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想要見黑袍人,但黑袍人一定不想見到李世民,否則他也根本無需出手,隻需要放任梁山老妖,殺了大野澤水神與這一隊玄甲鐵騎滅口,自然就會引動李世民的怒火。
別看他們現在藏得深,但如果大唐當真放開了搜索他們的行蹤,還真不一定就能藏得住,遲早有暴露的一天。
梁山老妖害怕大野澤水神暴露了自己的存在,故而出手滅口……而黑衣人生怕被梁山老妖的不靠譜行為而波及,故而在千鈞一發之際,阻止了梁山老妖下殺手。
而事實也證明,滅口並非是最佳的選擇。
大唐在第一時間就派出了李淳風、呂洞賓以及李白,這三位強大的修士,在搜尋他們的行跡。
梁山老妖雖然自負神通非凡,但還沒把握同時應付這三位,李淳風乃是人教代言人,老君親傳弟子……其神通道法,可謂是神妙莫測。
而呂洞賓與李白,且不說他們的前世身份,即便是他們兩個如今的轉世身,也絕不能小覷。
一個是大唐學宮的首席,火雲洞下凡的曾子的得意門生;一個是截教代掌教無當聖母的親傳弟子,並且在此之前便已經被青萍劍選中……青萍劍,乃是截教聖人通天教主的佩劍,所謂神劍有靈,況且這梁山老妖一身的上清道法,不論是他是不是截教弟子,但凡是當真撞見了李白,那才是自投羅網。
如果他是截教弟子,少不了要被清理門戶……如果不是截教弟子,還解釋不清自己的上清道法,那也絕對不能擅了。
除了這些隱患之外,他的梁山老巢已經被一鍋端了……而且他那些弟子的動向,也全在黑袍人的預料之中,果然是為了保全性命,而向大唐投降。
雖然待遇比不上最開始向大唐投誠的那一批,很有可能還有一些牢獄之災……但比一命嗚呼來說,顯然是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話是如此,可梁山老妖心中……還是有些不滿的。
一處隱蔽的洞府之中,梁山老妖與黑袍人正對視而坐,不過他們兩個都穿著黑袍,且還有帽子遮蓋,其實並不能看到對方的麵容與神情。
不過梁山老妖的一對兒牛角,還是頗為明顯。
“一切都在道友的預料之中。”梁山老妖抬頭向著黑袍人看了過去,但因為這兩件黑袍,並非是凡品,其實乃是兩件靈寶,正有隔絕氣息之妙用,才能躲避六耳獼猴與諦聽……甚至是哮天犬的探查。
此番他們對視而不能見對方真容,其實也是這兩件黑袍的功效。
“可如今丟了梁山基業……我又當如何自處呢?”梁山老妖心有不甘,“我的那些弟子能投大唐,但我卻不能投……看來往後,也隻能是在三界之中流浪了。”
黑袍人摸著下巴說道:“道友為何不返回師門呢?”
梁山老妖並不說話,他隻是輕瞥了黑袍人一眼,便將這個問題忽略掉。
明知故問。
梁山老妖當然知道黑袍人的身份,且他也不認為對方不知道自己的來曆……如果現在執掌金鼇島的是大師兄,哪怕是大師姐……他也敢回去。
可偏偏是無當師姐,他當年在島上的時候,便同這位師姐最是生疏……一身冷峻的氣質,實在是讓同門的師弟們難以親近。
不久之前,為了迎李白上島,而金鼇島重開的時候,梁山老妖也是遠遠去看了一眼的……但看到那些在東海岸上等著的同門,沒一個人能重歸金鼇島的,他當然也就熄了這個心思。
自無當師姐執掌金鼇島以來,能夠重歸師門的,其實寥寥無幾,除了金箍仙之外,也就是被金箍仙帶來的長耳定光仙了。
而金箍仙能上島,也完全是因為他帶著“長耳定光仙”這個上門禮,否則無當聖母也不見得就給他開門放行。
但最終的結果是金箍仙不僅上了道,還將自己那三個不成器的弟子,也一同帶上了金鼇島……雖然他們的天賦並不算一流,但其中的一位羊力大仙,硬生生憑借自己的真性情,獲得了無當聖母的賞識。
這些事情,島外的人當然不清楚。
“眼下……其實還有一個機會。”黑袍人向著梁山老妖說道,“如今正值八仙之劫,如果道友能夠在這其中,有所作為的話……或許另有出路。”
黑袍人伸手往上指了指。
梁山老妖先是沉吟片刻而後才好奇的詢問道,“道友所言……莫非是天庭?”
“正是。”黑袍人點點頭,“以道友的身份,其實大可不必在三界之中隱姓埋名……那西方佛境,顯然也不在道友的考量之內,否則也不至於隱居於梁山之中……若是能夠在天庭之中謀個一官半職……”
梁山老妖陷入了沉思之中,投靠天庭這件事情……他之前還當真沒有考量過,可現在聽黑袍人提起,便覺著此事未嚐不可。
“道友為什麽說自己不能投靠大唐呢?”黑袍人雖然知道梁山老妖的真身,但對於這一點還心存一些的疑惑的,如今的大唐蒸蒸日上,將來大唐在三界的地位,恐怕都不會在天庭之下。
如今的大唐,看似興隆,但其實還有著足夠的上升空間,如果能在這個時候加入到大唐的陣營之中,那麽未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黑袍人之所以找到梁山老妖,並且為他出謀劃策,在梁山布下大陣……就是為了有一天,在梁山基業興隆之時,引來大唐的矚目……最好是能夠讓大唐意識到他們梁山的力量,讓大唐來招安他們……而並非是他們上趕著去投靠大唐。
但……黑袍人的計劃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破滅了。
黑袍人也沒有想到,大唐軍隊的發展,竟然也如此之迅猛……短短十幾年的時間裏,士卒們便已經擁有了同妖魔拚殺的強大的武力。
就說大唐玄甲鐵騎的戰鬥力,甚至不在一些精銳天兵天將之下,玉帝見了都得眼饞。
再加上自己隻是一個沒注意,先是大野澤水神被費長房與藍采和聯手拿下,隨後便是梁山老妖擅自出手……直接引來了李淳風。
按照黑袍人的想法,如果隻是一個費長房的話,完全能夠憑借對方的軍隊,以整個梁山作為舞台,向李世民展現一下現如今梁山妖群的風貌。
黑袍人認為李世民絕對有這樣的魄力下達招安令,並且成立大唐第一支妖族軍隊。
但黑袍人這邊兒計劃還沒做完,梁山老妖便親自跑去拆台,但他的行為本身,又是害怕他的存在被大唐發現……那麽問題來了,他究竟在害怕什麽?
“難道你吃過人了?”黑袍人正在思索之際,腦子裏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想法。
“怎麽可能。”梁山老妖十分堅決的搖搖頭,表示自己從來沒有吃過人,但是……“我傷過人命,若是投靠大唐,以我的身份,難免要見到三藏聖佛……到時候他若是要以佛焰煉心,我是入還是不入?”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黑袍人聽了對方的擔憂之後,開解道:“三藏聖佛又不是不分青紅皂白之人,你隻要講清楚你傷人的前因後果……隻要這事兒你沒錯,想來他也不至於用大日佛焰燒你。”
黑袍人見對方還不言語,便小聲問了一句,“不會……你是無故傷人的吧?那你確實不能投靠大唐。”
梁山老妖急忙說道:“我怎麽可能無故傷人……可事情已經過了幾百年,單憑我一張嘴,如何能說的清楚?”
這……
“而三藏聖佛的大日佛焰,則能辨別我口中言語之真偽……”梁山老妖見黑袍人也陷入沉默之中,便接著說道,“但我聽聞……但凡是被大日佛焰燒過,除非是堅持到最後……否則,都少不了一個真靈散於三界的下場。”
別說是梁山老妖了,就是黑袍人在聽到大日佛焰的時候,也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可以說,三界之中聽聞大日佛焰的名號,還能鎮定自若的,也是實在是沒有幾個。
玉帝都曾經想要用此法來試群臣……但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靈山的諸佛與菩薩們,當年已經受過了大聖雷音的折磨,法海便也沒有邀請他們都來大日佛焰之中走一遭,也算是逃過了一劫。
因為沒有親身體驗過大日佛焰,故而黑袍人也沒有立場來勸梁山老妖繼續投靠大唐……反正依憑梁山來展現自己能力的計劃,已經胎死腹中……倒不如送這位道友上天庭叭。
至於自己,黑袍人還是更加傾向於留在人間的……至於投靠大唐的契機,那就得再尋了。
……
大唐行宮之中。
“禦弟是說,那梁山的大陣,並非是梁山老妖所布,而是那神秘黑袍人的手筆?”
“正是,布陣之人並非是梁山老妖。”法海向著李世民說道,“據大野澤水神所言,是他親眼看到,在梁山水泊之中布陣的是黑袍人……梁山老妖雖然也在,但全程並沒有出手。”
“而且大野澤水神還聽到梁山老妖說過一句話……你們的布陣之法,確實有獨到之處,其精妙絕不在金鼇島之下,隻可惜……如今三界之中,還懂得這一套的……恐怕也就隻有寥寥數位了吧?”
“哦?有意思。”李世民對這兩位的身份,是愈發感興趣了,甚至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他們兩位,看一看他們的廬山真麵目,“禦弟認為……他們是何方神聖?”
“身份線索,還是太少了些……並不容易推斷。”法海略微沉吟了幾個呼吸,這才開口說道,“你梁山老妖大概率就是金鼇島的門人……而另一位黑袍人,或許能夠從對方精通陣法與符咒這方麵入手探查……而在那梁山陣法之上,恐怕就要等李道長回來之後,才能知道更具體的線索了。”
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大殿之外,這就傳來了一位太監的聲音,“陛下,李淳風李道長回來了,正在宮門外候著。”
“快,請李愛卿入內!”
“臣……李淳風,拜見陛下。”
“愛卿免禮。”
因為當年在北俱蘆洲中一同曆練的緣故,故而李世民與李淳風之間的關係,還是相當親厚的……李世民也是親自下殿去迎接李淳風,可見對李淳風的寵信。
不論這是真情實意,還是帝王心術……總之能夠享受這般恩遇的臣子,也不枉這一遭君臣之義了。
隻是李淳風的身份畢竟特殊,再加上他性情如此,李世民的行為還不至於讓他受寵若驚,君臣兩個客套了一番之後,李世民請了李淳風入座。
“此去洛陽查案,梁山破陣……辛苦愛卿了。”
“此乃臣分內之事。”李淳風連忙向著李世民拱手說道,“隻可惜,此番並沒有抓住真凶……即便是破了梁山,但那隱藏在背後的罪魁禍首,卻始終沒有露麵……臣無能,不將賊人抓捕歸案。”
“此事無妨。”李世民擺擺手,接著說道,“你剛到長安,可能還不知道……那大野澤水神與一隊玄甲騎兵,並沒有性命之危……他們雖然此前失蹤了一些時日,但是被人刻意隱藏的行蹤……”
隨後,李世民便將這件事情向李淳風親自講述了一遍,讓雙方的情報能夠統一。
李淳風在行宮之外,其實也是隱隱感應到了一些東西的,但沒想到事情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向來發展,不得不說……還是出乎了李淳風的預料的。
不過在聽陛下說到陣法這邊兒的時候,李淳風還真有些發現。
“陛下……那梁山大陣,臣是經過認真拆解的,確實發現了一些不同尋常之處。”
“說來聽聽。”
關於此次行動的報告,雖然已經先一步發送到了李世民的傳訊玉符之上,但文字上記載的內容畢竟有限,更多的詳細內容,還是要當麵稟報。
“臣原本以為,能夠在梁山之中布下如此大陣的,三界之中便隻有金鼇島出身的修士……但在拆解的過程中才發現,這梁山大陣的布陣手法,卻同金鼇島一脈並不相同……是另外這一種體係……臣此前還奇怪這是怎麽一回事,如今聽到布陣者另有其人,這才想通其中的關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