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滄溟摟著她的肩膀,“逗你玩呢,還真生氣了?”

“誰讓你說話不中聽?哪能當著孩子的麵說這個?”燕冰清撫摸著隆起的小腹。

他並不覺得幼稚,反而覺得她的話有三分道理。

孩子快要出世了,四舍五入,他的確是當著孩子的麵。

“爹爹錯了,你可莫要聽了去。”他輕撫她的肚子。

燕冰清看著窗外人影綽綽,她縮回雙腿,“滄溟,我困了,歇息吧。”

“好。”

墨滄溟將蠟燭吹滅,接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摸黑上榻。

燕冰清平躺在榻上,跟他十指相扣,“你可有想過,我生男生女?”

“不論男女,隻要是清清生的,我都喜歡。”他柔聲道。

她嗔怪地看著他,“你們這個時代分明是重男輕女的,我才不信你。”

“我跟旁人豈會一樣?我視你如若珍寶,你孕育的孩子,我心疼還來不及,是男是女又有何幹?”

燕冰清笑吟吟道:“我還是覺得不公平,下輩子換你生孩子吧。”

“好,下輩子換你娶我。但是下輩子你可不能一生氣就打我臉了。”墨滄溟打趣。

她撲哧笑噴了,暗夜中,她的一雙杏眼光彩依舊,“自然不會打的,我才不打女人。”

墨滄溟的心情大好,清清不僅想跟他長相廝守,還想跟他生生世世。

……

翌日清早。

燕冰清跟墨滄溟很早便醒了。

用完膳後,墨滄溟一如既往扶她到院中散步。

院中,幾個侍衛圍在牆角開辟的一小塊土地旁。

燕冰清跟棠梨交換了一個眼色。

“那裏有什麽?我們也去看看吧。”燕冰清道。

“好。”

墨滄溟扶著她去牆角。

侍衛紛紛讓開一條道。

牆邊的土地上冒起了一個個碧綠的小芽,整整齊齊一大片。

燕冰清指著土地,“滄溟,你看!你種的地發芽了。”

墨滄溟眼中閃過笑意,他饒有興致地微微弓腰去看。

“我就說我夫君能種出東西,那些村民真是可惡。”她道。

他靜默不語,隻是盯著土地看,眼睛眨都不眨。

良久,燕冰清有點不耐煩,她道:“我的腿有點酸,滄溟,你別看了。”

墨滄溟挺直腰板,他轉身看著她,臉色怪異,“把我當小孩哄?”

她心虛的眼神發飄,聲音驟然小了。“沒有啊。”

“還沒有!這塊地我早就沒種東西了。”墨滄溟稍顯無奈。

燕冰清瞪圓了眼睛。

棠梨跟燭離做事能不能仔細點?居然連墨滄溟在哪塊地上種東西都能弄錯。

“滄溟,你別生氣,下次我一定會調查清楚你在哪塊地上埋了種子。”她玩笑道。

他掐掐她的臉蛋,“還有下次?”

“因為我不想看你不高興。”她討好地抱著他的胳膊。

墨滄溟正色道:“莫非在清清眼裏,我很沒用。以至於你要用這種低劣手段哄騙我?”

“怎會呢?人各有所長,你的命格與耕種犯衝罷了,何必死磕?”燕冰清道。

他如夢初醒,難怪連隨便往地上撒一把都能種發芽的種子,到了他手中卻發不出一根芽。

“我當真種不出東西?你為何不早些與我說?”他難以置信地問。

天下間沒有他征服不下的東西,可他卻在種植上栽了跟頭。

她道:“你一天天的,一身使不完的牛勁。我看你如此熱情,便沒忍心說實話。”

墨滄溟聽了這些,懸著的心,徹底死了。

他終於放下了,再也不想碰勞什子鋤頭、種子。

“種地真不容易。”墨滄溟坐在藤椅上,說出心中的想法。

燕冰清笑道:“滄溟,你好像都被曬黑了。這段日子,你也算體會民間疾苦了。”

他但笑不語。

狐妖之事徹底完結,林道長修養幾日便回了茅山。而清風巽風嫌此處潮濕,也想往京城趕路,可看著燕冰清快要臨盆,還是決定給孩子賜福完畢再離開。

夜裏,燕冰清的肚子突然發作。

好在產婆、生產用件早早就準備齊全。

瞬息間,產婆、婢女都準備好接生。

燕冰清躺在榻上,雙手攥著被褥,她疼得臉色慘白,眼圈泛紅,眼淚一顆顆滑入鬢角。

她與尋常人生孩子不同,她的呻吟聲輕而弱,隱忍非常,隻有疼極了,她才會哼唧兩聲。

眾人等在門外,毫無睡意。

蕭長清跟謝瑤看著一盆盆血水端出來隻覺得觸目驚心。

而巽風腿都嚇軟了。

墨滄溟的麵色鐵青,他向來不露聲色,泰山崩於前而色不改,可如今他焦急地來回踱步。

他雙手背後,煩躁地衝門口低吼:“為何聽不見王妃的聲音?”

雖然他之前沒見過女人生產,但也聽說女人生產時叫聲異常淒慘。

可為何清清一聲也不叫?

產房內,棠梨聽到墨滄溟的話,她趕到床榻邊道:“主子,您若是疼就喊出來吧,攝政王擔心您。”

燕冰清滿頭是汗,她下身陣痛難止,就像被撕裂一般,可產婆還在催她不斷用力。

“我……叫不出。”她斷斷續續地說。

就在這時,門外又傳來墨滄溟的聲音,“清清、清清……王妃可還意識清楚?”

燕冰清疼得鬢角的青筋都鼓了起來。

她疼得快要昏過去,可墨滄溟還嘮嘮叨叨說個沒,擾她清淨。

一種煩躁的情緒籠在心頭。

她闔著眼,大口大口穿著粗氣,十指用力抓著被褥,心裏卻想打墨滄溟的臉。

他好吵!

產婆看著她心不在焉,示意棠梨來催產,她推門出去。

“王妃如何了?你為何出來了?”墨滄溟的眸子泛著猩紅,瞳仁似乎染起了紅煙。

產婆也是身經百戰,給達官貴人接生的孩子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還是第一次見這麽一驚一乍的丈夫。

她一臉嫌棄道:“攝政王,您別言語了,王妃正在發作,聽不得聒噪。”

“為何本王從方才就沒聽見王妃的聲音?”墨滄溟的眉頭緊鎖。

“王妃本就瘦弱,哪來的力氣叫喊?再說了,不叫喊才是對的,把勁兒用完了,還怎麽生產?”

墨滄溟麵如寒冰,他作勢要推門,“那本王隨你進去看看。”

若是其他夫人生產,她們丈夫想進產房也就罷了,可攝政王可不行!

他這樣焦慮敏感,別影響了王妃才好!

“攝政王,您就別為難老奴了!產房髒,會衝撞了您!您萬萬不能進啊。”產婆急得直跺腳。

她還急著回去接生呢,攝政王還在添亂。

產婆朝其他人投去求救的目光。

謝瑤攔在門口,而蕭長清默契地拉住墨滄溟,“攝政王,產婆經驗老道,斷不會出錯。就聽產婆的話吧。”

“本王看一眼就好,與你們何幹?”墨滄溟夾了他一眼。

眾人心中不禁腹誹:攝政王,您保證您隻看一眼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