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顧筠兮在溫行知的陪伴下，全程觀看著尚景川和夏依妍的對手戲部分。
別看彼此年齡差不了幾歲，昨日交流和私下對戲時也是旗鼓相當，可真正對著鏡頭操練起來，誰青澀誰老成，當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
起初拍攝的不是很順利，夏依妍雖然有著演技傍身，可麵對尚景川入戲時的狀態還是顯得難以招架。
好在尚景川足夠耐心，拍攝中彰顯大前輩的風範的耐心帶引，再加之周導用心良苦的特地選了相對簡單情緒平靜的對手戲，這才讓夏依妍的演繹沒有顯得被壓製的太過厲害，勉強過關。
拍攝日程安排的緊湊，中午草草吃了頓飯就繼續進入，在天色黃昏時，夏依妍也爭氣的徹底入戲進入任務狀態，讓拍攝進程加速衝刺，在晚飯前結束了男女主角的戲份。
晚上，就是顧筠兮的拍攝主場了。
溫行知本就滴水不進，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還是照例在用餐時借口暫離，“等開拍前我再回來。”
“好。”反正這麽多人都在，也不會出什麽問題。
獨自用餐，倒是尚景川在晚餐時特地找了過來，言語和她淺聊了幾句一會兒的對手戲，話語引導她對如何演繹有了更進一步的想法。
“新人剛開機找不到狀態很正常，等你和依妍拍攝完後，我會盡力在劇情中引導你的，放輕鬆。”。
“和依妍拍完後？昨天不是說先咱們倆的戲份拍攝嗎？”
這話反倒是把尚景川問愣了，“是昨晚依妍找周導說的想換一下，她沒告訴你嗎？”
顧筠兮皺眉，遠遠地看了眼正單方麵對顧臨承有說有笑的夏依妍，對方察覺她的目光後，還笑著招招手。
“可能……是她忘了吧。”畢竟整天都在忙碌著。
“別緊張，沒問題的。”尚景川握拳為她鼓勁兒，“你可以的。”
“嗯。”她雖然也這麽安慰自己，可心頭還是難免產生一絲不好預感。
晚餐結束，梳妝完畢，顧筠兮坐在化妝間內繼續背記著台詞，靜靜等待調試結束後的開拍。
溫行知精準的掐著開拍的時間點回歸，行色匆匆進入，“拍攝更改了。”
“我知道，幸好剛才晚飯時偶像過來和我說了，”目光從台詞上移開半分，掃了眼屋內，正好此時屋內，“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心裏有點慌，總覺得……”
“顧老師，咱們拍攝要開始了，周導叫你過去。”工作人員敲門的一聲呼喚，打斷了她沒說完的話。
“好，這就來！”顧筠兮合上本子，抬手按了按自己劇烈跳動的心髒處。
“別擔心。”溫行知扶著她起身，看著鏡中的她，語氣篤定，“你能行。”
顧筠兮也是跟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對視上鏡中的眼眸，情緒像是被吸入，逐步找回心態，“是，我能行。”
可惜的是，她鎮定，也就維持了短短幾分鍾。
“卡！怎麽回事，說台詞啊，發什麽呆！”周導的訓斥聲傳來，一同過來的，還有一種持該群眾的視線，刺得她手腳冰涼。
並不是她接不上戲，隻是……這台詞不太對吧？
顧筠兮有點茫然看著對麵的夏依妍，為什麽對方演繹的劇情，不是昨天定下的部分？
“周導，這好像不是昨天咱們開會敲定的拍攝部分吧。”溫行知上前確認。
周導顯然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糟糕的開場秀，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到底有沒有對拍攝上心？昨晚上不就做過修改了麽！”
“昨晚？”
看著越來越深的天色，周導也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喊話場子中央的夏依妍，“依妍？你昨晚提出換戲後，不是說主動去告知她嗎？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夏依妍沒有應答，隻是顯得有點無辜地看向了她，“筠兮，我沒告訴你換戲了嗎？”
“沒有啊……”要是她知道，哪裏還會懵逼成這樣！？
“不可能！”她的經紀人在此時站出來，言辭鑿鑿的力挺自家藝人，“昨晚上開機宴一結束，我們家依妍就著急忙慌的去告知你了，她這一去可是去了好久才回來呢。是不是顧小姐昨晚開機宴喝醉了，忘記了？”
一晚上被顧臨承和溫行知雙雙盯梢的，她連飲料都沒嚐上一口，哪裏輪得上喝酒！？
更何況，她昨晚可一直在屋裏研讀劇本呢！
顧筠兮眉頭一擰，剛張口想反駁，就被夏依妍壓製，“對啊，筠兮，我要是沒去找你，我這大半夜的能跑哪裏去？”
“……”我怎麽知道你跑哪裏去了！
顧筠兮心頭叫苦，對方卻委屈上了。
夏依妍朝著周導身邊走去，和經紀人一唱一和的，已然扯到了，“為證清白，不然咱們調一下監控看看好了。”
她是被嗆的心頭窩火，大步跟過去，剛想吼回去：“調就調誰怕誰”，就被溫行知清了下嗓子阻攔。
“不必了。我記起來了，夏小姐確實來過。”
溫行知這番話說得倒是讓顧筠兮一下子摸不著頭腦了，還想強化，卻被對方按住，給了個示意的眼神。
順著看去，顧筠兮瞅見了一直在旁靜觀的顧臨承，瞬間醍醐灌頂。
是啊，昨晚上她不單單呆在自己的屋子裏……還去了顧臨承的房間。
若事情鬧到真把酒店的走廊監控出來，她是可以證明夏依妍沒有過來過，可也暴露了她去過顧臨承房間的事實。
到時候什麽金主什麽爬床獻身的……會更加說不清楚了吧。
看了眼夏依妍委屈神情中，難掩的挑釁模樣。
很顯然，對方知曉自己根本不敢去查監控。
這是為什麽？難道她過去時，正撞上夏依妍找來……
顧筠兮也是心頭猜測，溫行知已經帶著歉意的看向了夏依妍，“當時筠兮應該是衝澡沒聽見，是我在隔壁聽到了敲門上開的門，對吧，夏小姐？”
對方仿佛也沒料到溫行知會逞英雄的主動攔罪，猶豫著到底要不要繼續作妖時，聽到了顧臨承開了口：“既然事情已經明朗了，那就到此為止吧。”
夏依妍哪裏聽不出來這充斥著維護的意味，心頭憋火，可麵對自己喜歡的顧臨承，也不好揪著不放駁了麵子，隻是默默點了點頭。
周導的怒意卻沒有因此平息，“你到底怎麽當經紀人的？換片段的事情都不知道告知一聲，你知不知道你這一個疏忽意味著什麽？”
“對不起。”
周導的訓斥和溫行知的道歉不斷響起。
看著溫行知主動替自己攔下所有過錯，顧筠兮當真是有點啞巴吃黃連的感覺了。
夏依妍到底圖什麽？
就因為對她和顧臨承的關係“誤解”，就非要搞她嗎？
顧筠兮憋屈，對夏依妍的行為也非常不解，可在溫行知的眼神製止下，隻能忍氣吞聲沉默當著透明人。
“好了周導，別氣了，開拍第一天，別氣壞了身子。”最後是尚景川出麵當了回和事佬，才暫且作罷。
雖然事情發展的有點鬧劇，但戲還是要拍。
周導給她特批了一會調整時間，回到化妝間，顧筠兮情緒有點低落，“對不起，都是我……”要是昨天沒有去找老哥就好了。
溫行知卻沒什麽反應，隻是拿出劇本攤開，放在了她的麵前，“別被影響情緒。”
“可是……”
“顧筠兮。”溫行知嚴厲喝止住了她的話，雙手重重按壓在了她肩頭，低頭湊近幾乎快要額頭相抵，“你聽好，現在的一切都沒有你好好拍戲重要。夏依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放在圈子裏根本就是小兒科，你要是連這個小坎兒都過不去，不如趁早收拾東西回家。”
“我不回家。”
“那就邁過去。”
顧筠兮感覺到按在雙肩上的手正在微微用力，“好，我……努力。”
可惜，夏依妍當真是狠下心來也好搞她了。
開拍前，背對著鏡頭的夏依妍依舊口型無聲說著些刺激的話，氣得顧筠兮情緒上湧一時頭腦發熱。
於是……
“不行，這條重拍！”
“卡卡卡！狀態不對！”
“卡——顧筠兮！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滾！”
人就是這樣，越被訓斥，越容易慌亂懵逼，連續NG和導演的訓斥中，讓她整個人腦子都要炸了，麻木的不知道什麽才是對什麽才是錯，搞得一塌糊塗。
“情緒狀態不對，再怎麽重來也是徒勞。”先看不下去的是顧臨承，他從椅子上起身，看了眼已經黑透的天色，“周導，我看今天就到這裏吧。”
“就是就是，她連累得我也快找不到狀態了。”夏依妍絲毫不隱藏埋怨，是讓周導更加氣不打一處來。
顧筠兮絲毫不懷疑，周導下一句就會是讓她卷鋪蓋走人的訓斥。
好在有顧臨承先搶了話，“周導，顧小姐可能還是新人把握不住角色，再加上今天因為換戲沒準備好，也狀態不佳。”
“我也是新人啊。”夏依妍嬌滴滴撇撇嘴，博得顧臨承注意。
“你不一樣，你，有天賦。”顧臨承是一句話就哄得她是笑逐顏開，“我看今天男女主角戲份拍的很順利，不然明天就先拍其他戲份，再給顧小姐三天時間好好研讀學習下，如果不行……也算仁至義盡，不用耽擱時間了。”
顧臨承看向場中垂頭失落的顧筠兮，溫行知已經跑過去低聲附耳不知道在說著什麽。
“行，我今天就算給顧總一個麵子，就給你三天，要是三天後還是演成這個樣子，你就給我自覺地收拾東西滾蛋吧。”周導說的毫不留情，起身大手一揮，“其他人，收工！”
“是，我一定努力。”顧筠兮垂眸應著，彎腰送別周導氣呼呼離去。
她猜想過自己也許會在劇組中出現各種狀況，卻從未想過居然能在入組第一天就遭遇換角危機。
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滑鐵盧人生啊……
三天。
留給她的時間，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