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何瓊的八仙氣運是起到了正向作用,讓她拜在了金光仙的門下,暫時能夠規避掉一些風險的話……八仙候選之中的其餘幾位,他們的運氣就實在是算不上好了。

或者說,已經是被劫難纏身。

因為如今的大唐強盛,身為戰神薛仁貴愛徒的費長房……雖然“武藝高強”,且兵法韜略無一不精,但始終沒有什麽讓他發揮的地方。

大唐軍中的升遷,除了資曆與出身之外,其實最看重還是得實打實的功勞。

即便是如今軍方第一人的薛仁貴,當年那也是從火頭兵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相對於他師父的起點,費長房如今的開局,已經算是領先了一大截了。

身為八仙候選的費長房,其實對仙術道法不感興趣。

此前漢鍾離其實是在暗中試探過他的,但這個費長房……根本是油鹽不進,因為他對他的師父薛仁貴,那是崇拜到了極點,一心想要成為大唐第二個戰神。

但修行界有句話,學我者生,像我者死。

這句話放在費長房的身上,其實也非常適用……而且費長房的脾性天生是有些暴躁的,用薛仁貴的話來說那就是——費長房隻適合統領先鋒,衝鋒陷陣。

別說是成為成為統兵大元帥了,就算是讓他當將軍,薛仁貴都不是很放心……性情上的短板,在戰場上,很容易就會成為敵方針對之關鍵,稍有不慎,便是滿盤皆輸。

薛仁貴之所以無往而不勝,除卻他的蓋世武力之外,更重要的還是他這一刻時刻能夠保持清醒的頭腦。

費長房當然也很清楚這一點,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已經在非常努力的克製了,但很多時候……他心頭冒起的意氣,似乎往往都不受他的控製。

好在他一般發脾氣的時候,也都是在打抱不平,懲惡揚善……但偶爾失了控製的時候,也難免會傷及無辜,在打鬥的時候收不住力道,損壞百姓器具的事情,那都是常有的事情。

也就是薛仁貴在大唐的聲望極高,再加上大家也都知道這個急公好義的小夥子,其實每每闖禍也都是事出有因……最後,百姓們的損失,也都可以去找長安府報銷……故而也不會因此對費長房過於苛責。

百姓們對費長房容忍度高,但不代表他在師父薛仁貴那裏,就能討得了好。

嚴師出高徒,此前薛仁貴門下,可並沒有什麽弟子……直到當年遇見了還是孩童的費長房,見他根骨天賦著實不凡,這才動了收徒的心思。

那時候王玄策也在,而王玄策之所以沒有同薛仁貴爭搶,而是選擇成人之美……其實也是因為看透了費長房的心性,不適合跟著自己在外出使。

這小子遇見點事兒就張牙舞爪,如此衝動的性情……禮部外交這一套,若是讓他去辦,不知道得滅多少小國,更不知道在外麵,要給大唐結下多少仇敵。

雖然大唐並不畏懼這些,但有些時候……這些不必要的麻煩,自然是能免則免。

能讓他王玄策去動動嘴皮子就可以辦到的事情,也省的出動薛仁貴率領大軍出征了不是?

不然還要他東奔西跑的做什麽……直接派薛仁貴率領玄甲鐵騎橫掃三界各族就是了。

沒有仗可打,費長房的一身本領,自然就是難以發揮,更得不到印證。

不過好在朝廷會時不時的派兵清山,玄甲軍也會參與其中,隻是相對於尋常兵馬是清山剿匪……玄甲軍一般都是去對付那些潛藏在山間的妖邪之輩,並且還負責破除那些沒有天庭,亦或是人間朝廷的敕封過的野廟。

秦始皇破山伐廟的事業,算是在大唐被貞觀帝給繼承了。

人間天子與朝廷,是有資格敕封神靈的,而這樣的神靈,一般都是香火神……同樣是會得到天庭的認可的。

隻是同那天庭敕封,亦或是封神榜上的那些神靈不同……如果說本朝不認前朝的香火神靈,那麽這些香火神靈,就會失去了他們存在的法統,從而成為野神。

有些或許會墮落成妖魔……而絕大多數,都是在失去了百姓們的香火祭祀,與人間朝廷的庇佑之後,逐漸被人遺忘,最終徹底消散於三界之間。

當年始皇帝破山伐廟,討伐的便是這一類的香火神靈……尤其以“楚國神係”,最是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

其實別說是這些人間朝廷敕封的香火神靈了,當年始皇帝破山伐廟的時候,就算是那些正兒八經是天庭冊封的神靈,那心裏也是慌張的很。

也就是隋朝國祚並不算長,再加上前麵南北朝分裂,其實人間也並沒有誕生出多少實力強大的“野神”來,這對於大唐玄甲鐵騎來說,其實也是一個好消息。

再加上薛仁貴已經是率兵清剿過好幾次了,如今再清理起來,也實在是花費不了太大的力氣了。

那些小廟與小妖們的存在,其實更像是薛仁貴給後輩留下來的試煉項目。

這不,如今就落在了費長房的頭上。

這一次玄甲軍清山出動的,正是費長房所帶領的這一營兵馬……在長安憋了許久的費長房,早就躍躍欲試了,如今這天大的好事落在了自己頭上,麵上的笑意那就壓根就沒停過。

但……

當師父薛仁貴出現在他麵前的時候,費長房還是強行把笑意收斂了回去,生怕師父見了會說自己喜怒形於色,不能控製自己情緒,永遠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

因而在師父麵前,費長房最是注重自己的外在情緒……甚至他還會用血脈之力,來控製自己的麵部肌肉,讓他們始終維持著這一副強硬且無神的麵容……

對此,薛仁貴也是哭笑不得……這孩子也是個實誠人,能想出這樣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來,也算他過關……來日方長,可以慢慢**他。

而且,時間與現實,將會是他最好的老師,當他經曆足夠多的時候,那麽他在心態上,想必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一個相應的轉變。

況且,在薛仁貴看來,費長房的年輕氣盛,也並非就是壞事。

畢竟不氣盛,還叫年輕人麽?

正是在這個肆意張揚的年紀,就該做些年輕人應該做的事情……當然,薛仁貴也不會否認少年老成的沉穩就不好,隻能說兩者各有各的長項。

放在軍中,那也是各有各的用處。

就好比費長房,他如今在軍中的名聲,其實也並不算小……身為薛仁貴的弟子,因為在軍中大比武中嶄露頭角,而被李治看中,將其調入了玄甲軍統領一營兵馬中不說,還特意封了他一個雜號將軍。

這樣的待遇,即便是在整個玄甲軍中,那也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長房。”

“弟子在。”聽到師父喚自己,甲胄在身的費長房向著師父行了一個軍禮。

“明日便要出征了。”薛仁貴看著一臉嚴肅的費長房,近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用力一按……發現這小子腳步堅實,身形毫不晃動,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跟我來。”

費長房不知道師父究竟何意,但還是十分乖巧的跟在師父身後……這一路,便直接去到了平陽郡王府。

在貞觀大帝李世民回朝之後,便下旨敕封薛仁貴為平陽郡王。

而在此之前,大唐也就隻有兩位異姓王,分別是“吳王杜伏威”與“燕王羅藝”,但這兩位……也都是高祖在位時敕封,且他們都是攜自己的地盤歸附大唐時,受封異姓王。

當年的杜伏威割據東南,羅藝以燕雲之地依附……除他們這兩位之外,大唐便再無別的異姓王,而且就算是他們兩個的王爵,也並非是世襲。

而貞觀朝的那些將領功臣們,也都是國公之位。

薛仁貴,則是大唐開國以來的第三位異姓王,雖然目前還是郡王……但再上一級,未來似乎也並非沒有這個可能。

薛仁貴並非奢侈之人,他的王府也不見絲毫奢華之處……反而更像是一處軍營。

跟著師父入了大門,一路穿過了正堂、演武場,走小路去到後院馬場之中。

薛仁貴的王府後院,被改造成了一處小型的馬場……費長房還有些不太清楚師父為何要將自己帶來此處,就見師父打了一個口哨,便有一匹白馬嘶風而來,最終在他們麵前停下。

費長房當然認得此馬。這是師父的坐騎,喚作賽風駒……此馬日行一萬,夜走五千,踏水不沉,乃是一等一的寶馬神駒。

正當費長房還在欣賞寶馬神駿之時,卻見師父將韁繩直接送到了自己的麵前。

噗通——!

這一刻,費長房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此番出征,為師也沒什麽好送你的,這匹賽風駒……便借你一程。”

啊……原來隻是借啊。

費長房聞言,心中雖然有些小失望,但他還是在心中說道:我的修行還遠遠不夠,怎能貪圖師父的寶馬!

“如果你此行能夠得到它的認可,亦或是真正將它馴服,那麽此馬……為師便送給你了。”

這一下……原本一直緊繃著臉的費長房,終於是忍不住露出了少年人的喜悅與興奮,神情頗為激動,向著師父重重一拜,道:“多謝師父賜馬,弟子一定不會讓師父失望的。”

“哈哈哈哈——”

薛仁貴見狀那也是忍不住大笑了幾聲。

當他有了一匹英招當坐騎的時候,其實這一匹看似不凡的賽風駒,便已經漸漸失去它的作用。

但薛仁貴並不想這位老夥計,就此被圈養在府中,便趁著這個機會,將它送給了自己的親傳弟子費長房……期望它可以跟著費長房發揮第二春。

費長房顯然也是磨刀霍霍,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趁這個機會,將這一匹寶馬收服。

男人的浪漫,其實莫過於此。

無非就是寶馬與神兵而已。

費長房可不止一次羨慕過自己師父,尤其是當看到師父隨身攜帶著的乾坤弓與震天箭的時候,更是在心中暢想:如果什麽時候自己能射一箭,體驗一下就好了。

費長房比張果老還不會隱藏自己的心思,薛仁貴看出他所想之後,是讓他嚐試過一次的……但很可惜,當時的費長房,並沒能得到乾坤弓的認可,他並沒有拉開弓弦。

想要超控乾坤弓,其實也很簡單。

一個就是得到乾坤弓的認可,另一個……便是依憑自己的蠻力,直接將其拉開。

薛仁貴屬於是他有那個能力,憑蠻力將乾坤弓拉開,但在此之前,已經得到了乾坤弓的認可……也正是因為薛仁貴執掌了乾坤弓與震天箭這一套人族神兵,才讓他在大唐的地位一升再升。

如今直接受封異姓王,便是那些身負皇家血脈的王爺們,在薛仁貴麵前那也得客客氣氣的。

別的不說,就是薛仁貴這一身的強橫的人族血脈之力,再活個五百年,那都沒有什麽問題。

就這樣的人物,別說是那些閑散王爺們了,就算當朝天子李治……在麵對薛仁貴的時候,那也向來都是客客氣氣的。

也就是薛仁貴的品行值得信任,再加上如今的貞觀帝實力大增,又有三藏聖佛坐鎮長安震懾宵小,否則……暗流湧動之下,薛仁貴是否能夠安然無恙,還真不一定。

但凡是貞觀帝渡劫失敗,身死道消……李治當真能夠對薛仁貴放心嗎?

凡間有句老話,人性往往都是經不住考驗的。

不過好在現在的一切,都是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倒也不用為那些不必操心的事兒而費神。

……

回到家中。

“兒啊。”

費母向著費長房說道:“看你這全身甲胄的模樣,是要出征去了吧。”

兒子出征,這當娘的心裏,如何能夠安穩的下來。

如今這兒子還沒出發呢,這費母的眼中,便已經濕潤了一片……這讓費長房心裏也不太好受,甚至都想要一時衝動,先辭了這玄甲軍一部統領的職務,先在家中照看老娘。

知子莫若母。

自家孩兒或許是衝動暴躁了些,可他無疑是個極其孝順的孩子……因為他爹走的早,其實是他們娘兩個相互扶持,才一步步走到今日……

直到費長房拜入薛仁貴的門下之後,他們的日子才漸漸好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