財政的應急措施占了上風。征購的做法仍維持下來以保證供給軍隊糧食、飼料和馬匹。對此可以用稅收的收據或國有財產購買收據來支付。如同放棄了統製經濟後的熱月黨一樣,督政府也不得不求助於金融家、銀行家、供應商和軍火商。它落到了受他們支配的地步。在使用了各種招數,包括抵押王冠上的鑽石(其中有攝政王奧爾良公爵的重137克拉的大鑽石),轉讓巴達維亞期票(即根據海牙條約荷蘭對法國的戰爭賠款)之後,共和五年霧月16日(1796年11月6日)的法律授權督政府可以使用國有財產作為支付手段。某一供應商就這樣在諾爾省得到了600公頃土地。不久後竟然發展到向債主轉讓某項國家收入的地步。這種所謂的“債權轉移”,實際是恢複了舊製度時實行的“預先付款”的辦法。於是,有人獲得了在國家森林的伐木權,有人得到某一省的稅收權,向意大利方麵軍供應軍需的弗拉沙公司則獲得了拍賣在利弗納截獲的英國貨品的權利。

財政措施的弊端、政府的無能、一小撮政客(以為代表,還有金融家烏弗拉以及富歇、塔萊朗等人)的唯利是圖使貪汙腐化惡性膨脹起來。有人因囤積食鹽致富,有人則搞國有財產投機而發財。傷風敗俗也蔚然成風,尤其使觀察家震驚的是,這和共和二年斯巴達式的風尚簡直有天淵之別。但此風隻侵染到一小撮暴發的有閑階層。他們以瘋狂地尋歡作樂為常事。有人籠統地稱此為“督政府時期的社會”。這個社會為第一帝國時期上流社會的風氣開了先河,不過它更為**,但在排場之奢華上仍稍遜一籌。政府裏共有兩個人屬於這個糜爛社會:一個是原子爵;另一個是原主教塔萊朗。商人、暴發的新貴、銀行家、供應商、股票和債券投機商以及發革命財的人都麇集在這兩人的周圍。但是他們隨時準備為了另一個更有利可圖的政權而出賣現政權。

現政權在社會各個階層越來越喪失威信。各級官員隻能不定期地得到薪俸。各公共機構由於缺乏經費很難開動起來。為了減輕國家負擔,督政府把法院、中心學校和公共救濟交給各地方負擔。然而,各地的財政狀況也和中央政府一樣糟糕。當政府有能力時,年金的1/4由硬幣支付,其餘的3/4則用稅務收據或國有財產購買收據支付。這些票據又被投機商用極低廉的價格收買。共和五年的選舉臨近時,督政府財政上的無能加劇了人民大眾的不滿,而這對敵對的保王派卻十分有利。

Ⅱ.對外征戰(1796—1797年)

自從革命政府垮台以及它的國防政策徹底失敗後,戰爭便開始具有新的性質,這些性質在第一督政府時期更加明朗了。戰爭不再由統製經濟支持(統製經濟已變為自由經營和自由贏利),軍隊的物質形勢惡化了。久而久之不可避免地影響了軍隊”的士氣。更有甚者,那些不再受革命政府和恐怖時期的平均主義約束的將軍們正在擺脫政權機構的監護,並且任憑自己的野心膨脹。在這方麵,波拿巴的意大利政策是一個真正的轉折點:由個人野心支配的冒險性活動取代了國家利益。當這種傾向被籠罩在勝利的光輝之中時便顯得更加危險。

1.第一督政府時期的軍隊

第一督政府時期軍隊在繼續墮落,因為在軍隊和其他部門一樣,督政府隻是繼續執行熱月黨的政策。紙幣的破產、政府財政上的無能以及供應商的舞弊,不免也影響到吃得很壞、穿得很差、待遇很可憐的士兵的條件。窮困對部隊的數量也產生了影響。不服從征召和開小差的惡習侵蝕著共和國的軍隊。五百人院責成一委員會起草一項抑製這種惡習的法案。共和四年霧月19日(1795年11月10日),議員迪皮伊揭露了造成這種惡習的深刻原因:

“敵人利用反動勢力同情者的熱狂,使你們把一切可以從根本上消除這一惡習的強製手段都視為恐怖主義行為。僅恐怖主義這個詞就為反法的歐洲帶來了極大的好處,勝過任何武器。我巡視了共和國的幾個省,看到一幫幫的逃兵在路上逛**,像我一樣逍遙自在,沒有任何人依據反逃兵法去逮捕他們。怎麽回事呢?聽說他們的家長一般都是市長或市政官員……況且,這些官員如果執法嚴明,還有成為那種可惡的、曾使法蘭西屍橫遍野的反動勢力犧牲品的危險。”

這就充分揭示了這種惡習的根源。由於對共和二年的一切回憶都懷有強烈的仇恨,並且企圖拉攏反動派以鉗製人民的鬥爭,督政府和熱月黨國民公會一樣,在製止這種惡習方麵是軟弱無能的。

同時,軍隊的士氣也在發生變化。顯然,在軍隊裏共和二年的影響是深刻的,對前貴族和教士的敵視以及對王政的仇恨很強烈。但是革命的火焰沒有維持,革命的熱情也在逐漸淡漠。對共和二年人們提出的暴力思想很敏感的部隊,跟不上督政府折中政策的千變萬化,也不能熱情地讚同顯貴們的中庸思想。軍隊同現政權越來越疏遠,它對老百姓也更加蔑視。於是出現了一個在第一帝國初期廣泛使用的字眼“佩坎”(指平民百姓)。由於軍事機構本身的特點,民主感情仍然得以保持。即使像民主選舉產生軍官以及在軍事法庭上設立陪審團等民主程序被取消了,在軍人晉升時,知識占的分量始終很小,聰明才智和勇敢可以彌補知識的不足。一名普通戰士隻要勇敢,就有希望很快晉升到最高層。當然這不免會鼓勵野心和冒險精神。

一直支持著軍隊的民族感情此時確實產生了一種新的變化。自從實行“全民總動員”以來,部隊的人員再也未更換。對外征戰使軍隊遠離法國,漸漸地士兵們同國內的老百姓越來越脫離。由於部隊駐紮在國外,它們必然變成為職業軍隊,變得隻聽從指揮他們的將軍。對國家的忠誠慢慢地讓位於對一名長官、對冒險精神、不久又變為對掠奪精神的忠誠。共和二年時,人們曾作一切努力來維護和加強軍隊和人民的聯係。然而此時,人們卻竭力要士兵們忘記自己也是公民。聖茹斯特在他1793年2月12日的演說裏強調:“隻有當共和思想深入人心時”,才能取得勝利。而在意大利戰役前夕,波拿巴在1796年3月26日的宣言裏卻聲稱:

“士兵們,你們一無所有,吃得很差。我要把你們帶到世界上最富庶的平原去。富饒的省份,豪華的城市將要掌握在你們手中,你們將在那裏找到名譽、光榮和財富……”

愛國主義被抽空了共和主義與人道的內涵,民族主義開始抬頭。公民責任感和革命熱情很快被對外國的蔑視,對軍事榮譽的追求以及民族虛榮心所替代。瑪麗-約瑟夫·謝尼埃很快便極力頌揚“習慣於征服的偉大的民族”。這是從第一督政府末期起開始流行的、引起人們驕傲的一句話。第一帝國認可了它。

由救國委員會在共和二年建造起來的戰爭工具,在投入1796年的戰役前夕,同反法聯盟各國舊製度的軍隊相比仍然是優越百倍的。為了加強在將領和供應商麵前的權威,督政府效仿特派員製度,設立了派往各部隊的“軍事委員”,但是這也無濟於事。因為無論軍事委員或是督政府,它們在將軍們的麵前沒有“強製力”。現在,將軍們的作用是壓倒一切的,波拿巴的軍事天才使他進入了最高層。在製訂戰略原則,組成和使用戰術單位等方麵,波拿巴的天才不久就得到充分的發揮,然而他在總的方麵仍然是忠於革命傳統的。他革新了戰爭藝術,而他使用的是革命創建起來的民族軍隊。

2.波拿巴在意大利(1796—1797年)

自從1795年簽訂各項條約以來,反法聯盟的規模縮小了,其主要成員隻有英國和奧地利。顯然,軍事和財政形勢都不佳的奧地利,假如能肯定得到象巴塞爾條約規定的向普魯士所作的補償,它本來也會放棄萊茵河左岸的。至於英國,因為受到帶有嚴重社會和政治後果的經濟與財政危機的威脅,盡管它一直討厭看到法國在荷蘭站住腳跟,但它這時也沒有能力在大陸再進行一場軍事行動。

督政府的對外政策早已由被看作不可更改的“法定邊界”的概念所規定:共和三年憲法的第332條絕對禁止“割讓共和國領土”。兼並比利時是得到曾通過憲法的公民投票確認的。對阿維尼翁和薩瓦的兼並更是如此。隻剩下萊茵河左岸的問題了。跟在右派後麵走的卡諾主張實行從前的、然而是經過改善的邊界;而領導外交的勒貝爾卻主張“自然疆界”,也就是同意兼並。他企圖在自然疆界外獲得一些抵押品,以便在談判時處於有利的地位。他的主張得到了督政府的讚同。為了把這些條件強加給奧地利和英國,就不能被動地聽任征戰自然地發展。

卡諾製訂的1796年戰爭計劃規定德意誌南部的軍事行動具有決定性作用。桑布爾-默茲方麵軍、萊茵-莫塞爾方麵軍分別在儒爾當和莫羅指揮下將向維也納挺進;而不太重要的阿爾卑斯方麵軍和意大利方麵軍分別在凱萊曼和謝雷指揮下將奪取皮埃蒙特和倫巴第,並把它們作為談判的籌碼。集中在布雷斯特的愛爾蘭方麵軍在奧什的指揮下將對英國起威懾作用。在最後的關頭,共和四年風月12日(1796年3月2日),督政府任命波拿巴取代謝雷。它的軍事和政治計劃因此被打亂了。

拿破侖.波拿巴1769年8月15日出生在阿雅克修的一個親法的小貴族家庭。1779年他成為王家奧頓中學的獎學金生,後來進入巴黎軍事學校附屬的王家布裏埃納中學直至1784年。1784—1785年他成為軍事學校的貴族士官生。1785年9月,16歲的波拿巴在參加會考時,在58名應考生中取得第42名。從此,他被任命為炮兵助理中尉。從瓦朗斯到奧索納,然後又回到瓦朗斯,在這些遷移中他過的是軍營裏小軍官的那種清苦的、無前途的生活。他是1789年的愛國者,然而是一名科西嘉的愛國者。1789—1793年保利在科西嘉島多次逗留期間,波拿巴在他的領導下積極參與了當地的政治生活。但由於得不到保利的信任,當保利和國民公會鬧翻、求助英國人時,波拿巴於1793年6月離開了科西嘉。1793年7月他被任命為意大利方麵軍的上尉,並被派往阿維尼翁組織火藥運輸隊。這時他真誠地擁護山嶽派和雅各賓派。他以對話的形式寫了一本題為《博凱爾的晚餐》的書,並且得到國庫的資助,於1793年8月在阿維尼翁印刷出版。此書的內容是1名軍人(他本人)和尼姆的1名市民、蒙彼利埃的1名製造商以及馬賽的1名商人之間的談話。其大意是人們說服傾向吉倫特派的馬賽人,要他相信“山嶽派的事業是全民族的事業”,國民公會是“團結的中心”,必須拯救“處在最殘酷的反法聯盟包圍之中的新生共和國,因為它們要把共和國扼殺在搖籃裏”。他離開了故鄉科西嘉並放棄了該島獨立的幻想。波拿巴從此投身到革命的民族中來。他的同鄉、特派員薩利賽蒂於1793年9月17日把包圍土倫的炮兵部隊交給他指揮。他的作用在某些方麵是決定性的。12月19日土倫被攻占,22日波拿巴晉升為準將。意大利方麵軍的特派員奧古斯坦·羅伯斯庇爾保薦他。在共和二年芽月16日(1794年4月5日)寫給他哥哥馬克西米利安的信中,他誇獎了“公民波拿巴出類拔萃的優點。”

熱月政變對一切都提出了異議。事件於熱月18日(1794年8月5日)傳到尼斯:第二天,波拿巴被特派員撤去了指揮職務,並且作為羅伯斯庇爾分子被關押在昂蒂布的方堡裏。果月3日(1794年8月20日)他被釋放,並恢複了軍職。但是他的軍事生涯遭到了奧布裏的阻撓。這是一名隱藏的吉倫特分子,而且是國民公會軍事問題的報告人。他激烈批評波拿巴“過早地晉升和具有無節製的野心”。然而,1795年3月波拿巴仍被任命為西部軍炮兵司令,但被他拒絕了。6月,當他被任命為西部軍的步兵將軍時,他再次拒絕。

從那時起,公民波拿巴變成了尋找自己道路的冒險家。熱月的失寵仿佛打斷了他的政治生涯。不久,除了自己的野心,他不再有任何準則。有幾個月他的處境很淒慘。葡月使他重新投入洪流。葡月13日(1795年10月5日)這一天他所起的作用使他獲得了“葡月將軍”的美稱。從此,他依靠得到不斷晉升的前途有了保障。10月16日他還是一名少將,26日就被任命為國內方麵軍的總司令。從這一時期起,開始了波拿巴和約瑟芬·塔謝·德·拉帕日裏的愛情。約瑟芬比他年長6歲,是1794年被處以絞刑的博阿爾內子爵的遺孀。據在他的回憶錄裏提到,這是個已經有點厭倦的女人,但仍很迷人,並且很有經驗。波拿巴給“溫柔的、無與倫比的約瑟芬”的第一封信寫於1795年10月28日。這種熾烈的情火在他寫於意大利戰爭期間的全部信件中得到了充分的證明。信件對嘉獎、功名嗤之以鼻。喬治·勒費弗爾寫道:“很難相信波拿巴不知道約瑟芬和的關係,沒意識到她對後者的影響可以對自己有用。”

1796年3月2日,波拿巴被任命為意大利方麵軍總司令,取代了謝雷。9日,他和約瑟芬·德·博阿爾內沒有舉行宗教儀式結成了夫婦。兩天後他離開巴黎前往設在熱那亞海岸的薩沃納司令部。

意大利戰爭決定了反對奧地利鬥爭的命運。戰爭計劃早在共和二年就由救國委員會製定出來:在征服皮埃蒙特之後,先奪取倫巴第,然後通過阿爾卑斯山直接向維也納進軍。波拿巴帶著3.8萬名戰士,4.8萬金法郎和10萬法郎匯票(沒有被全部接受)投入了戰爭。戰爭進行的速度極其迅猛。

在皮埃蒙特,波拿巴隻用了十幾天,經過蒙特諾特戰役(1796年4月12日)、米爾西莫和蒙多維戰役(4月21日),成功地把博利厄指揮下的3.5萬名奧地利軍和科利部下的1.2萬名皮埃蒙特軍隔離開,並迫使科利退守都靈。4月28日,撒丁國王簽訂了謝拉斯科停戰協定。根據1796年5月15日簽訂的巴黎條約,撒丁國王把薩瓦以及尼斯、唐德和伯依3塊伯爵領地割讓給法國。

在倫巴第,波拿巴把博利厄趕到了波河以北,趕過了泰森河。然後,他揮師南下,從普萊藏斯渡過波河,在阿達的洛迪橋(5月10日)一舉擊潰敵軍,1796年5月15日進入了米蘭。後來司湯達在他的《帕爾馬修道院》裏寫道:“全世界發現,經過那麽多世紀之後,愷撒和亞曆山大終於有了一個繼承人。”越過曼喬河之後,5月30日波拿巴包圍了芒圖。帕爾馬和莫代納公爵簽訂了停戰協定,波洛涅城向法國人敞開。6月23日,羅馬教廷也接受了一項協議。被征服的國家被迫繳納沉重的戰爭賠款,這激起了一部分居民反對占領者。隻有主張成立統一的意大利共和國的當地雅各賓派站在法國人一邊。而督政府隻是想奪取一些籌碼以便加強自己在談判中的實力地位。在此期間它盡量盤剝被占領國家:波拿巴可能從意大利掠奪到5 000多萬,其中的1 000萬交給了督政府。然而奧地利人始終控製著通向阿爾卑斯山的交通要道芒圖。奧地利軍隊曾4次從阿爾卑斯山下來企圖為芒圖解圍。但是烏爾姆塞爾率領的部隊於8月5日在卡斯蒂格利奧納被擊敗,1796年9月8日再敗於巴薩諾。阿爾溫克齊的部隊經過11月14—17日在阿科爾周圍浴血奮戰後也被擊退,1797年1月14日在裏沃利再次被打敗。2月2日芒圖投降,通往維也納的道路打通了。

德意誌戰爭並沒有取得督政府所期待的決定性成功。擔負主要任務的儒爾當和莫羅的部隊計劃通過多瑙河穀到達維也納。1796年5月31日儒爾當越過萊茵河,但被查理大公[6]擊退了。可是,由於同莫羅對峙的烏爾姆塞爾在波拿巴得勝後被派往意大利,法軍對查理大公重新發起了進攻。6月24日莫羅渡過萊茵河到達慕尼黑。與此同時,儒爾當先後奪取了科隆和法蘭克福,並於8月一直挺進到與波希米亞的交界處。但是法國軍隊沒有會師。查理大公趁機對它們分別出擊,首先逼使在馬因河穀兩次被打敗的儒爾當於1796年9月底撤回萊茵河左岸。莫羅被發現後也不得不撤退。由於大公竭力切斷他的退路,莫羅率部進入黑森林地區的隘路。1796年10月26日他在於南格渡過了萊茵河。冬天,凱爾和於南格兩座橋頭堡丟失了。

在奧什率領下對愛爾蘭的遠征也遭到失敗。法國艦隊於1796年12月起航,被暴風雨打得七零八落。1797年1月,督政府下令沒收在法國領土上的一切英國商品。英國的經濟形勢惡化,逼使它進行談判。1796年10—12月英法曾在裏爾進行過談判,當時英國方麵以馬爾邁斯比裏為代表,比利時問題導致了這次談判的破裂。

因此,在1797年戰役的前夕,意大利方麵軍成為督政府主要的希望所在。波拿巴恢複了被占領國的和平。他完全不顧督政府的指示,於1796年10月15日在莫代納和從教皇那裏奪得的幾塊領土上建立了“波南共和國”。1797年2月19日,他同教皇庇護六世簽訂了托朗蒂諾條約。督政府要求他摧毀教皇的世俗政權,而波拿巴卻滿足於得到幾百萬賠款和迫使教皇割讓阿維尼翁、弗內森伯爵領地以及其他幾塊領地。他的政策越來越以他個人的意誌為轉移了。

1797年3月20日,法軍重新發起了對奧地利軍的進攻。此時奧軍由查理大公率領並在人員上大為加強。波拿巴強行通過了塔格利亞曼托隘口,然後越過塔爾維山口,先頭部隊在馬賽納率領下到達塞姆芒。

同時,在德意誌南部,桑布爾-默茲方麵軍在奧什率領下於1797年4月16日越過萊茵河,18日在科隆附近的紐維德獲勝。莫羅也開始行動。但是在1797年4月18日這同一天,波拿巴在斯蒂裏亞的萊奧本和奧地利同時簽訂了停戰協議與和平條約的預備性條文。這位意大利的征服者十分珍視他的勝利成果,害怕被人搶先當上和平使者。萊奧本和約的預備性條文確認了波拿巴意大利政策的勝利,但是沒有實現萊茵河的自然邊界。然而國內政治的發展迫使督政府隻得認可既成的事實。

Ⅲ.果月與康波福米奧(1797年)

在共和五年芽月的選舉中保王派取得了勝利。國內形勢以及輿論的厭倦使督政府不得不聽命於將軍們。督政府由它的本質所決定,絕對不可能號召人民起來保衛共和國。而它對外政策的方向必然取決於國內危機如何解決。反法聯盟對此完全了解,因此它設法拖延萊奧本停戰後在於迪納開始的談判,以及後來由英國特使馬爾邁斯比裏在裏爾恢複的談判。假如保王的右派獲勝,英奧就希望得到更優惠的條件。因此,督政府和波拿巴的團結加強了。波拿巴知道,保王的兩院絕不會同意他的意大利政策。獲月5日(1797年6月23日),因為威尼斯事件,波拿巴在兩院遭到嚴厲的抨擊。至於督政府,它又怎能拒絕救星的要求呢?通過互相影響和讓步,果月的政變和康波福米奧條約緊緊相連。這一政策的主要受益者則是波拿巴。

1.共和五年的選舉和反動派

盡管波拿巴在意大利取得了輝煌戰績,而且督政府也曾想利用這些戰績。但是,共和五年芽月議會兩院的選舉(更換1/3議員,其中有1/2是前國民公會議員)仍然受到保王派的影響。選舉活動是按照法律規定的程序進行的。除了十幾個省外,各地的督政派都遭到了慘敗,隻有11名國民公會議員重新當選,而且其中有好幾名保王分子。新當選的1/3議員大大加強了王黨右派的勢力。

正當督政府發生分歧時,反動陣營卻立刻組織起來。得到拉勒韋利耶爾支持的勒貝爾意識到眼前的危急,主張必要時宣布選舉無效,把形勢重新掌握在手。卡諾屈從於選舉的結果,拒絕了這一主張。則像往常一樣持保留態度。牧月1日(1797年5月20日)兩院集會,指定巴爾貝-馬爾波瓦為元老院議長,汝拉地區當選的皮什格呂為五百人院議長。勒圖爾納經抽簽被確定為任期已滿的督政官,於是兩院就在這一天決定由巴塞爾條約的談判使者、聲名狼藉的君權主義者巴泰勒米接替他。然而右派有點猶豫。他們在“克利希俱樂部”集會,但未能確定政策。主張立即複辟的“白色雅各賓派”隻是少數,占多數的君主立憲派反對使用暴力。號稱“肚皮派”的小集團也傾向保王黨,主張進行一些細微的改革並且等待時機。“白色雅各賓派”希望皮什格呂能發動一場政變,但皮什格呂表現得優柔寡斷。

反動派采取的措施有利於流亡者的家屬和教士。由於取消了共和四年霧月3日的規定,流亡者的家屬重新可以擔任公職。果月7日(1797年8月24日)的法律取消了1792年和1793年的鎮壓措施。然而,教會的成員仍須發表忠於法律的聲明,反流亡者法律的主要部分繼續有效,被赦免的恐怖主義分子被允許重新擔任公職。在外地各省,反動勢力通常很囂張。博愛學社在各地的分支機構得到發展。流亡者紛紛歸來,被放逐的教士到處自由來往,而獲得國有財產的人卻遭到了攻擊。在普羅旺斯再次發生暴力事件,督政府隻得派兵前往鎮壓。共和派力圖團結在各立憲派俱樂部裏,以對抗反動勢力的囂張。但是,督政府害怕這樣會加強雅各賓勢力的影響,因此聽任兩院於熱月5日(1797年7月23日)把它們取消。督政府的這種消極狀態助長了右派的反動氣焰,他們試圖剝奪督政府全部的財政權,使它處於無能為力的境地。牧月30日(1797年6月18日)五百人院決定把全部財政權交給長期以來以反革命著稱的國庫,不過元老院拒絕了這一議案。

督政府同兩院的衝突進入了決定性階段,這時不再繼續觀望,轉而支持勒貝爾和拉勒韋利耶爾反對卡諾和巴泰勒米。他的抉擇在卡諾為取悅右派而更換部長的時候公諸於世了。熱月26日(1797年7月14日),被保王派憎恨的梅蘭和拉梅爾保留了原職,由斯塔爾夫人介紹給的塔萊朗被任命為對外關係部長,奧什被任命為陸軍部長。這是一個有意義的選擇,因為奧什指揮的桑布爾-默茲方麵軍十幾天來一直在向巴黎進軍。

2.共和五年果月18日政變(1797年9月4日)

共和五年芽月選舉引起的督政府和兩院之間的衝突公開化,在沒有任何憲法程序的情況下,隻有兩種解決辦法:或是像共和二年那樣號召人民;或是像葡月13日那樣訴諸於軍隊。顯貴政權的本質決定了它必然排除第一種可能性,拉勒韋利耶爾事先就對此表示堅決反對。結果隻能是求助軍隊。已經預感到這一點的波拿巴和奧什同意了。獲月,波拿巴提供了皮什格呂背叛的證據,這是在保王派特務當特雷格的文件裏發現的一份材料。獲月13日(1797年7月1日)奧什命令部隊向巴黎進軍。於是督政府隻得聽命於將軍們,尤其聽命於波拿巴。他支持政府反對兩院隻是為了迫使其接受萊奧本和約的預備性條文和他的意大利政策。

獲月28日(1797年7月16日)當兩院得知政府改組以及軍隊進入法律規定的禁區後,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危險。他們準備對3名督政官——、拉勒韋利耶爾和勒貝爾提出控告。獲悉皮什格呂已經背叛的卡諾拒絕讚同複舊。熱月25日(1797年8月12日),議會兩院為了武裝富人居住區的資產階級,下令組建國民自衛軍精銳連隊。這時督政府也加緊防範準備。波拿巴派奧日羅擔任指揮,一些小股部隊利用各種借口進入了巴黎。果月10日(1797年8月27日)拉勒韋利耶爾向“山內共和國”[7]的特使聲明:“督政府決不同共和國的敵人妥協”。右派決心使用武力,但“三督政”走在了他們的前麵。

共和五年果月18日晨(1797年9月4日),巴黎被軍隊占領了。皮什格呂和12名議員被捕並監禁在唐普爾,巴泰勒米也遭到同樣下場。卡諾逃脫了。政變沒有遇到任何抵抗。一項法令規定,凡企圖複辟王政或1793年製憲議會者立即槍決。果月19日(9月5日)夜裏,兩院集會投票通過了“三督政”提出的特別措施。49個省的選舉結果被宣布無效;177名議員被取消資格並不予替補;包括卡諾、巴泰勒米和皮什格呂在內的65人被判處流放圭亞那(人稱“不流血的斷頭機”)。杜邦·德·內穆爾等議員辭職。兩院裏的多數顛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