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般來說,在遇見有天賦的少年時,似他們這個位置的存在,已經很少會動心了。
可一旦他們對此作出回應,那麽也很顯然,那就是對方的天賦,即便是他們也很難忽視。
且不論李白前世如何,但他今生今世,無疑就是人族……況且話又說回來了,太白金星本就是人族修行成仙,隻是他出身於東洲人族,並非是南洲人族。
如今封存了記憶,轉世輪回……用伏羲大帝的話來說,那就是往後李白還承不承認自己是太白金星都還要另說……別到時候玉帝自己舍不得就行。
畢竟太白金星可謂是玉帝的心腹之臣,很多時候就連一些天庭的政務,他都是直接丟給太白金星來處理的,而且那些招安的活兒,若非他對太白金星之信任,恐怕也不會總是交給他來完成。
其中太白金星的自身能力當然也不能否認,否則總是把活兒交給他,卻完不成任務……不也是白白浪費了這份兒信任?
畢竟以玉帝這樣的身份,怎麽可能有無緣無故的偏愛?
即便是在玉帝這裏特權拉滿的小哪吒,若非他乃女媧娘娘座下靈珠子下凡、玉虛宮太乙真人門下唯一親傳、二郎真君的結義兄弟……就憑他做的那些事兒,即便是李靖再忠心,恐怕他們父子兩個也很難在天庭繼續混下去。
不過說起哪吒來,他的前世記憶在重塑煉化化身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恢複了……恐怕按照太乙真人的設想,未嚐不是想要讓他趁機舍去“哪吒”這一重身份,以“靈珠子”重歸三界。
但或許是因為弄巧成拙,那時候小哪吒對李靖的恨意,直接奪走了身體的控製權……這其中可能也有“靈珠子”主動退讓的原緣故,但事實上就是,靈珠子已經成為了過去,如今的三界隻剩下了哪吒。
而且,人家父子兩個也已經和好了。
當李靖能夠毫無顧慮的將玲瓏寶塔交給哪吒的時候,正明證他們父子雙方,再無隔閡。
三界的奇聞異事有不少,但真正能被世人熟知的,卻也隻是表相……悟淨認為,就是缺少一個負責的記錄者與傳播者。
而他願意成為這樣的人。
所以……就連那些想要重歸截教的修士們,而前來向小李白探查的修士們都沒發現,小李白身邊除了公孫姑娘之外,其實還有悟淨禪師的一道分魂分身。
如今他看到王玄策與曾子,紛紛揮動鋤頭,似乎想要挖無當聖母牆角的模樣……就忍不住把隨身攜帶的紙筆取出來,要把這一副名畫記錄下來。
小李白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在尋找師門的道路上,竟然還能遇見這樣的事情……一時間竟然還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曾子的性情相比起王玄策來自然是要隨和很多的,而且為難一個小孩子顯然也不是君子所為……本也不該趁人之危。
“難得見到有這般天賦的少年了。”曾子打破了僵局,取出了一本“論語”,送到了李白的麵前,“這本書,就送給你留作紀念吧。”
王玄策側身看向曾子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但這時候他也沒有多言……便也暫時熄了攪局的心思,隻是以自己的氣血之力,對小李白的人族血脈之力,稍微調動了一番。
李白的年紀還小,並非是修行人族血脈之力的最佳時段,王玄策也隻是替他打開了一個閥門,讓他的身體能夠自主適應這一股力量……
其實人族血脈之力的修行,本就沒有什麽定式,每個人的修行方法以及特質,都可謂是別具特色……最關鍵的一點就是,就是人族身體的自我調節,會找到一個最合適自己血脈運行的節奏。
強行修煉的,反而是有益無害。
反觀玄門的修行,七歲正是一個入門的關鍵節點。
見隻是兩位人族前輩對後進的提攜,隱於一旁的悟淨禪師並不會因為沒能看到“一出好戲”而失望,他依舊是將這個畫麵記錄下來,或許日後李白在三界“名聲鵲起”的時候,這一次的際遇,也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個重要回憶。
保不齊就會有某個瞬間,認為自己是不是應該跟著王玄策亦或是曾子之中的一位離開,而並非是繼續前往東海,尋找截教師門所在的金鼇島。
等小李白離開之後,王玄策才好奇的向曾子詢問了一句:“隻是贈於他一本論語麽?”
“足夠了。”曾子畢竟是儒家先賢之一,一雙浩氣明眸,多多少少能夠看透一些小李白的底細,“他雖有才氣衝霄之相,但並不算凝實……且其氣運縹緲無狀,再加上他師從無當聖母,若強走文政之道,並非是好事。不過就憑他的才氣,或許不久之後,大唐將會多出不少的傳世詩篇與文章也說不定。”
“儒家也信這些?”
“一法通萬法明。”曾子微微一笑,“此觀氣之道,我儒家確實也略知一二……雖不盡信,但亦可作為參照。”
真正的大儒,絕非迂腐之輩……尤其是曾子他們這些孔聖親傳,有師尊之豪放為榜樣,他們這些做弟子的,也難免會傳承到許些習性。
王玄策點頭表示了然,他自認自己是文臣並非武將,可即便是領悟了浩然之氣,同樣……他也不認為自己是儒家弟子。
就以如今的大唐來說,文人書生不見得就是儒家弟子,而儒家弟子,也並非不能仗劍行俠。
兩者並沒有本質上的衝突。
文武不分家,這是如今大唐朝廷的基調,缺了哪一樣,在朝堂之上都站不住腳。
不是被文臣懟的張不開嘴,就是被武將捶的還不了手……即便是貞觀時代已經悄悄過去,但在當今天子李治統治的大唐之下,還是保留這個傳統節目。
一個有活力的朝廷,對於李治這樣的能君來說,才是最大的助臂……況且他也是從小就在貞觀朝廷觀政,其實並不認為這是一件壞事。
隻有沒能力的皇帝,才會害怕出現駕馭不了的臣子。
李治,一個要繼承他父皇誌向的男人,顯然不會為此而擔憂。但隻是如今的朝臣們,還是不如貞觀老臣們奔放了,動起手來的時候,也全都人情世故……
依照李治所見,這項傳統不說傳下去了,就算是在自己這裏,恐怕也維持不了多久了。
……
東勝神州與南贍部洲之間的差別,其實還是挺大的。
就好比說妖魔一類,反而是在南贍部洲遇見的更少一些……南贍部洲的妖魔少一些,基本上有兩個原因,其一是二郎真君的家在灌江口,他打獵的時候,自然是就近原則,然後一圈一圈的往外掃**;其次,就是貞觀年間,大唐戰神薛仁貴,領著玄甲鐵騎四處清剿妖魔。
薛仁貴的人族血脈之力,其實也是在那個時候,才開始真正的突破進化的。
但自入了東勝神州開始,小李白隻要是夜宿荒野,幾乎必遭妖魔襲擊。
連帶著一同過來的公孫姑娘,也是苦不堪言……她雖然天賦不錯,但畢竟修行時日尚短,好在劍修天生善於攻伐,一些個尋常的妖魔,還真不是他的對手。
但架不住頻率太高啊……劍修在攻伐犀利的同時,脆弱的小身板,其實也很容易成為妖魔的突破口。
“本以為這一趟旅程是考驗小李白……”公孫姑娘斬下一個狼妖的頭顱,收劍回鞘……眼中多多少少是帶著許些疲憊,“沒想到真正受難的人是我。”
其實這一路走來,公孫姑娘已經發現了,有那一柄“青萍劍”護著小李白,什麽妖魔鬼怪能近他的身?
也不用怕這小子被人拐帶走,這小子跟著“青萍劍”走全都是大山荒野,一路上根本沒撞見幾個行人……唯一有些意外的,還是在兩洲交界處遇見的王玄策與曾子……但好在雙方就隻是稍微接觸了一下,點到即止。
不過對於小李白來說,不論是被王玄策激活的人族血脈之力,還是曾子送給他的那一本“論語”,顯然都是常人難以觸及的機緣。
這正是他的氣運所在。
氣運其實也是守恒的……當一個人的運氣很好的時候,他周圍總會有一個黴運連連的倒黴蛋,公孫姑娘認為自己就是這個倒黴蛋。
因為今夜斬殺狼妖的動靜稍微大了些,血腥味在山間飄**……顯然又引來了別的妖怪。
單從這氣勢上來看,也是個棘手之敵。
嘶嘶嘶——
眼前這蛇怪吐著信子,乃是一條黃色的蛇妖,唇齒開合,獠牙參差,更見熏臭之氣噴張……讓公孫姑娘極為不適。
公孫姑娘目光堅定,她雖然也想過半途而廢,就此離去……但這顯然不合她的道心,對於修行之人來說,道心若出了問題,那麽多年的苦修,很有可能就一遭喪盡。
況且,這些妖魔,還沒到她當真應付不來的程度……師父讓自己獨自行走三界曆練,此行難道不是正是磨礪?而且降妖除魔,本就是吾輩之責,若因此退卻,也不必做什麽劍修了。
劍修,便要有一往無前的姿態。
公孫姑娘始終記著自己的初心,她修行並非全然是為了長生,而是想著終有一天,自己能夠站在三太子的身邊,讓他另眼相待。
一般來說,女子若以情為基,那麽轉化為修行之上的動力,自然就不能以常理以待。
公孫姑娘在這邊不斷激發著自己的潛力,而小李白這個沒心沒肺的,在青萍劍的護持與隔絕之下,睡得十分香甜……哪怕是這蛇妖的斷成了好幾節的屍身,就摔落在他的身邊兒,也並沒能將他驚醒。
幾乎耗盡了力量的公孫姑娘,此刻癱倒在小李白一旁……望著天上的彎月,再回頭看看一旁的青萍劍,羨慕之中帶著幾分無奈。
人比人啊。
而在山外,悟淨禪師自然就沒有再放別的妖魔進山來……他雙手合十,看著眼前這些妖魔,麵色平靜,就像是在敘述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既然來了,不妨就留下聽貧僧講經,如何?”
妖魔們沒有一個離開的,一個個都十分乖巧的坐在原地,讓自己的神情,盡量顯得虔誠一些……
不是它們不想走,實在是不敢走,也走不了……
此前不是沒有想要挑戰對方的,但……一部分被當場超度,還有一部分被打斷了腿。
“究竟是哪裏來的妖僧?!竟然如此邪門?”
不止一個妖魔在心裏念叨著類似的言語。
而對方就好似能夠看穿他們的心思一般,竟然還回答了一句:“哦,對了……忘了自報家門,貧僧並非是妖僧,乃是大唐大慈恩寺,三藏聖如來座下弟子,沙悟淨。”
嘶——
危!
第二日。
已經恢複過來的公孫姑娘,已經將那蛇妖與狼妖屍身都處理了個幹淨……就連山中戰鬥的痕跡,她也收拾掩蓋了一些。
等公孫姑娘做完這一切並且離開之後,正遇太陽初升之時,“青萍劍”才將小李白喚醒,提醒他可以繼續趕路了。
“呼——”
公孫姑娘看著順利啟程的小李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一聲:“還真是幸運,若是昨晚再來一個妖精,我恐怕也就隻能尋求青萍劍的庇護了……”
至於悟淨禪師,自然是深藏身與名。
昨夜來的那些妖精,那些平日裏吃人的,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被悟淨連元神一起超度了個幹淨……至於那些沒吃過的人,就全都去了地府報道。
佛門中人不能殺生這個戒律,顯然對修行唯識教法的高僧來說,並非是限製。
若是認真說來,佛門的戒律,本就不是用來約束高僧們的行為的……隻是對那些不能自控者的限製,借助外力約束讓他們達成修行的目的。
師父有一句話,是讓他們受益匪淺的:“與其不知所以然的遵守著那些戒律,為什麽不想想,這些戒律究竟是因何才被製定出來的呢?”
佛門戒律,並非是憑空而製定,那也是經過實踐之後,才最終成文,且並非是一成不變。
就好比“戒葷腥”這一點……反而是從南洲傳去西洲的。
還有“殺戒”,一開始隻說禁止濫殺無辜,但因為有些愣頭青,並不能真正分辨善惡,再加上有些巧言令色之徒,擅長以言語轉換黑白……佛門就幹脆一步到位,直接定下“殺戒”,這樣大家都不用糾結……
這也是似法海這等高僧,能夠無視殺戒,還能自證如來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