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現在大家對揚姨的早飯已經失去了興趣,端著碗坐在那裏卻沒有吃的意思。
我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率先吃了起來,可能是我的帶動,其他人這才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飯,剛吃到一半,幾個人都說沒胃口先回房了。
這時餐廳裏隻有我,李小雪,揚姨,張穎,我們四個人。
我們一起收拾碗筷,作完之後揚姨給我們倒上茶,但沒有人願意說話。
“揚姨,是你發現肖海的嗎?”我摸著茶杯低著頭問道。
還沒等揚姨回答,李小雪搶先說道:“是我,是我發現他的!”
揚姨看了李小雪一眼,又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子。
“你能給我講一下當時的情況嗎?”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輕鬆些。
她猶豫了一下,“早上七點時,我去叫你和肖海吃飯,但敲了半天門你們沒有開,這時嚴冬正好從房間裏出來,並告訴我說,你和肖海昨晚喝了很多酒,然後我和嚴冬一起下樓告訴揚姨,當時隻有我和嚴冬起來了,所以揚姨說等都起來了再吃飯,接著我和嚴冬就在客廳裏聊天。
八點時,其他人都起來了,隻差你和肖海,後來大家一起到樓上叫你們,可還是沒人開,雲姐怕出事就叫揚姨拿來備用鑰匙,先打開的是肖海的房間,揚姨進去不一會兒就跑出來,說,說,肖海死了……!“李小雪說完深深地出了口氣,癱坐在椅子上。
我轉向揚姨,“揚姨,你進去時看到什麽?”
她抬起頭平靜地說:“我進去時,並沒有發現他已經死了,我看到他橫在那裏,還以為他睡覺不老實掉下床了,他的被子大半都掉在地上,我走過去把被子放好,這時才注意到他的臉,我當時嚇壞了,用手去試試他有沒有呼吸,當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就跑出門了,後來小雲說也把你的門打開,進去發現你沒事。”
我抿著嘴唇點著頭,又看看李小雪,站起身來剛想走,張穎也慌忙地站起來,“你去哪兒?”
“回房間。”我柔聲說道。
“陪陪我好嗎?”張穎幾乎是在哀求了。
張穎房間裏的台燈是亮著的,“我好害怕!”說完她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
我輕輕地為她擦去淚水,又把她安置到**,張穎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你不要走好嗎?”張穎含著眼淚望向我。
我點著頭並把被子給她蓋好,然後斜坐在床頭,一條腿搭在床的邊緣,張穎迅速地抱緊我的腿,這才安靜地躺下。
點著一根煙把身體靠在床頭,閉著眼睛想這兒發生的一切,昨天還是好好的,可今天……
怎麽會死呢?李小雪不是他的女朋友嗎?怎麽沒見她有一絲難過?還有嚴冬不是他的同學嗎?兩個人的反應都那麽奇怪?
這時煙已經燒到底部,隨手把煙丟在地上,用左腳又碾碾。
我決定弄清楚到底是怎麽回事!
費了好大勁兒才打開張穎抱我的手,躡手躡腳地走出去。
我先去了李小雪的房間但沒人開。
接著去了嚴冬那兒,嚴冬正在看書,他隻是招呼我坐下,“找我什麽事?”嚴冬沒有表情的看著我。
我隻是笑笑,“你早上對我說的食物,藥物,心髒病什麽的,我想知道原因!”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說的食物中毒,藥物中毒,心髒病都可以導致死亡,而且死時都會口吐白沫。那是因為某種物質使胃的蠕動加快,而胃液的生產速度跟不上其速度,導致胃內的東西無法順利的消化和向下走,部分沒有消化的東西都堵塞在十二脂腸的入口,而消化液和那些已經消化的食物隨末,在胃裏跟著蠕動,大部分會順著食道向上返,這就引起了嘔吐!”嚴冬看著我,“你聽懂了嗎?”
我的臉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地說:“大致明白了!”
他沒有理會我的窘迫,隻是等著我的其他問題。
我幹咳了一聲,“你說的藥物是指什麽?”
嚴冬低頭想了想,“有很多,象青化鈉,氯化鉀,乙醚,高錳酸鉀一類的什麽東西。”
“著類東西,不是隨處都有吧!”我問。
嚴冬搖著頭,“不會,這些都是有毒性的,並不是哪都能買到!”
我若有所思地點著頭,“你和肖海是同學!”
他隻是點了一下頭並沒有說話。
“你和他很熟嗎?”
“隻是同一個係的。”
我停了一會兒問道:“上船那天,我看見你和肖海在船尾吵架。”我盯著他的眼睛。
嚴冬聳了一下肩膀,眼睛看向別處,“是!那天我們是在吵架。我們的關係一般,後來因為一些事才開始僵化。”
“因為李小雪!”我冷不丁地說道。
嚴冬周身一顫,驚恐地看向我,“你怎麽知道?”
我沒有理他,接著問:“李小雪喜歡你們誰?”
嚴冬可能是因為被我給揭穿了秘密,一直緊張地望著門口。
“當然是我!”他緊張且堅定的說。
我隻是揚揚眉毛點著頭。
“你……,你不是懷疑我吧?”嚴冬試探地問。
我笑起來向他擺著手,“我要走了!”我起身告辭。
嚴冬一把抓住我,緊張地說:“真的沒有?”
被他的緊張弄的我莫名其妙,我趕跟他說隻是隨便問問這才離開房間。
我來到客廳時隻有李小雪一個人在,她看到我慌忙地站起來,我很奇怪用不著這麽隆重吧!
坐到她對麵我柔聲說道:“問你幾個問題可以嗎?”
李小雪不知所措地看著我,過了一會兒,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和肖海什麽關係?”我直接問道。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緩緩地說:“肖海在追求我,我……沒同意!”
“那你一定喜歡嚴冬嘍!”我歪著頭看著她。
她沒有回答隻是輕微地點了一下頭。
“為什麽你表格中沒寫福建醫大?”
“我兩年前才轉那裏,以前在濟南衛校,我隻是隨手填上去的。”
我突然問道:“就在上船的當晚,大家都在休息室裏時,我看到肖海從你的房間出來,而且當時你也不在休息室……”
李小雪瞪大著眼睛驚恐地看著我,我裝作無所謂的點著一根煙,若無其事地吸了一口。
她可是嚇壞了,呼吸開始加快,周身都在發抖,一雙小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冷冷地說:“這不關你的事!”說完起身離開客廳。
我把僅戲了一口的煙掐滅,李小雪剛剛的反應告訴我,這裏麵肯定還有事!
本想再到肖海的房間看看,但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早上因為走的太匆忙被子還沒有疊,我的房間裏顯得很淩亂,我想起姥姥給我裝在背包裏的藥,裏麵五隻注射液都在。
我躺在**腦子裏很亂,想著各種可能,但總覺得又不夠充分。
外麵的雨是越下越大,海浪聲也異常澎湃。
如果肖海是有心髒病,那麽這就有可能是自然死亡,如果沒有,那他又是怎麽死的呢?
我猛地坐起來,對了,一定是有人殺了他,而且我好象已經知道了整個過程,對!
我打開肖海的房門,屍體依然橫臥在那裏,我拿起那把水果刀,重新回到我的房裏,我做了一個小實驗,果然證明了我的推論。
中午時雲姐上樓叫我,並說揚姨病了正在打掉瓶,又說午飯是她自己做的。
午飯時,揚姨沒有來,李小雪說她沒胃口不下來吃飯了。
這也對,被我當麵揭穿是有些難為情,算了案子已經有眉目了,雖然動機還不知道,但這些已經讓我滿足了,畢竟我不是偵探!
午飯後我讓大家到客廳裏,所有人不安地看著我,不知我要幹什麽。
“方眾,你要和大家說什麽?”雲姐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風采,現在看上去有些衰老。
“各位,我知道肖海是怎麽死的!”我興奮地說道。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所有人用個不相同的眼神望著我。
“你知道……是怎麽回事?”袁圓瞪大眼睛問道。
我微笑著點了一下頭,這才緩緩地說:“肖海是讓人謀殺的!”
我清楚地聽到大家的輕微的驚訝聲,我滿意的笑了,“大家知道無論一個人遇到什麽樣的突然變故,他都不會立刻死亡,但我們知道,肖海剛剛起身就死了,這說明連喊的機會都沒有,是什麽如此厲害導致這樣呢?我問過嚴冬,他說,食物中毒,藥物中毒,還有心髒病,那麽好,我們來一一排察一便。”我坐到靠窗口的沙發上,這也是我和肖海最後喝酒的地方。
“首先食物中毒,如果說是這樣,為什麽我們沒有中毒,在船上,在這裏我吃的東西是一樣的,所以這是不可能的。
然後是藥物中毒,嚴冬告訴我是有幾種東西可以令人口吐白沫,但是都很難搞到,因為它有毒!而在這島上就有一種這樣的毒藥,“我從衣兜裏拿出我的藥,”這瓶藥是有毒的,但是我有,想知道為什麽嗎?“我環視四周一眼,”嚴冬告訴大家!“我把藥遞給嚴冬,他看了看還給我,”因為,方眾有甲亢!“嚴冬嚴肅地說道。
“謝謝!”我把藥放回衣兜裏,“我想請嚴冬給我們講講這藥的作用……”
其他人都被弄的摸不著頭腦,隻是楞楞地看著嚴冬。
“這種藥叫氯化鉀,是給缺鉀的人補鉀的,而甲亢正是能導致人大量流失鉀的主要病因,患者在發病期間如同癱瘓一般,但打上這種藥就會恢複正常。不過它是有毒性的,患者服用有一定的藥用,可對正常人來說,這就是毒藥!”
我再次向嚴冬道謝,“嚴大夫,對正常人來說,這種藥需要多少就可以要人命?”
“這種藥是晶狀體,象小指甲這麽大一點兒就可以要人命。”嚴冬平靜地說道。
“嚴冬對我說心髒病,但這是不可能的,我已經說過一個人遇到什麽樣的突然變故,他都不會立刻死亡,除非連喊的機會都不給他。”我搖著頭說道。
“現在我們來研究一下,藥是如何進入肖海的體內?因為藥量很大,所以不會是延時發作,那麽就是在當晚進入身體,安時間推算應該是在睡覺前,最後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我曾想過是啤酒,並且也找了所有我們喝過的啤酒罐,但上麵沒有針孔或類似的東西,”我停了下來,所有人都注視著我,“這個問提一直捆饒著我,直到我想起在船上,肖海的筷子給了我啟發。我一直想毒藥一定在啤酒裏,可我錯了,大錯特錯,因為我知道肖海睡前還吃了別的東西,”我迅速從旁邊的茶幾上拿了一個蘋果,“就是蘋果,因為當初我沒有懷疑,是因為這樣要把所有的蘋果都放有毒藥,這樣的辦法很苯,所以我就愚蠢地認為和蘋果沒有關係,可是我們落了一樣重要的證據——那把水果刀!雖然我也用同一把水果刀削過蘋果,但是張穎也有吃過卻沒事,這樣就放棄了對刀的懷疑,其實毒藥就在刀上!”我聽到張穎驚叫出聲來。
“你沒事的,因為你用刀是沒毒的。可肖海就不一樣,因為——他是左撇子!”我故意停了下來。
“張穎,你來!”我微笑著說道。
張穎緊張地走過來,我鼓勵地排了排她的肩膀,“沒事的!”
我從懷裏拿出一把我自己的水果刀,模樣和那把大致相似。
我把刀遞給張穎,“張穎,你麵對著大家站好!”張穎和聽話的照做。
“好,你現在把刀舉起來,刀背衝著你的臉。”我在一旁指揮道。
張穎把刀刃向著大家,“大家知道,刀是有兩麵的”我給所有人解釋。
“張穎,你象昨天一樣再削個蘋果!”
張穎看看我順從的拿起一個蘋果,我點頭示意她開始。她右握著刀,左手斜握著蘋果,刀尖是向外側隨著蘋果旋轉的,果皮一點點和果肉分離。
“停”我突然喊道。
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我的臉上,我走到張穎身邊,“大家仔細看好,請記住現在刀的哪一側貼在果肉上。好了,你現在換左手握刀繼續削!”
張穎十分別扭地用右手轉動蘋果,果皮又開始和果肉分離了,我再次叫了暫停,“大家看,這一回是刀的哪一側貼在果肉上?”
大家發出驚歎的聲音。
我從衣服裏拿出那把用手絹抱著的水果刀,“大家看,這就是肖海用過的那把刀。”我端在手中給所有人看。
我把刀放回茶幾上,示意張穎把她手中的刀給我,我接過刀,“我給大家再做個實驗。”
我把懷裏的氯化鉀拿出來並敲破封口,然後把**倒在我這把刀的一側,“大家耐心等幾分鍾!”我微笑著坐在沙發上看著眾人。
客廳的大鍾在不聽地搖擺著,四周靜得可怕,所有人屏住呼吸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好了,現在大家看……”我拿著刀來到眾人麵前,“在上麵有一層細小顆粒。”
所有人都仔細地看著,果然有一層灰蒙蒙小顆粒狀的東西。
我把刀交給張穎,回身取來茶幾上的那把,“大家再看!”
“上麵有一樣的顆粒狀的東西!”袁圓發出驚歎。
我把兩把刀都放在茶幾上,“現在,我可以說這是一次有預謀的殺人事件,而且,是精心為肖海準備的,因為隻有他是左撇子!”我坐在沙發上說道。
“那……,凶手是誰?”劉旭緊張地問道。
我無奈地攤著手,表示我還不知道,原本緊張的氣氛一下子布滿正間屋子,因為大家都意識到,有一個凶手就在我們周圍……! 大家碌碌續續地離開客廳,我隨雲姐去看生病的揚姨。
揚姨的的房間很淩亂,堆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幾台碩大的冰櫃排在一起,顯得整間房更擁擠了。
揚姨躺在**麵色很蒼白,她的右手打著吊瓶,床櫃上擺著幾支用過的注射液空憑。
我和雲姐悄然地坐到沙發上,揚姨隻是笑笑沒有起身。
“揚姨,你好些了嗎?”韓雲關心地問道。
“老毛病,沒事!”揚姨滿不在乎地說。
“揚姨,我幫您坐起來,這樣會舒服些!”說完我就想往前走,“不用!”揚姨異常堅定地說,接著麵色緩和下來,“這樣挺好,平時總是忙個不停,現在還不躺個夠!”
“揚姨,你休息吧,我們先走了!”雲姐起身要走,“小雲,你去問問大家,晚上想吃什麽,一會兒我就去做!”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晚飯我來做。”
出門時我瞥了一眼床櫃上的東西。
雲姐直接進了廚房。
我回到房間,嗎萌已經在房裏等我了。
“你怎麽進來的?”
“門根本就沒鎖!”馬萌看我的眼神有些怪。
“對了,揚姨的針是誰給打的?”
“小雪,怎麽了?”
“沒事,剛才我和雲姐去看揚姨了。”
馬萌笑著湊了過來,“今天表現棒極了,我的英雄!”
“英雄?……是英雄早就破案了!”我無奈地說。
“你也不錯呀!對了,你是怎麽想到水果刀的問題的?”馬萌饒有興趣的問道。
“沒什麽,隻是突發奇想!”
“我就喜歡你這一點,從不居才自傲!”說著又向我跟前湊了湊,我和她之間的相隔,已經超出男女的正常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