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燈火通明,煙味混雜著汗味彌漫在逼仄的空間裏,氣息潮濕而又混沌。兩名中年模樣的警察抱著膀子坐在長條審訊桌的一端,臉色陰沉、目光凜凜;對麵的受審對象則是一個長相周正、氣質儒雅的男子,隻是眼神中不可抑製地流露出的疲憊和惶恐,暴露出他也許並非那麽問心無愧。
此刻,男子身前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屏幕上正播放著一段令人側目的視頻影像,從畫麵像素和長寬比例判斷,視頻是用手機拍攝的,場景是在一間樸素的民居中,準確點說是在這間民居的客廳中:
鏡頭先是拍了一個客廳的全景,看起來隻有十多平方米的樣子,家具陳設相當簡單,一張深棕色長沙發、一隻原木色茶幾、一個原木色落地電視櫃;隨即鏡頭對準了沙發下麵的地板,上麵散落著長裙、胸罩、**、絲襪等女性衣物;鏡頭晃晃悠悠逐漸偏移,最終聚焦到客廳中央,一位女性雪白的**便呈現在畫麵中。
女子身上一絲不掛。她雙眼微閉,麵部又紅又腫,眼角和嘴角掛有幾道血痕,額頭中間一塊大大的紫色淤青格外醒目。本來麵容已很難辨清,隻能從其臃腫的身形和卷曲的黑發間夾雜的幾縷白絲,大致推測出是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
拍攝者似乎意猶未盡,圍著**女子從各個角度進行拍攝。須臾,鏡頭定住,拍攝者把手機放到女子身體的一側“擺拍”,騰出一雙戴著奶白色乳膠手套的手,將地板上的絲襪撿起來纏於女子頸上,使出全力做出絞殺的動作。最後,似乎在確認女子已完全死亡的情形下,將絲襪留在女子的脖頸上,並係出一個漂亮的“結扣”……
“夠了……夠了!”馬拉鬆式的對峙、視頻反複播放的心理壓迫,似乎讓受審男子情緒瀕臨崩潰,他耷拉著腦袋,雙手神經質般用力地揉搓著臉頰,高聲吼著,“求你們不要再放了!這案子跟我沒關係,你們要我說多少遍才能相信!”
“那你怎麽解釋我們發現的證據?”對麵兩名警察中的一個,甕聲甕氣地問道。
“我說了,我不知道……”男子拖著長音強調著自己的無辜,停頓一下,仰起頭努力克製著情緒,“那好吧,你們說說,我作案動機是什麽?以我的條件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我為什麽要對一個老女人做出這麽齷齪殘忍的舉動?”
“很簡單,”另一名警察身子向前湊了湊,一字一頓,冷冷說道,“因為你是變態!”
“你們……竟敢這麽侮辱人……”男子忍不住霍地站起身,麵容猙獰,顯得異常惱怒。他怔了怔,又冷靜下來,坐回椅子上,哼了下鼻子,以一副豁出去的口吻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們破不了案想拿我墊背,可沒那麽容易!我要見一個人,見到她之前,我不會再回答你們任何問題……”
5月19日,床頭桌上的夜視鍾表顯示時間已接近午夜。
黑暗中驟然響起一陣曲調輕柔的音樂,但在靜謐的深夜仍顯得尤為刺耳,從沉睡中被吵醒的顧菲菲,習慣性伸手從枕邊摸索到手機,按下接聽鍵放到耳邊……
“你好,是顧菲菲同誌嗎?很抱歉這麽晚打擾你!”未等顧菲菲開腔,電話那端先傳來一個帶些歉意的聲音。
“嗯,是我。”顧菲菲閉著眼睛,含混應道。
“我們是西州市公安局的,有個非常緊急的案子需要你來協助,你能以最快的速度來我們這兒一趟嗎?”打過招呼,對方不再客套,直奔主題。
“正常程序是需要你們那邊先向總局支援部申請,然後我們才能過去。”顧菲菲整個人還處在不清醒的狀態,語氣懶懶地說。
“噢,不,其實這件事主要是跟你有關……”電話那端稍微頓了頓,似乎斟酌了下用詞,接著說,“我們已經抓到犯罪嫌疑人,基本可以認定是凶手,隻不過他提出了一個令我們不解的條件,說一定要見到你才肯交代犯罪事實。”
“跟我有關?他誰啊?”大半夜接到這種摸不著頭腦的電話,顧菲菲有些不耐煩,勉強睜開眼睛,沒好氣地問。
“他叫耿昊。”對方說起犯罪嫌疑人的名字,刻意加強了語氣。
“誰,耿昊?!”顧菲菲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坐起身來……