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始終沒有回複她的消息, 宋靜原也漸漸忘了這件事,等她過幾天再去看陳硯朋友圈的時候,那些照片已經看不見了。

桑磊那天的話浮現在耳邊。

宋靜原搖了搖頭, 看著窗外的景色, 心想也許他之前隻是忘記刪了吧。

……

今年江北的初雪來得比前幾年都早,十一月初,氣象台播報說今天夜間可能會落雪, 宋靜原第二天早上起床拉開窗簾, 陽台的窗沿上已經蓋了薄薄的一層雪了。

她到廚房給自己煮了一碗牛奶燕麥粥, 坐在窗台前小口吃著,最近工作上地事情複雜且淩亂,鬧得她心情也跟著浮躁起來, 現在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 所見之處變成了素淨的白色, 心裏反而多了幾分寧靜。

她將白瓷碗放在窗台上, 拿起手機對著窗外的雪景拍了張照片準備發在微博上,點進去看見消息那一欄上有一個小紅點。

是那位不知名的網友之前給她點的讚。

她順手進了那人的個人主頁, 他還在每天堅持不懈地拍日出的照片,最新曬出的一張, 在一個小時之前。

太陽從地平線上騰躍而出,霞光與湛藍色交相融合, 是很美的景色, 宋靜原下意識地將照片放大,意外發現對方所在的地方同樣落了雪, 遠處的青山上多了幾點白。

就在這時, 一條新提醒彈出來, 顯示對方給她的雪景點了個讚。

宋靜原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 心虛**就點開了對話框,給對方發過去一條私信。

【原:你那裏也下雪了嗎?】

對方回得很快。

【Y:嗯。】

【原:好巧,我這裏也是。】

【Y:雪天降溫,記得多穿一點。】

【原:好的,謝謝。】

在這樣寒冷的冬日,來自陌生人的善意讓她心情好了不少,又許是下了雪,她整個人比較興奮,話也多了起來,有一件事情在她心中憋了很久,決定今天問出來。

【原: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Y:你問。】

【原:你為什麽每天都要拍一張日出的照片啊?是很喜歡嗎?】

這次對方沒再回複。

宋靜原以為是觸及到了他的隱私,很識趣地沒有繼續問下去,慢慢吞吞地將粥吃完,胃裏暖洋洋的,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了精神,她到廚房洗好碗,換上衣服準備出門上班。

她站在玄關處穿鞋,剛把鞋櫃上的鑰匙拿起來,手機“叮”的一聲——

新消息提醒。

宋靜原點開微博,發現那位“Y”回了話。

【Y:因為之前和一個人約定好的。】

-

宋靜原走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天空還在飄雪,太陽也霧蒙蒙的,有些看不清楚。江北的冬天很幹燥,風裏帶著寒氣,吹的人臉生疼,倒是方便了公司樓前的早餐店,不少員工都在上班前到那裏買一杯熱飲暖手。

她體寒的毛病一直都沒有好轉,在外麵走了不過十幾分鍾,手心便冰涼一片,她輕輕剁了跺腳,決定也去買點喝的。

這次她吸取了之前的教訓,特意多看了幾眼桌子上的標簽,買了杯甜豆漿。

她抿了一小口,甜蜜的滋味在嘴裏化開,伴隨著濃鬱的豆香,一路走來的嚴寒散了不少。

走到公司樓下的時候,宋靜原瞥見停車位上的黑色賓利旁邊站了一個男人,一身黑色西裝,肩線平直,舉著手機正在和誰通話。她下意識多看了幾眼,隱約看見他右手食指上的那顆黑痣。

年少默默追隨過的那個背影,無論過了多少年還是能一眼認出。

宋靜原在他轉身之前移開了視線,匆匆進到公司裏麵,打卡上班。

桑磊家裏給他寄過來不少南方特產,正在給同組的人分,見宋靜原進來,他熱情道:“靜原,快過來看看有什麽喜歡吃的。”

宋靜原把豆漿放在桌上,毛呢大衣往椅背上一搭,過去挑了兩塊桂花糕,朝他笑笑:“謝謝啦。”

她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準備把昨天沒做完的PPT弄好,幾個在飲水機旁邊節水的同事一邊打水一邊聊天。

“聽說沒有?咱們公司真的拿下了念原那個合作。”

“何止啊,我還聽說我們新聞部也要和他們進行對接,負責相關活動的宣傳。”

“哦對了,市場部的姐妹和我說,念原的總裁特別帥!”

“但你們不覺得他們公司這名字起的有點特殊嗎?念……原?”

這最後一句話不偏不倚地進了宋靜原的耳朵裏。

一個不成形的念頭在她腦海中閃過,但是很快,她搖了搖頭。

前二十四年的經曆告訴她,人還是不能自作多情。

晚上快下班的時候,副部長進了辦公室,說晚上有個應酬活動,要在部門內找個員工跟著一起過去。

李姐一周前到外地學習進修去了,新聞部裏的工作都是由副部長代理處理,副部長是從其他部門臨時借調過來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不過在公司內的風評不太好,和下屬之間有些不幹淨的傳聞。

因此整個新聞部都對他的到來不太歡迎,尤其是年輕一點的女同事,基本不會和他單獨相處。

桑磊自告奮勇:“副部長,晚上我有時間,和你一起過去吧。”

副部長掃了他一眼,表情不太滿意:“你毛手毛腳的,跟著過去再壞了事。”

話音剛落,大家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擺著是要找個女同事。

其他人都把頭埋得很低,副部長的視線在屋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坐在角落的宋靜原身上。

她穿著素淨的白色薄衫,側臉弧度流暢,皮膚白皙,黑發紮成丸子頭盤在腦後,看起來像是十七八的高中生。

“就你吧。”副部長在她桌子上敲了敲,“小宋,晚上和我一起過去。”

語氣不容置疑。

宋靜原還沒來得及拒絕,副部長就已經離開了。

“不是吧。”桑磊說,“靜原,你真要和他去?”

宋靜原表情很淡,繼續忙著自己手裏的事情:“你覺得我有不去的選項嗎?”

“可是——”桑磊還想說點什麽,最後都憋了回去,朝她投去一個擔心的表情,“那你當心一點。”

“我會的。”

晚上下班時間剛過,宋靜原收拾好東西,剛從座位上起來,覺得小腹一陣刺痛,墜著不太舒服。

她從包裏拿了片衛生巾,到洗手間換好,洗手的時候瞥見鏡子中的自己,臉色不太好看,於是拿出口紅簡單補了個妝。

在樓下攔了一輛藍灰色的出租車,宋靜原對司機報上了市中心一家高檔會所的酒店,二十分鍾後,車子停下來。

穿著紅色製服裙的服務生將她帶到二樓一個隱秘的包廂裏,暗紅色的木門上刻了精致的雕花圖案,宋靜原和她到了聲謝,推門進去,裏麵除了副部長外,還有嘉然其他部門的幾個高層。

副部長看見她進來,笑著招呼她在身邊坐下,宋靜原皺了下眉,沒完全聽他的,拉開了角落位置上的椅子。

還有其他人在場,副部長也沒多說什麽。高三那年冬天她在新城洗了太多次的冷水澡,寒氣入體,每到生理期會很痛苦,小腹上的痛感一點點加強,宋靜原整個人很沒精神,拿起麵前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小口才發現這水不是熱的,還有點冰。

房間裏的空調溫度開得不高,坐了半天也沒暖和起來。

她把手輕輕覆蓋在小腹上,大腦一片空白,幾個領導的話有一搭沒一搭地傳進耳朵裏,她也沒在意。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宋靜原朝著門外的方向看去,服務生將門打開,第一個進來的人是鄭辰。

鄭辰顯然也看見了她,表情閃過一絲意外,跟在他身後的男人穿著件黑色外套,肩頭上落了些雪,他還和從前一樣,冬天的時候不喜歡穿棉服,再冷的天氣都是。

宋靜原反應慢了幾秒,沒來得及收回目光,陳硯已經看過來了,兩個人視線相碰的那個瞬間,她察覺到陳硯微微皺了下眉,眸光裏帶著些複雜的情緒。

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冷著一張臉,沒什麽情緒,皺眉這種小動作很難被察覺,但宋靜原還是發現了。

所以他為什麽皺眉呢?

是不想在這看見自己嗎。

眼簾一點點垂下來,宋靜原掐了掐手心,眼眶有點酸,唇內的細肉被咬得生疼。

副部長過去熟絡地和陳硯打招呼,但陳硯態度很淡,甚至可以說是有點冷,握了下手後就沒再多說話,幾個高層麵麵相覷,不知道這是什麽情況,包廂裏的氣氛一時有點尷尬,多虧了鄭辰出來調節,笑著和他們閑聊,才讓這種尷尬淡了一點。

宋靜原坐在角落裏沒說話,也不敢抬頭看陳硯,小腹上好像有針在紮一樣,疼的她額角都滲出了汗。

副部長突然喊他:“小宋,過來和陳總打個招呼。”

宋靜原用手摁了兩下止痛,手撐著凳子站起來,像個任人擺布的機械娃娃一樣過去走到陳硯麵前,盡量讓自己不要表現出什麽異樣,溫聲道:“陳總好。”

陳硯突然扯過了她的手,兩個人掌心相扣。

宋靜原怔了兩秒,溫熱的觸感源源不斷地從掌心傳來,她又想起來從前在一起的時候,陳硯身上的體溫永遠比她高,冬天她總是手腳冰涼,陳硯就緊緊握著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裏,或者是用外套大衣將她裹緊懷裏,等她暖和起來才放開。

副部長看見兩人的動作,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想要問點什麽,但又怕說錯了話,最後憋了回去。

陳硯完全忽視掉旁邊的人,低聲問:“你不舒服?”

宋靜原感受到其他幾個領導的視線,抽回自己的手,搖頭:“沒事,謝謝陳總關心。”

陳硯眼眸中的煩躁多了些,但沒說什麽,被副部長一行人請著落座。

服務員陸陸續續將菜送進來,談生意的環節不需要她參與,但宋靜原沒胃口,夾了兩口後便放下了筷子,眼神呆呆地盯著玻璃轉桌,頭頂的水晶吊燈在桌麵上反射出星星碎碎的光,看久了有些刺眼。

宋靜原抬頭悄悄看了一眼陳硯,他正偏頭聽副部長他們講話,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側臉線條流暢硬朗,雙眼皮褶皺很深,鼻骨高挺,有一種漫不經心的冷淡感。

她摳了摳座椅下的橫杠,默默收回了視線。

“小宋。”副部長又叫她,端著一杯酒放在她麵前,“來敬陳總一杯。”

宋靜原下意識“啊”了聲,尾音蔫蔫的,陳硯眉頭卻皺的更深。

她拿起那杯酒,不等開口,陳硯先擺了擺手:“我今天開了車,不喝酒。”

副部長愣了幾秒,笑著打圓場,把服務員叫來:“把桌上的酒都換成果汁。”

就在服務員要出門的時候,陳硯突然叫住了她,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服務員點點頭說好。

很快,服務生將果汁送進來,而宋靜原手邊,多了盒溫熱的牛奶。

草莓味的。

從離開崎源之後,她再也沒買過草莓牛奶。

不知道在逃避什麽。

宋靜原下意識看向陳硯,發現他也目光沉沉地盯在自己身上。

她將吸管拆開,草莓的香甜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她覺得鼻子有些酸。

從前上學的時候,陳硯每天早上都會給她帶一盒草莓牛奶。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自己的喜好。

但是他為什麽要對自己這麽好啊。

這樣隻會讓她內心的愧疚越來越多。

後來她已經記不住那場飯局是怎麽結束的了,隻覺得在這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難熬。副部長將陳硯和鄭辰送出包廂,宋靜原穿上自己的大衣出來,外麵還在飄雪,她準備打車回家。

就在這時,副部長將車緩緩停在她麵前,他從車上下來,站在宋靜原旁邊,臉上堆著笑:“小宋,我送你回去吧。”

宋靜原掐了下手心,禮貌道:“就不麻煩副部長了。”

不遠處的陳硯坐在後座上,看著前麵發生的一切,冷聲道:“鄭辰。”

“啊?”

“你今晚打車回去。”

鄭辰:“?”

“我去接個人。”

“……”

說完陳硯便從車上下來了,大步向宋靜原那個方向走去,副部長仗著周圍沒有熟人,變本加厲地想去扯宋靜原的手腕,忽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兩人中間,將他的手擋了回去。

陳硯低下脖頸,直視宋靜原看,另一隻手牽起她。

“我送她回去。”

副部長怔了幾秒,心裏有幾分不爽,但陳硯又是他得罪不起的,什麽情緒都得壓在心裏,識趣地向後退一步,討好地笑:“那就麻煩陳總把小宋送回去了。”

陳硯沒看他,淡淡的“嗯”了一聲。

副部長沒再糾纏,很快開車離開,宋靜原柔聲說了句謝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我自己回家就可以。”

“宋靜原。”陳硯垂眸看著他,聲音很淡,“你是不是真以為我有很多耐心?”

宋靜原沒說話。

陳硯從來不是個耐心的人。

陳硯煩躁地“嘖”了一聲,沒給她思考的機會,直接將人橫抱起來,宋靜原心一驚,掙紮著想要下來:“陳硯你放我下來。”

但陳硯隻能把她抱地更緊,穩步走到車邊,將人放在了副駕駛上麵。

“我家很近的。”宋靜原小聲說,“我打個車回去就好。”

陳硯掃了她一眼,突然側身俯下來,高大的身影將她覆蓋,凜冽的黑雪鬆氣味攥緊鼻腔裏,黑色的碎發蹭在她頸側的皮膚,有些癢,宋靜原心一緊,心跳不受控製地加速。

陳硯幫她把安全帶係好,發動車子,誰都沒再說話。

細碎的雪花落在窗戶上,很快融化成水滴,車裏暖氣開的足,宋靜原縮在自己的毛呢大衣裏,終於暖和起來了,窗戶上很快結了層霧氣,她下意識想要在上麵塗畫,但想到這是陳硯的車,最後還是收回了手。

雪夜晚上的路有些堵,開了十多分鍾,車輛在一家超市門口停下。

宋靜原不解地看向陳硯,他沒解釋,自顧自地解開安全帶,從車上下來,還沒忘把車門鎖上。

宋靜原:“……”

她隻得坐在車子裏麵等,沒幾分鍾陳硯就回來了,手裏提了一個黑色的塑料袋,直接扔進了她的懷裏。

宋靜原打開看了下,裏麵是暖貼和紅糖。

所以,陳硯是早就發現了自己不舒服嗎?

她拿了一片暖貼出來,撕開:“謝謝你。”

陳硯沒說話,車輛繼續前行。

宋靜原偷偷扭頭看他,他開車的樣子很好看,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搭在方向盤上,那顆黑痣有些晃眼。

順著手指的方向往上看,是性感突出的腕骨,但宋靜原忽然注意到,陳硯的手腕上,有一節類似於手鏈的東西,但是被外套布料遮擋住了一半,她看不清。

那天在電梯裏,幾個小實習生的話自動在她耳邊播放。

——我剛才瞥見,他手腕上帶了個類似手鏈的東西,雖然沒看清,但那絕對不是男生的飾品。

——而且你們看帥哥那副冷淡無情的臉,像是會帶手鏈的人?

——肯定是女朋友的啊。

她覺得一定是因為身體不舒服,連帶著腦子也不清醒起來,否則她絕對不會盯著那看了許久,然後問出這句話。

“陳硯,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如果有的話,她坐在這是真的不合適。

陳硯聽見她的話,猛地踩下了刹車,輪胎和地麵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劃破了車裏的靜謐。宋靜原毫無防備的向前倒去,多虧了安全帶錮著她,她的臉才沒有與前麵的儀表盤親密接觸。

陳硯扭頭盯著她看。

眸子裏壓抑著火氣。

“要是不想坐你就下去。”

宋靜原收回目光,轉身想要推車門,陳硯卻忽然扯著她的手腕,將她按在車座上,力氣很大地捏著她的下巴,臉上情緒不明。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明明很近,宋靜原卻覺得他們之間隔了千萬米的距離。

“讓你下車你就下車。”陳硯語氣裏多了幾分咬牙切齒地意思,“宋靜原,你什麽時候這麽聽我的話了?”

宋靜原下巴被他捏的生疼,粗糲的指腹壓在白嫩的皮膚上,很快就留了一圈紅印,她想偏過頭,但陳硯不讓,直勾勾地睨著她。

“當年我求你別離開我你怎麽不聽呢?”

宋靜原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極力壓抑著情緒,但是眼眶還是一點點紅了起來,一滴晶瑩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

陳硯鬆開她,煩躁地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敲出一根煙咬在嘴裏,但是沒點,許是想忽略掉身邊人的存在,抬手打開了車裏的音樂。

後半程的車速很快,像是要把他心中的怒火都發泄出去一樣,宋靜原攥著身前的安全帶,心中壓抑著一口氣,一動也不敢動。

過了二十分鍾,車輛在宋靜原家樓下停下來。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明明沒和陳硯說過家裏的地址,他是怎麽知道的?

算了,不重要了。

她解開安全帶,推了下車門發現陳硯仍然沒有解鎖,試探著回過頭提醒他:“陳硯,我到家了。”

“今晚謝謝你。”

陳硯靠在座位上半闔著眼,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那張痞氣十足的臉上竟多了幾分頹敗。

路過車輛的的閃光燈忽明忽暗地落在他臉上,宋靜原不知道他怎麽了,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的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車內的音樂旋律聽起來有些悲傷,低沉的男聲縈繞在耳邊:

“就讓時間,給我們回答

如果愛忘了,淚不想落下

那些幸福啊 讓她替我到達”

陳硯重重歎了口氣,睫毛難以察覺地顫了幾下,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一樣,很久才開口。

他的聲線很啞,每個字都砸在宋靜原心上:

“我沒有女朋友。”

“這麽多年一直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