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王母娘娘的處理方式,玉帝本身也沒有什麽意見。
正如王母娘娘此前所想的一樣,玉帝之所以要在這件事情做文章,其實更多還是要給外界一個信號,讓他們最好安分一些,不要把主意打到王母娘娘的頭上。
其實從位格上來說,王母娘娘跟玉帝是持平的,隻是三界之中一向是以陽為主,故而天庭之中掌權的是玉帝,若如果玉帝當真被王母娘娘壓製,王母娘娘也未必就不能取而代之。
王母娘娘看不透玉帝,玉帝又何嚐能夠看清王母娘娘?
別看他們自化形時一起跟在道祖身邊兒侍候,至今都沒有怎麽分開過,但他們其實雙方之間的感情,絕對沒有想象中那麽深厚。
他們之間的夫妻感情,甚至遠不如他們的同門師兄妹們之誼。
畢竟當年他們兩個也是趕鴨子上架,一個成了天帝一個成了王母,也並沒有經過什麽儀式,隻是在天庭登基之後,就自動結成了夫妻。
甚至可以說,她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更像是師兄妹,而並非是夫妻。
但王母娘娘的境界顯然不同,她對於夫妻之道就看得相當透徹,同玉帝之間也一向都是平等交流,並沒有誰把誰當成是誰附屬……該溫柔的時候絕對體貼,但生氣的時候,也會直接擺臉色給玉帝看。
不過她能夠熟練掌握其中的度量,不會讓玉帝認為是自己太過軟弱而得寸進尺,也不會刁蠻任性又惹人厭煩。
總之,當年她在知道寸心在楊府的所作所為之後,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因為她的每一個行為,幾乎都是在刀尖兒上起舞,生怕楊戩能容得下她一樣,以至於雙方鬧成那個地步,若非楊戩威名在外,並無人敢去傳楊戩的家事,恐怕早就成了三界笑柄。
正是因為可以趁虛而入,否則王母娘娘也不會生出招攬楊戩的想法……隻可惜,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最終還是從自己的指尖兒溜走,對此王母娘娘隻能說,還是玉帝棋高一籌啊。
也正是因為失去了招攬楊戩的機會,王母娘娘才順勢按下了爭權之心……但需要明確的一點,如果當年王母娘娘並沒有甘心放手,非要同玉帝碰一碰的話,也並非完全沒有勝算……隻是那樣的內鬥,消耗掉的也隻會是天庭自身的力量,雙方最終不論是勝利,都是一個得不償失的局麵。
王母娘娘在大局之上,還是有著相當敏銳的洞察力的。
而對於王母娘娘的選擇,玉帝也是要承情的。
故而自重新執掌朝政之後,對王母娘娘反而是愈發的敬重,除了是處理掉一個左右反複的天奴之外,也並沒有對王母娘娘掌權時,培養起來的勢力進行清算。
這一次,其實也是那些內臣的手確實伸得太長了些,否則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也好。”王母娘娘的提議,還是得到了玉帝的認可,“八仙之劫,也算是眼下三界的頭等大事,為了他們能夠順利歸位,相應的劫數自然也不能少……就讓這些內臣下界去吧,如果能夠僥幸從八仙的手中活下來,便讓他們重歸天庭……”
“陛下就不怕八仙,當真在他們的手中著了道兒?”
“嗬。”玉帝笑了一聲,“如果八仙連這些個烏合之眾都應付不了,還當什麽八仙?天庭要的可不是酒囊飯袋,而是能夠鎮壓氣運,且在未來大劫之中,能夠有所作為的得力幹臣。”
別說是玉帝,就算是下界的君主們,也知道應該挑選那些有能力的臣子。
隻是相對於玉帝來說,很多君主們自身的能力不足,並不能準確的分辨出,哪些臣子是真的有本事,從而造成了許多悲劇發生。
但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那些得到庸主寵信的佞臣,也並非就沒有能力……隻是沒有把自己的本事用到正確的地方。
下界。
“看……那是不是你的酒葫蘆?”
呂洞賓指了指一旁的一個石盤,向著暈暈乎乎的李白問了一句。
“唉?”李白擦擦自己的眼睛,向著呂洞賓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但似乎因為喝多的了緣故,看的並不真切,而後又用力的揉了幾下,順便甩了甩腦袋,定睛一看——
“哎呀!”
李白驚叫一聲,“它怎麽在這裏?之前為什麽看到?”
呂洞賓一攤手,道一聲:“你的酒葫蘆,誰知道你什麽時候放到那邊兒的?我現在嚴重懷疑,是你眼饞我的酒,還舍不得你自己的酒,故而自己悄悄把酒葫蘆藏了起來。”
“呂兄豈能這般血口噴人?我李白是不是小氣之人,你呂兄難道不知道麽?”
“嗬嗬嗬嗬。”呂洞賓並不搭他的茬,也是借著酒勁兒說道,“你李白確實豪爽大方,這確實毋庸置疑……可一旦涉及到了美酒……那可就說不準了。”
李白聽了這話,當即就不能忍,連聲說道:“你說我藏私,那現在又何必把酒葫蘆找出來?”
“當然是因為我的酒已經喝完了。”呂洞賓指了指他們麵前的高高壘起來的酒壇子,這可都是他多年的珍藏……適才為了撫慰李白酒葫蘆丟失的悲痛,一股腦的全都拿出來,讓李白借酒消愁。
隻是萬萬沒想到……李白他竟然跟自己玩心眼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白當然不可能就這樣讓呂洞賓憑空誣陷自己的清白,他直接站起身來,晃晃悠悠的向石盤方向走去,一邊走口中還一邊兒說著,“竟然說我小氣,私藏美酒,還算計你的酒……我的酒葫蘆就在這裏,這裏麵的酒全賠給你……”
說著,李白已經伸手抓住了酒葫蘆,作勢就要向呂洞賓方向丟過去。
但就在起手的一瞬間,李白忽然語頓,就連身體也瞬間凝固在了原地。
原本還有些期待的呂洞賓見狀,直接開腔嘲諷,“哈——,說的倒比唱的好聽……怎麽樣?把酒葫蘆丟過來,賠我的酒啊?還不是舍不得?”
李白少見的麵色漲紅,因為當他舉起酒葫蘆的一瞬間……已經非常敏銳的發現,自己的酒葫蘆已經空了!
當真有偷酒的賊!
但現在……他麵對呂洞賓的指責,那恐怕是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呂洞賓見李白不動,他也不客氣了,自己就跳上去要搶李白手中的酒葫蘆……他們兩個本就是不打不相識,再加上雙方的喜好也相附,故而私下裏的切磋也是少不了的。
一言不合就動手,那也是常有的事兒。
但現在……明明不是自己的錯,但李白卻不知道為何就覺著自己理虧,麵對一招一式咄咄逼人的呂洞賓,他也隻是躲閃與防守,並沒有想要還手的意思。
這下呂洞賓就更得理不饒人了……能夠揍李白一頓,即便是他不賠自己的酒,這事兒也算過去了。
他們兩個的能耐本就是伯仲之間,如果雙方對攻的話,自然是一個持平的局麵……現在李白一味的防守退讓,自然就呈現出了一麵倒的局麵。
李白也是喝了不少酒的,且看他二人一招一式之間,甚至還有幾分醉意在……
指望一個喝醉了的人能有多少理性?
況且李白本身也是性情中人,麵對呂洞賓能夠主動退讓已經是意外之舉了,真要說他一點脾氣沒有,那也是絕對不可能的。
眼看著呂洞賓下手是越來越用力,本就丟了一葫蘆酒的李白,也霎時上了頭——
主要李白的酒葫蘆並非是凡間的那種尋常酒葫蘆,而是專門煉製的空間法器……並且裏麵存放也並非一種酒,他走南闖北遇見的好酒,基本都珍藏在其中。
現在葫蘆空空如也,自己的珍藏不翼而飛……說不心疼,那才是假的。
再加上這會兒被呂洞賓冤枉不提,還屢遭重手……這火氣怒上心頭……
嘭!
原本呂洞賓正打的歡快,他篤定了李白因為理虧不敢還手,正在肆意施展招法……卻不料李白突然反擊,一腳直挺挺的踹向他的前胸,也就是他反應靈敏,雖然來不及調整身形,但還是能夠將雙臂護在胸前。
咻——
呂洞賓的身體直接倒飛了出去。
可見李白這一腳,也確實沒有留情,力道極大。
瑤池之中。
王母娘娘看著玉帝指尖掐著一道法訣,好奇問道:“陛下,這是什麽法術,臣妾此前竟從未見過。”
“哦,是麽?”玉帝聞言便向王母娘娘解釋道,“這是悟空在西行路上開發出來的留影法術,能夠記錄當前畫麵……但後來又研製出了留影法器,這留影法術便漸漸無人再用了。”
“陛下施展這般法門……是在留何處的影?”
玉帝將昊天鏡推至王母娘娘麵前,“這裏——”
王母娘娘側目觀看,正見昊天鏡中,乃是兩個年輕人扭打在一處,身形相貌十分狼狽。
這是……東華帝君與太白金星?!!
依王母娘娘的眼力,當然能夠看出他們兩個的身份……可她也當真沒想到,這兩位竟然還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同時王母娘娘又在心中無奈歎息,陛下也好不到哪兒去,堂堂天帝竟然還要把人家的糗事錄偷偷下來……王母娘娘隻看玉帝現在根本難以壓製的嘴角,便能夠想到在太白金星曆劫完畢,回歸天庭之後,玉帝將這這留影拿出來,當著太白金星的麵兒展示的場景。
李淳風看著這兩個正在借酒耍瘋的學生,也非常無奈。
或許旁人不知道李白的酒葫蘆去了哪裏,又為何會突然出現……但修為不俗的李淳風,是察覺到了那一縷幾乎微不可察的氣息的。
那是屬於三界至尊獨有的氣息。
對於這位陛下的性情,李淳風也隻是一知半解,遠沒有對大唐陛下李淳風熟悉……但想到對方的身份地位,李淳風也隻能是認為對方出手,必有緣由……隻是自己的境界太淺,還看不明白玉帝的用意。
總不能就當真是為了李白的酒吧?
這話說出去,恐怕也沒人會相信吧?
一場發泄之後,李白與呂洞賓以兩敗俱傷的平局而收手,一座小山頭幾乎都快被他們兩個打平了。
不過讓李淳風覺著欣慰的是,他們兩個還是即便是在這樣的狀態下,還是保持著一定的分寸,隻是在用拳腳分勝負,並沒有人動劍。
畢竟以他們兩個的實力,即便是仙劍不出鞘,那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會引動劍氣縱橫的存在……如果仙劍出鞘,對這山川古林恐怕會造成難以估量的傷害,並且會殃及到周圍的生靈。
“怪事兒。”
打了一架之後,他們兩個的酒也算是醒了。
剛才還打生打死,似乎不共戴天的兩個人,這會兒則是席地而坐,一同研究他們麵前的這個酒葫蘆。
“這些時日咱們兩個一直在一起。”李白將自己的一條斷了一半兒的衣袖,直接全都扯下來,幹脆露出半條手臂,然後伸手將擺在地麵上的酒葫蘆撿起來,送到呂洞賓的手中,接著說道,“我有沒有時間將這酒葫蘆的酒倒走,你最清楚不過。”
這一點,呂洞賓還真沒有什麽反駁的地方。
他們兩個上一次一同飲酒,還是在昨天……昨天喝的正是李白酒葫蘆裏的珍藏。
而昨夜裏,李淳風告知他們兩個,在到達梁山便不能再飲酒的消息之後,他們就決定今日再飲最後一場,且飲個痛快……卻沒想到遇上李白的酒葫蘆意外丟失。
等他們兩個把呂洞賓的酒喝完之後,這酒葫蘆偏偏又再次出現……這才鬧出了這一場風波。
但問題不大,還並不足以讓呂洞賓與李白反目成仇。
否則他們兩個這會兒也不會心平氣和的坐在這裏,一起研究那偷酒的賊,究竟是誰。
“可如果你的酒,當真是被人偷走的話……”呂洞賓向李白陳述了一個事實,“你似乎也隻能認栽了。”
“為何?”
“能在咱們兩個的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將你的酒葫蘆偷走,你說對方是否能夠以同樣無人察覺的方式,取走咱們的性命呢?”
“嘶——”李白聞言倒吸一口涼氣,且背後瞬間出了一身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