麽也不清楚，要等後續的消息。”
“是的，大人。”
“告訴手下人，最近手腳幹淨點，帝都很可能還會派人來。”斯圖亞特寒聲囑咐道。
“是。”
斯圖亞特還想說什麽，卻忽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拿起一封親筆信函，遞給下屬，說道：“把這封信給帝都那位大人。”
“信使大人？”
“當然不是。”斯圖亞特盯了他一眼，說道，“送給韋斯特大人，不要驚動別人，記住，要親手送到本人的手上，明白麽？”
韋斯特，不是帝都的正式官員，但是斯圖亞特知道它的能量有多大，多為帝都情報署中的資深元老，現在是尉行省南部的重要情報官員，這位大人可是擁有影響情報署判斷能力的，能影響情報署，就能影響皇帝陛下的觀感！斯圖亞特送給這位先生的，當然不隻是一封信那麽簡單，那裏麵，有著一張憑證，在整個西大陸南部的大城市中都可以任意支取的取款憑證，額度為十萬金幣。
一出手，就是十萬金幣的大手筆，對此斯圖亞特沒有多少心疼，盡管那位已經從斯圖亞特的手裏刮走了幾十萬金幣的巨額財富，與斯圖亞特幾乎已經可以說得上和同盟差不多的關係。
事實上早在前幾天，斯圖亞特派遣的信使，就已經帶上了足夠的金幣，踏上了前往帝都大區的路途，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在一個月內，將這些金幣全部花光——至於花在什麽地方，大約隻有他們知道了。
隻有一件事情，斯圖亞特是不知道的，此刻帝都同樣有一場爭論，針對著這位曾經的海盜之王。
“你認為我這是放縱了？”帝都的宮殿裏，伊嵐大帝淡然問道。
“難道不是麽？”反問的，正是戴著一副鐵質麵具的埃爾修將軍，伊嵐大帝的弟弟。
伊嵐大帝開口說道：“你認為我沒有能力掌控那裏？”
“陛下當然有掌控能力。”埃爾修回應道，“但是，卻沒有這個時間。”
伊嵐大帝笑道：“為什麽這麽說？”
埃爾修說道：“因為你不夠了解他們，也沒有時間了解他們，任何精明的算計，都要保證陛下對於您的臣子有足夠的了解，可是對於那位海盜，您的了解還遠遠不夠。我的看法，是在給予他們政治實力上足夠的幫助，而在軍事力量上，徹底打壓他們。”
伊嵐大帝眉毛一揚，說道：“這麽一來，他們作為一股牽製力量，就不夠了啊。”
埃爾修則說道：“留下海軍，便足夠牽製了。”
“怎麽說？”
埃爾修往往能一眼便抓住問題的實質：“弗裏島的命脈不在陸地上，而在海上，而斯圖亞特的野心不在海上，而在陸地上，我們要做的，就是讓他們畏首畏尾，製衡要看的是各自最關鍵的部分的平衡，這就是我的看法，也僅僅是看法而已，陛下，具體要怎麽做，您應該已經有所決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